季越东慢吞吞地吐着烟雾,季舒不知何时醒了,他站在季越东身后,抱住了季越东。他比以前高了,踮起脚把脸贴在季越东的肩膀上,手掌贴着季越东的下颌摩挲,手指蜷曲,碰了一下季越东的嘴唇,而后拿掉了他抿在唇间的烟。
他像是偷到了什么宝藏,捏着那半根烟,侧过头含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季舒叼着烟含笑看着他,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痞样,他吐出烟雾,喷在季越东的脸上。
季越东眯着眼打量着他,捏住他的下巴,拿开了烟掐灭丢进边上的垃圾桶里。
他的手指划过季舒柔软的唇,彼此的目光揉在了一起,季舒张开嘴,含住季越东的食指。
季越东怔怔地看着他,季舒像是一朵盛开的艳丽玫瑰,每一片花瓣都被捋开,毫无畏惧张狂的美,他又咬了一下季越东的手指,含糊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季越东盯着他,附身贴在他耳边,嘴边噙着笑低声问:“昨晚还不够吗?”
他们这个家庭应该是起床最晚的,从二楼下来,房东喊住他们,抱歉地告诉他们早餐已经结束了。季越东笑着说没关系,他们今晚不住在这里,下午要去东京,上午则是去附近的神社转一圈。早上在民宿外的拉面店吃了一顿,季舒应该是真的饿了,吃了一大碗面又把猪骨汤都给喝完。
季越东很少看他吃那么多,眉头皱了皱,轻声道:“不要吃太多,撑了就不舒服了。”
“我饿了。”季舒小声嘀咕着,又说:“你吃你自己的,不要管我。”
季越东失笑,季舒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侧头盯着季越东。季越东咬了一口猪软骨,顿了顿,掀开眼皮看向季舒,他用筷子夹起另一块没咬过的,递到季舒眼前晃了晃,他问:“要吃吗?”
季舒摇头,“不要,我已经吃饱了。”
“真的不要?”
季舒的眼珠转了转,犹豫着凑过去,他说:“我不是真的想吃,我就想尝尝你的这碗味道怎么样?”
都是猪软骨拉面,一样的口味,味道能有什么不一样。季越东笑看着他,见他低下头,张开嘴,一口咬住了那块软骨,直接吞了……进去。
季舒的嘴巴塞得满满,季越东忍不住笑了,他用手指挠了挠季舒的下巴,问他:“怎么样?有什么不一样的,好吃吗?”
“好吃。”
“还要吗?”
“不要了,撑到这里了。”季舒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长吁了一口气。
他不小心吃多,靠在椅子里发呆,目光痴痴地看着一处。季越东吃完了面,揽着他的肩膀,晃了晃,“我们走吧。”
房东告诉他们神社很小,在半山上,因为偏僻基本都没有人会去,但却很灵验,当地人每年都会在特定的时候去一次。
上午的爬神社很助消化,季舒撑着膝盖蹲在石阶上,他这样走走停停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一样的话。季越东走了几步又停下,他走回季舒身前,季舒扬起头,脸上都是汗,喘着气说:“我走不动了,你抱我,不抱我我就不走了。”
竹林沙沙作响,长长的石阶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季越东圈住季舒的腰,把他拦腰抱起。季舒惊呼一声,立刻环住了季越东的脖子。他很瘦,但长高了后还是比以前重了些,身体僵在季越东的怀里,季舒听着季越东的呼吸,他抬起头,视线兜兜转转最后落在了季越东的脸上。
他对季越东说:“我其实能自己走,也不是很累。”
“我知道。”季越东低头在季舒额头上亲了亲,他微微喘息,“你只是还不确定自己在我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季舒一震,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季越东看着季舒哑然的样子又笑了,他最近总是在笑,心里好像开满了花,不管如何都觉得天边绽着彩虹。
他们抵达了神社,果然是没有人的,季越东把他放下,季舒双脚落地。
风徐徐吹来,季越东撩开他的头发,额头相抵,他告诉季舒,“在我心里没有什么重不重要的,你就是全部,你已经在我心里扎根了。”
季舒是羞涩的玫瑰,又是热烈的野火,盛开在了季越东贫瘠潦草的半生里,他被燃烧殆尽,撇去了灰烬,走出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他。他成了完整有血有肉的人,他爱季舒。
季越东在世界各地旅行时,每到一个地方,若有机会便会去当地供奉神明的地方。他会像来到这个地方的每一个游客一样,虔诚地低下头,在心里默默许愿。
都是一样的愿望,希望在那地球另一端的小男孩能够健康快乐的长大。
可也许是他太贪心,愿望说的太多就不灵验了。季舒没有快乐也没有健康,季越东想到此便会觉得心疼。
他低下头,这一次换了一个愿望,只说一次的愿望。
他在心里默念,他说,希望我能陪季舒久一些,更久一些,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更慢一点。
季舒磨磨蹭蹭挤到他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季越东的胳膊,他小声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季越东摇头,“不能说,说了就不灵验了。”
“那么小气吗?你偷偷告诉我,还是灵验的。”
季越东含着笑,就是不说。季舒抱着他的手臂,语气软绵绵带着讨好,“那我先说,你再告诉我好不好?”
季越东没吭声,季舒自顾自说道:“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起。”
“你呢?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要和我说。”
“我还没答应你要告诉你,是你自己主动说的。”
“啊,你竟然耍赖。”季舒指着季越东一脸震惊,季越东握住他的手,包在掌心里。
“走吧,下山了。”季越东拉着他往下走,季舒被他牵着跟在他身后。
季越东的背影和从前一样,高大的像是一座山,支撑着他的山,他往前,一直在往前,追随着这座山,他不想翻越,只想着在上面安营扎寨。
如今,他的梦成真了。
他撒开季越东的手,往下跑,蹦蹦跳跳像只兔子,一步三回头,他对季越东大喊道:“我比你快。”
季越东走在后头,忍不住提醒他,“小心些,别摔了。”
季舒听着熟悉的叮嘱哈哈大笑,他又朝季越东扑过去,用力地抱住,拼命地呼吸嗅着季越东身上的气味,他说:“我又有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育儿了!
