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不例外……

    公仪天珩自更不会有异议了。

    第1054章

    小圣堂

    过了两天，

    顾佐和公仪天珩就决定要前往药鼎大陆了。

    那个赌斗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式开始，但他们挺在意的，

    所以其他的事情还是趁早办了比较好……而且十年没见，

    顾佐自己也很想去见一见胞弟天佑和堂兄祁连文石，想要知道那里的势力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宛秋灵和祁连鸿英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去。

    于是，他们一同上了顾佐的本命战船——暂时还没名字的战船。

    上船以后，

    顾佐自然是将自己给秋灵师尊二人留下的船帆以及使用方式都给两人仔细介绍了一遍。

    宛秋灵倒是没想到在这位弟子的本命灵兵中会有他们独立的空间，心里很是安慰，面上也带着一抹笑容：“如此甚好，阿佐有心了。”

    顾佐笑着说道：“师尊喜欢就好。日后在这一片空间内，师尊和师公想如何布置便如何布置，

    纵然日后……此处亦只属于你们二人。”

    宛秋灵听得，心里微动。

    祁连鸿英也不禁神色柔和。

    他们现在居住在铁血宫的偏殿，

    其实是寄居于那处，

    受铁血大帝庇护。虽然说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也有很好的待遇，可毕竟是“寄居”，心理上的感觉就有不同。

    而如果是弟子阿佐的船帆里就有所不同，

    这就相当于……弟子在他的家中为他们准备了一个私人的房间，孝敬他们，

    如今他们没有子女，

    弟子便如同子女，自然就会觉得更加舒适。

    宛秋灵便说道：“也好。”

    祁连鸿英也道：“极好。”

    顾佐见他们两个喜欢，心里也挺高兴的。

    这么多年一路走来，

    这些师长或者庇护或者帮助，让他能走得如此顺畅。现在他能做点什么事让他们高兴，再没有不妥帖的了。

    而且，顾佐其实还有个想法……

    以后，如果可能的话，他是希望能够将所有亲近的人载着，大家一起去混沌之中四处游玩的。到时候，有家人有爱人甚至还能有好友，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余生便再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了。到那时，再漫长的生命，都不会觉得无趣。

    当然，这一切，都要等收拾了万生大帝，驱除异族保持人族异族平衡之后再说。

    目前，只是顾佐内心深处的一点小期待而已。

    ·

    大约过了有几日，在顾佐大量燃烧丹药的催促下，本命战船便顺利地抵达了药鼎大陆。

    十年对于一座大陆而言不过是须臾光阴，大陆上的人，绝大部分也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若是新晋的势力，倒是能有所发展。

    当初顾佐给了齐天佑、祁连文石大量资源，但之后就是多年不见，只叫人间或送些资源回去而已。如今那势力究竟如何，也未可知。

    到了药鼎大陆，顾佐也不曾寻什么偏僻无人之地降落，而是心念一转，整艘混沌战船就变化成了飞舟的样子，在高空里相对低速地行驶起来。

    ——这就是本命战船和其他战船相比的优越性所在了，因为曾经融入地星石，又因为在最初就有这方面的构想，它能随意变化，只是在还未升级到帝兵之前，变化时间不能太长而已。

    但是，仅仅只是在一座大陆上行驶一段时间，却是全无问题的。

    没多久，这飞舟停在了一片建筑群的前面。

    没错，建筑群。

    而这建筑群的位置……顾佐原本是不知道的，可一直在本命战船里的天龙卫知道啊。于是在过来的时候，也是由天龙卫指路的。

    这建筑群，就是如今祁连家分支发展的总部了。

    内中有大殿十余座，各类小殿多不胜数，尽管还比不上祁连家本家，但是也在药鼎大陆上小有名气了。

    顾佐看到这建筑群也很是诧异。

    十年不见，居然发展成这样了？看来，天佑和文石堂兄当真是十分努力，才能达到如此程度。再这样下去，能取本家而代之的速度就更快了。

    飞舟落下来后，祁连鸿英和宛秋灵并没有离开飞舟的打算，而是准备暂时藏在飞舟之内，天龙卫们也只出来以龙一为首的几人侍奉而已。

    顾佐和公仪天珩站在建筑前，在想着是直接进去，还是悄然而入。

    建筑前，人来人往。

    最前方的大门上挂着个牌匾，上书“小圣堂”三个大字。

    小圣堂。

    这便是祁连分支在此间的名号，同祁连本家所在的“大药天”似乎有隐约对立的意思，但若是不真正说明，倒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这小圣堂的外围是对大众开放的，门口人来人往，在见到矗立于门前的顾佐一行人后，反而看过来的目光还带上了些许奇怪之色。

