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带着误会留在国内一辈子？”

    等回到卧室，星星爬上黑夜，陈念的脑海中还回想着父亲的话语。

    误会？

    他亲口承认杀害了她100次，还能有什么误会？

    直到现在，她还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可怕的噩梦。

    因为只要想起，恐惧就如毒蛇一般扼住她的喉咙，冷汗不断。

    陈念紧紧攥着被角想要压下纷杂的思绪，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睡不着。

    倏然，门外响起一阵动静。

    她以为是爸妈起夜，开门唤了声：“妈……”

    剩下的话，陈念堵在了喉咙。

    莫如归的房间门开着，暖黄的灯光洒在他大敞的行李箱上。

    以往陈念有什么心事都会和莫如归说，常常进出他的房间，可现在，陈念的双脚凝在原地，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冷意顺着脊梁爬上，混着滔天的憎恨。

    她紧紧握着拳头，直至指甲嵌入掌心，疼痛传来，才勉强拉回一丝理智。

    “你还回来干什么？”

    冰冷的态度像是一把寒刃，在炎热的夏日划出一道冷意，将莫如归贯穿，狠狠钉在原地。

    “你不想看见我，我来收拾东西，之后会在美国定居。”

    他试图控制好自己的嗓音，却失败了，最后几个字已然带上颤音。

    陈念一怔，想要说点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讨厌她到了杀掉她100次的程度吗？为什么却摆出一副心碎的模样？

    这是演技，还是真情？

    半晌，陈念终于松开手：“我不想带着误会一辈子，那天没说完的解释呢？”

    看见陈念手掌的伤痕，莫如归心尖一颤，不自觉想要去拉她的手。

    可手终究是停在半空，无力垂下。

    “你出车祸之后，系统把我拉进了你所在的世界。”

    “我以为杀了你，你就会回到原世界，可每一次死亡，你都选择了重生留在原世界。”

    陈念一怔：“那你就不能让我留在书中的世界吗？”

    莫如归看了陈念一眼，似是想起什么，绝望溢满墨色的眸子。

    “我也这么想过，可系统告诉我，根据剧情下去，你会在100死亡时彻底被抹杀。”

    “念念，我杀你获得的积分，全部兑换成了你在原世界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她才能在被抹杀之后活下来？！

    陈念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莫如归。

    她试图唤出系统来验证莫如归话中的真假，可自从恢复记忆之后，系统就再也没出现过，怎么喊都没用。

    若是没有经历过穿书的那几年，陈念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莫如归。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和自己同床共枕五年的丈夫都能欺骗自己，更何况别人？

    或许是被伤害过后，人总会下意识围起一道谁也无法踏入的高墙，或许是因为100次的死亡刻入骨髓。

    听完这些，心头的巨石不减反增。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初潮的时候，莫如归红着脸去给她买卫生巾。

    买了摄影机之后，莫如归第一个拍了陈念，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

    莫如归出省上大学，就因她说了句想他，他就在周五晚上出现在家门口，带着她随口提到的糖炒栗子。

    他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步？

    陈念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出国那天，我会去送你。”

    莫如归诧异抬眸，便听陈念接着道：“我希望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第二十六章

    夏天的夜晚，连空气都是湿热的。

    莫如归没开空调，冷意却从脚底窜到脊背。

    他从没觉得国内的夏天这么冷过。

    他喉结滚动，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却在张口的瞬间眼泪率先掉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