第53章
53
列车抵达池袋,
季越东推了推靠在自己肩头的季舒,小朋友睡得很熟,季越东轻喊了两句,
他才懵懵然醒来,
“怎么了?”
“到站了。”季越东揽着他的肩膀,一手拖着行李箱,
一手拉着季舒的手往外走。
走出车站,天边晚霞坠下,季舒小跑了几步,季越东跟在他身后,
朝他伸出手。
他们先去了酒店登记住宿,把行李放好后出来,这附近吃的东西还挺多。
他们找了家小酒馆,
听着舞台上的歌手弹吉他唱着原创,
日文曲调慢悠悠慵懒着,季舒偷偷把季越东给他点的牛奶推到一边,把季越东的酒喝了大半。
这里的夜暗得很慢,形形色色的人在灯光里穿梭。他们漫步在其中,走在凌晨的路灯下,藏在僻静无人的阴影里交换一支烟,厮磨一个吻。
季舒喜欢这个地方,他的头发长了些,
扬起头接吻的时候柔顺垂落。
回酒店的路其实不长,但季舒似乎等不及,
叫了的士,十分钟的路,五分钟到。
车内是逼仄,身体是燥热,心是兴奋。
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季舒拉开车门,迫不及待下车。
季越东跟在他身后,季舒走进酒店,扭头催促,“快一点。”
季越东一顿,加快了脚步,路过大堂前台,余光瞥到前台闪烁带着笑意的目光,他低下头摸了摸鼻尖。
电梯里四面都是玻璃,季舒靠在玻璃墙上,侧头看他。季越东按下十八层,季舒看着慢慢往上跳的层数,朝季越东靠过去。
他像是朵一夜绽开了的玫瑰,无时无刻都不是在勾.引。
他用头去撞季越东的肩膀,小声咕哝,“怎么还不到啊?”
季越东按住他的后脑勺,看了眼右上角的摄像头,低声叮嘱,“别乱动。”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季越东搂住季舒的腰往外走。走廊上的灯光不算亮,深夜静悄悄,季越东让他安静些,季舒听话地点头。
他们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季越东拿着房卡刷门。季舒就从身后抱住他,脸趴在他的背上,他的鼻尖轻轻蹭,嘴唇若有若无碰着。
隔着单薄的衣服布料,滚烫炙热的呼吸像是能把皮肤穿透,季越东深吸一口气,后背僵硬。
门开了,他转过头,低头看着季舒。小朋友的脸很红,可能是喝酒的缘故,也可能不是。
他把人拉入自己怀中,门轻轻合拢,季舒的后背靠在门版上,季越东挑起他的下巴,温柔至极的吻落在他的眉心、鼻尖还有嘴唇上。
季舒被温待,却还是忍不住问他,“你爱我吗?”
季越东碰着他的脸,啜了一口他的下唇,他说:“我爱你。”
“我是你宝贝吗?”
“是的,你是我的宝贝。”季越东往下压,从嘴唇吻到了脖颈,细细绵绵的吻,他含着季舒的耳垂。
季舒“唔”了一声,听到季越东说:“你在我心里生根了。”
季舒笑了,季越东的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吻他,他张开手满足地抱住心上的人,他说:“你把我种下了,就得负责施肥。”
季舒揪着那个他所痴迷的人,在颠倒之中,哭声细碎不成调。他的身体为季越东演奏,成了黑白琴键,成了诵爱的曲谱。
在彻底长大后,落下的果实,捧在手里一口咬下,多汁又甜美。
季舒品尝到了情爱的滋味后,就似着迷了一般,缠着季越东不肯放开。
他们在夜深人静的夜晚耳鬓厮磨,在黄昏街道的长椅上看着白鸽飞起,季舒拉住季越东的手,扯到自己这边,在人来人往前吻住了季越东。
吻是密集小节奏的鼓点,每一次每一下让心脏砰砰跳,季越东觉得时光像是在倒退,青涩的少年期重返。他们走在夏天的街道,披着阳光戴着大墨镜,松松垮垮的短袖短裤,一人一支牛奶味的冰棍。
季越东把季舒拍的照片发给郑元,郑公子惊得一个鲤鱼打滚爬了起来,他捏着手机,立刻拨了过去,“这不是东哥,我的东哥哪里去了?”
季越东翘着腿,到膝盖的短裤,宽松的短袖,衣服上印着皮卡丘。他和季舒刚刚在日本的影院看完一场电影,从商店里买了一模一样的电影周边衫穿,他像是年轻了十岁或者二十岁,嘴角含着笑,他对郑元说:“你也去谈个恋爱吧,一直单着多寂寞。”
郑元震惊于他这个马后炮,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从日本回来,季舒买了一大堆礼物,送给陆潇的居多,占据了大半个行李箱,有陆潇想要的游戏机、限量版的耳机、球鞋还有各类杂七杂八的小礼物。季越东替他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盘腿坐在地上,用季舒买的礼品袋一样样放好,又拿出卡片,他仰起头问季舒,“卡面上的内容是不是该你写?”
季舒跳到季越东身前蹲下,拿过记号笔想了想,问道:“生日祝福要怎么写?”
陆潇十月份生日,上一年也是季舒给他过的,做了一个大蛋糕,一大半都进了季舒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