    顾佐失笑，便转头对公仪天珩说道：“大哥，咱们还是直接进去吧。”

    公仪天珩道：“为兄正有此意。”

    两人就带着几个天龙卫，和寻常客人一样走进了小圣堂。

    小圣堂内部，环境很清雅。

    门内直接连着成片的小殿，门前有石碑碑文介绍，每一座小殿都是一个丹药铺子——不，也不仅仅是丹药，还有许多其他药物，药膳药酒药材，应有尽有。只是丹药为主罢了。

    顾佐没参与过这势力的建设，如今对于其中的详情很感兴趣，干脆就跟自家大哥一起，先往其中一座小殿走去。

    进入其中后，就发现两边都有宽大的木架，每一个木架上都摆放着不同种类的丹药，在小殿最前方的侧面也有一座石碑，这石碑上的碑文则是详述在这一座小殿里面，有哪些种类的东西可以售卖，而且以哪一类的丹药为主。

    顾佐随便看了下。

    这座小殿的主打丹药是“养生丹”，属于一种玄级的、治疗暗伤的丹药，也是这座小殿里最好的丹药，最高品质达到无瑕，不过数量就非常少了。

    小殿还有很多其他的丹药，从人级到玄级不等，但也大多是治疗暗伤的，所以说，整个小殿都是围绕着“暗伤”这个主题在售卖。包括药酒药膳药材都是。

    凡是进入这小殿的客人们，在看中某一种丹药之后，只需要招呼立在小殿周围的侍者过来，就可以由侍者取出一块牌子，往那被选中的木架一划——下一刻，被选中的丹药就会落在侍者手里，由骨骼给予钱财，换取这丹药了。

    第1055章

    小圣堂（2）

    看完了这一座小殿，

    一行人再拐弯去了隔壁的小殿。

    跟之前的小殿差不多，这座小殿里同样是围绕着一个主题售卖，

    比如“补气”，

    再往其他小殿走，都是如此。

    每一个小殿一个主题，能让客人来到这里后按照各自的目的精准地寻找到想要的东西，

    而不必盲目地挑选，而且因为每一个小殿里同类东西的品种都比较多，也可以让客人凭借自己的喜好选择最喜爱的、最习惯的、或者自认为性价比最高的。

    顾佐基本看完所有的小殿后，发觉唯一的问题是——这里没有摆放任何地级丹。

    而根据这一点，他大概也可以知道，

    胞弟齐天佑内气境界如何暂且不说，但灵道境界应该是还没有达到凝聚灵神的地步。

    也是，

    玄级丹到地级丹是个很大的门槛，

    一般炼药师都会在这里卡上一段时间，就算有顾佐送来的涤神露相助，齐天佑也没能在十年内成就丹王。

    至于顾佐……

    顾佐有大药双天珠，再加上宛秋灵传给他的奇妙功法，

    本身就属于一个异常了。他能那么快进境，是万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的。

    相反，

    齐天佑能在十年里达到这个程度——例如每一座小殿里都有无瑕玄级丹出现——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

    或许，

    一些人能很快提升到炼制玄级丹的地步，但是，他们想要炼制出无瑕级别的来，

    那就不是一般的难度。

    大药天珠，对于一名炼药师而言，那真的是绝顶的资质。

    就好比同样跟顾佐十分熟悉的许灵岫和齐天佑两人，前者资质不如后者，他们都能炼制出玄级丹，然而许灵岫至今并未能炼制出无瑕品级……

    顾佐一边看过，一边暗暗点头。

    小圣堂里，丹药的价格合理，各种品质都有，尤其是丹药的种类很多，这就可以秒杀大多数的炼药势力。

    对比祁连本家，这里约莫还没有真正培养出地级炼药师来，可是低等级的武者才是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小圣堂能突破祁连家的封锁，在低等级丹药中扫荡出一片天地并且稳稳当当地立足，就已经是很大的成就了。

    这样下去，等齐天佑将地级丹炼制出来，更多的优秀炼药师来投奔或者本来培养的炼药师更进一步，小圣堂就可以想法子突破祁连本家高级丹药市场的封锁，也楔入一根钉子，让祁连本家从疼痛到连绵不断地隐痛，却再也无法拔出这根钉子。

    到那时，祁连本家的地位也就会逐渐被小圣堂取代，而最后的最后，小圣堂如果能抓住机会言明自己乃是祁连分支，来“拨乱反正”，那么，取祁连本家而代之，甚至接收祁连本家的资源，也就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了。

    看明白这些后，顾佐明白了祁连文石的打算，也很满意。

    越来越好了……

    不过，小圣堂能做到这个地步，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契机被他们抓住。否则，祁连本家的封锁，未必不能在他们刚刚冒头的时候把他们给打压下去。

    这样想着，顾佐离开前方的小殿，开始往后面走。

    刚走没多远，突然就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内部走出来，迅速地来到了顾佐的面前。

    “天佐！少脉主！”来人有些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换了好几个称呼，“堂弟！”

    这人生得跟顾佐有几分相似，但更为成熟，也很俊秀，此时眼中微光闪动，不是祁连文石又是谁？只是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居然主动出来迎接了。

    顾佐笑道：“文石堂兄，很久不见了，你和天佑近来好吗？”

    祁连文石深深吸气：“好，我们很好。”一边说着，他一边带着外头这一行人往里面的殿堂里走去，“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吧。”

    顾佐当然是没意见的。

    公仪天珩和几个天龙卫也很快跟随而入。

    穿过几个门户，众人来到了小圣堂最核心的地带。

    这里有若干入住的大殿，还有炼药房、药材储备之地等，每个地方都修建得庄重严密，看得出都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而能在这里出没的人，都是对小圣堂忠心耿耿的内部人士，其中最主要的成员，就是祁连文石挖掘出来的祁连家不受重视的分支，或者一些有资质没资源的天才，再或者被祁连本家打压、郁郁不得志的人。

    因为小圣堂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一条证明自己的道路，所以这些人也都是死心塌地，再加上祁连文石渐渐懂得不少发展的手段，就恩威并施，更将他们全都捏进手掌心里。

    不过，也是因为他们都很忠心，在祁连文石这么殷勤地带着人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也是带着一些惊讶的——从来不曾见过祁连文石这般，自然会十分好奇。

    顾佐等人并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好奇，而是直接走到了内殿之中。

    祁连文石急忙安排几人坐下，随后说道：“天佑在炼药，我这就去将他叫过来。”

    顾佐笑了笑道：“堂兄不必这样急切，若是天佑还在炼制，我等一等也没关系。”

    祁连文石当然是答应了，但在表达歉意之后，也仍旧是很快出去了。

    顾佐不由好笑：“堂兄现在比起以前来，行动风风火火很多。”

    公仪天珩也是一笑：“他如今忙于管理小圣堂，自然许多事情都要突破自我的。”

    这样说着，外面已经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顾佐转过头，就看到一个人跟着祁连文石走进来，朝着他露出笑容：“哥哥。”

    那正是齐天佑。

    此时的齐天佑已经长成了接近青年的模样，而顾佐的样子却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说从前两人的相貌只有几分相似，那么他们现在外表年纪逐渐接近的时候，相似程度就更大了些……然而，还是没有达到百分百相似。

    因为假如有外人看到他们，就会发觉尽管他们外表年纪接近，但齐天佑给人的是一种青年的感觉，而顾佐瞧着就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顾佐：“……”

    为什么他弟会显得比他大？

    齐天佑对着顾佐笑了下。

    顾佐更沉默了。

    以前的齐天佑……其实软萌软萌的，而经过这十年之后，齐天佑长高了，轮廓坚硬了一些，气质也成熟了一些，就算还是一样露出腼腆的神情来，也完全不是从前那种感觉了。

    顾佐叹口气：“天佑长大了。”

    齐天佑则是笑道：“哥哥没怎么变。”

    事情也的确是这样，顾佐实力提升得很快，修行的心法很特殊，所以一直给他保持着那种最初的状态，不管经过多少历练，他的本心没变，气质就没变。

    不像齐天佑，历练的结果会反映在他的变化上，他的本心也没变，但是气质却有一些偏向于成熟的变化了。

    祁连文石本来是没觉得什么，这回看到双胞兄弟俩的样子，也不由好笑：“天佐，你这做哥哥的没有弟弟长得快啊。”

    这揶揄的话简直就像一把利剑，刺中了顾佐的胸口。

    顾佐无语凝噎：“……我保养得好。”

    祁连文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先前因为十年不见而多少有些生疏的感觉，顿时完全消散了。

    齐天佑则是非常温和：“我的确没哥哥保养得好，以后肯定向哥哥看齐。”

    顾佐默默地看他。

    该说啥？他弟真是给他面子。

    公仪天珩在一旁含笑看着，也觉得顾佐如今的神情颇是有趣。

    不过，这个小插曲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顾佐的经历比起齐天佑来多上很多，这时候也很快回过神，仔细打量起多年不见的弟弟来——事实上，齐天佑外表的变化是很正常的，他最关注的，还是他弟的实力。

    不出顾佐的意料，齐天佑如今精神力十分凝练，但是的确还在养神境，并没有真正孕育出自己的灵神来，与此同时，他的内气境界则是达到了人极境，可见他这十年来真是没有浪费光阴，再加上他身上纯净的气息，更可以让顾佐看出齐天佑本身在炼药一道上花费的工夫，很是不易……

    顾佐不由满意点头：“天佑，你的进境很快，待灵神境一成，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那时候，齐天佑能成就丹王，已经不弱，摊子也能铺得更开，影响力也能更大。

    齐天佑赧然一笑：“哥哥，我会努力的。”

    顾佐递过去一个储物武具：“这里面是我炼制的地级丹，多是无瑕丹，也有一些霞云丹。天佑你拿过去瞧一瞧，说不定能借此晋入灵神境。”

    对于这种“指点”，齐天佑没有拒绝，而是接过来认真说道：“哥哥放心。”

    顾佐想了想：“里面的地级无瑕丹不在少数，也是不同种类，文石堂兄，除却天佑拿来瞧的以外，其他地级丹你可以都分别散入前方的小殿里……”说到此处，他看向齐天佑，“天佑，在这些地级丹卖完之前，你可有信心孕育出你的灵神来？”

    齐天佑深吸一口气，看着顾佐鼓励的眼神，露出个自信的笑容：“当然，我一定会的。”

    顾佐拍了下他的肩：“加油。”

    齐天佑再用力点头：“嗯！”

    顾佐更满意了。

    没错，长得再成熟也是他弟，还是这么纯洁可爱。

    之后，顾佐就详细地问了问小圣堂是如何发展的等事。

    祁连文石在这方面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就全部说了出来。

    顾佐到这时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小圣堂能这么快扎根了——原来是因为药鼎大陆曾经也被异族攻击，不过因为大陆上原本就有大帝存在，那攻击来得快去得也快，看起来好像仅仅只是试探一样。而在这样的“试探”中，小圣堂借机给低境界的武者兜售了很多玄级及以下的丹药，显露出了他们在价格和品质上的优良，因此打响了知名度。等战事结束之后，小圣堂已经向外延展了不少，特别是因为他们对低境界武者的支持，让他们更是站稳了脚跟。

    后来，祁连本家倒是想打压打压，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而因为小圣堂初期并没有涉及到地级丹天级丹等更高级的丹药，也让祁连本家没下重手……而现在又有不同，小圣堂发展到如今这地步，就算是再把步子迈大一些，祁连本家也不能轻易对他们做些什么了。

    胆子，可以更大一点。

    正在众人畅谈日后的发展计划，以及怎么进一步压缩祁连本家的丹药空间，逐步取而代之的时候，倏然间，从齐天佑的影子里，慢慢地浮出一个人影来。

    那是个清丽的女子，冷淡的神情似乎从未改变过。

    正是灵素。

    但是如今的灵素，却面上带着一丝怔忪，看着顾佐。

    她很仔细地在看，仿佛是在分辨什么，又仿佛是难以置信……

    顾佐看到这样的灵素，有点明白。

    应该是感觉到了吧……感觉到了，他的秋灵师尊。

    但毋庸置疑，灵素是不敢确定的，只能认真地执着地看，想要从顾佐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齐天佑和祁连文石都习惯灵素的存在，此时看到她这副模样，却有些讶异。

    顾佐瞧向灵素。

    灵素的长睫微颤：“主人……”

    第1056章

    相见

    顾佐知道，

    这一声主人并不是喊他。

    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秋灵师尊分明藏在他的本命灵兵里，

    灵素居然还能感知到？诚然灵素是秋灵师尊亲手培育出来的，

    情同亲人，可是如今灵素已经认主顾佐，却还能察觉，

    也着实是叫人诧异。

    灵素在呼唤了一声之后，似乎反应过来。

    而后，她再对顾佐唤了一声：“主人，是不是……”她突然有些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又似乎有些许怯意。

    顾佐也无意为难灵素。

    归根到底，他们之间只是不合适而已……

    于是，

    顾佐点点头，

    从气海之内，释放出了一艘小小的战船——没错，在进入小圣堂之后，那飞舟已然重新回归了。

    此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瞧着十分小巧，但它蕴含的气息，

    却很是玄妙。

    顾佐对着这艘小小的战船轻声唤道：“师尊。”

    灵素原本淡漠的眸子里，

    陡然便泛起了一丝涟漪，让她整个人也仿佛终于有了一丝鲜活的气息般。

    霎时间，在那战船之中，

    便传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而后，便有一道淡淡的影子，立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个美丽而温婉女子，长发垂腰，叫人一见便心生亲近，她出现之后，只要瞧见她的人，都好似在心中生出一丝温暖之意来。

    灵素在见到这女子之后，眼中倏然蕴出一层水雾，而后，一行清泪便自脸颊上落下来……她快走几步过去，慢慢地跪了下来：“药天大殿，帝兵之灵灵素，拜见前主人。”

    宛秋灵看着灵素，又是轻声一叹：“……起来罢。”

    灵素瞧着宛秋灵的神情，脸上露出一丝惶恐。

    宛秋灵朝顾佐笑了笑，又看向祁连文石：“不知可有安静些的房间，能借我一用？”

    祁连文石对于宛秋灵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但是他先前也听到了顾佐对宛秋灵的称呼，故而急忙说道：“当然有，前辈请随我来。”

    宛秋灵道：“多谢。”

    这时候，在宛秋灵的身侧又出现了一个人，他眉目清朗，气质挺拔，是个英俊的男子。此时他对宛秋灵一笑：“我陪你。”

    宛秋灵也对他一笑。

    随后，在祁连文石的带路下，宛秋灵迈步跟去，同时口中却说了一句：“灵素，你来。”

    灵素低眉顺眼，不敢多做言语，自身则很快挪动步子，跟了上去。

    顾佐目送几人离开，转头对上了自家弟弟好奇的眼神。

    他笑了笑说道：“方才那两位是我的师尊师公，也是药天大殿的前任主人。因为种种缘故，师尊还活着，师公也好好的。”

    齐天佑听闻，先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原来传说中的那位女帝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她行善天下，原本就该有好报的。”

    顾佐对这个很赞同：“没错，秋灵师尊是个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

    之后，齐天佑就听顾佐说起了一些关于宛秋灵的事，越发对她敬重起来，而且他也知道灵素对他居然有移情，对顾佐不由得露出了内疚的神情。

    顾佐好笑道：“你有什么内疚的？我同灵素是性格不合，跟你并没有关系。灵素也算是个可怜人，她愿意跟着你，我还要谢她愿意护着我的弟弟。”

    齐天佑知道自家哥哥不会介意这个，但他自己却不能心安理得。

    顾佐看他这样子，忍不住轻轻在他头上拍了下：“别想太多，你都长得比我老了。”

    齐天佑一愣，然后，也忍不住好笑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不再纠结于这个——哥哥给他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他却迟迟没能晋升到灵神境，实在是不对，他该把心思都花费在这上面才是。至于其他的事，他听哥哥的就好，而对于灵素，也只需要顺其自然。

    顾佐见自家弟弟想通了，也不再多说，只把他拎到一边，开始给他讲解关于晋升到灵神境的一些要点，并说道：“你该先好生想一想，要孕育出什么样的灵神来，待你在这上有了确定的想法，再想突破，也只是一瞬间的明悟而已。”

    齐天佑听着，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放心吧。”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神情来，“在哥哥离开之前，我一定会先提升到灵神境的！到时候，还要请哥哥跟我切磋一下，指点指点。”

    第1057章

    解除认主

    对于齐天佑的话，

    顾佐自然是答应了，他也很看重这弟弟的信心，

    就说道：“若是当真如此，

    我就给你几颗霞云丹，让你尝试体悟。”

    齐天佑一听，很是开心：“我一定能做到，

    哥哥的霞云丹，我一定能拿到手。”

    顾佐忍不住抬起胳膊，揉了齐天佑的头发一把，说道：“拿我的霞云丹不算什么，我等着你炼制出自己的霞云丹来。”

    齐天佑信心满满：“哥哥放心，

    我一定能做到！”

    顾佐也很高兴。

    天佑的天资真的不错，以后至少也会是一位极出色的天级炼药师，

    甚至是圣级炼药师！

    ……这一点，

    他毫不怀疑。

    兄弟俩感情很好，顾佐干脆让齐天佑当着他的面开始炼制一些丹药，而他就一边看他炼制，一边给他指点，

    跟他解说一些自己的经验和窍门。

    齐天佑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事实上，他知道自家哥哥差不多算是成了家的人，

    以后能跟他见面的次数也不会多，

    能这样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既然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他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能多学一些，

    就多学一些，其他时间，就努力发展支脉，少给哥哥惹麻烦。

    而且，齐天佑是知道他哥顾佐早期的经历的，所以也明白自己现在的条件比当初的顾佐好多了——哪怕他修炼的功法等级不如，也没有药天大殿这样的帝兵在手，可事实上顾佐一开始只能自己摸索，完全没人指点，所处的地方也非常边缘，如果不是和公仪天珩互相扶持，一直以来运气也不错，根本就不可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哪像他，要有什么就有什么，他唯一所要做的就是专心炼药，就连发展支脉时遇到的绝大多数琐事，也都是文石堂兄在处理……

    所以齐天佑越发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辜负他如今这样好的环境，必须要做得足够好，至少，绝对不能堕了顾佐的名头才好。

    比如说……他哥以前据说叫“丹屠玄影”，他也可以做个丹狂丹霸之类的……为了这个目的，他得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行。

    ·

    另一头，在祁连文石的引领下，灵素、宛秋灵与祁连鸿英一行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殿堂里。

    将人带到之后，祁连文石就走出门去，在外等候。

    室内，宛秋灵与祁连鸿英坐在一处榻上，看向了灵素。

    灵素也抬起眼，而后，盈盈下拜。

    宛秋灵始终是温柔的，她并未指责灵素什么，只是轻声问道：“灵素，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让你替我收徒，传下传承？”

    灵素默然，微微点头：“灵素知道。”

    宛秋灵静静地瞧了她一会儿。

    灵素对上宛秋灵好似一切尽皆了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惶然。

    如果当初在揽月大帝对灵素责备的时候，灵素还很倔强，很坚持，那么面对宛秋灵的时候，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灵素生平最敬重、最看重都是宛秋灵，她可以承受来自无数人的抨击，却受不住宛秋灵一个眼神。

    宛秋灵轻叹：“既是你的决定，我总不能强你所难。”

    灵素微微张口，似乎想要辩解，却想不出理由来。

    宛秋灵声音更轻了：“我有些失望。”

    灵素几乎已经有些慌乱了。

    宛秋灵到底不忍见她如今的模样，只是说道：“日后，我无法庇护于你，灵素……事已至此，一切只能看你自身了。”

    在不知道宛秋灵还活着的时候，灵素一直思念着宛秋灵，当宛秋灵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真正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会让宛秋灵对她失望。

    可是，做过就是做过了，灵素自然是后悔的，可是，已经不可能重来了。

    灵素最终还是叩了一个头：“日后……我还是会好生看护齐天佑。”她眷恋地看着宛秋灵，“秋灵主人，还有……”她终于也看向了一直被她刻意忽视的祁连鸿英，“还有鸿英公子。愿你们一切安好，灵素无论身处何地，都会为你们祈福。”

    宛秋灵美眸微阖，到底还是伸手抚了抚灵素的长发，再没有多说什么了。

    不论如何，哪怕灵素因着移情看顾齐天佑，最后却不曾提起回到她的身边，而是选择坚持看护齐天佑，却是让她终于有些欣慰。

    总算是……尽管灵素任性了一把，但还能知道责任。

    之后，灵素并没有问宛秋灵为什么还活着，宛秋灵也没有主动提起。

    她们之间的主仆虽说早就尽了，可是宛秋灵如今是个什么状态，灵素却很清楚，而祁连鸿英如今寿元将尽，她也很是清楚。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那么过程如何……便也不再重要了。

    同样的，宛秋灵也不曾要求灵素去对顾佐道歉。

    因为灵素太过执拗，直至现在她的歉意也只是对于她宛秋灵的，而不是对顾佐，让她去道歉，既然没有十成十的真心实意，道歉又有什么用处？而顾佐同样不需要灵素的道歉……宛秋灵很清楚，顾佐不觉得灵素需要他的原谅，因为只有在意才需要歉意，顾佐并不在意灵素。

    于是，前任主仆二人见过之后，又一起走出这座殿堂。

    祁连文石在外面也没等多久，感觉有点惊讶。

    他也算是见识挺多的人了，先前一看就知道这几人是有话要说的，现在怎么这样快就出来了？总共都不曾用到半个时辰。

    宛秋灵朝祁连文石微微颔首：“我们该去阿佐那处了。”

    祁连文石也不敢多问，就将他们给带了回去。

    ·

    顾佐正教导着齐天佑，见几人回来了，就朝他们露出个笑容来。

    宛秋灵瞧见顾佐这般自然神态，微微一笑。

    灵素则是默默地走到了齐天佑的身后，暂时不曾回到影子，却也跟影子一样动也不动。

    齐天佑习惯了灵素的存在，朝她微一点头，便同宛秋灵见礼。

    宛秋灵对齐天佑并没有什么恶感，反而见他气质温和，彬彬有礼，对他有几分喜欢。自然，这喜欢比不得对待自己的亲传弟子顾佐，也并不觉自身与他有多少相像。

    只是，缘分大抵如此，如今也不必多思了。

    人到齐了，顾佐也将自己原有的打算说出来：“灵素，如今我已炼制了本命灵兵，功效跟药天大殿有些相似，因此，我有意跟你解除认主关系，请你在此地替我照顾天佑，并将药天大殿本体坐落在小圣堂里，作为一样底蕴，你意下如何？”

    灵素听得，微微有些怔愣。

    在这一刻，她的内心深处突然出现了一道缝隙，在里面灌着丝丝冷风……并不特别明显，却让她突然有一点冷了。

    解除认主，她从此便再没有主人。

    尽管顾佐这个主人并不是她所期待的，甚至在对方逐渐学有所成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到如今仅仅只比陌生人强上一丝。

    但真正被解除契约关系的时候，她还是不能完全不动容。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

    灵素很快按住了这一点极细微的想法，轻轻点头：“好。”

    失去主人，也就意味着以后她恢复了自由。

    这时候，灵素想起了之前宛秋灵同她说过的话——“以后一切只能看你自身”，这话并不仅仅说的是如今的宛秋灵没有躯体，无法再看顾她，也是说明，她以后不必背负宛秋灵交给她的任务，而能够凭借自己的喜好，去选择主人，或者独自存活。

    身为帝兵之灵，没有主人蕴养最终会如何她很清楚，而她现在只能让什么境界的炼药师认主，她也十分清楚。

    灵神境高段的精神力，对应的是大帝境需要的丹药，那么要让她认主的炼药师，灵道境界至少也要灵神境中段，内气境界也得碎空境以上方可。

    若是没有达到这个条件……

    灵素就得削掉自己的品级，从帝兵化为伪帝兵，甚至天级灵兵或者更低。

    她要削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