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巫十九言霁 本章:第50章

    言霁并不知道最初那几个晚上顾弄潮差点把他杀了的事,家族覆灭,在边塞逃亡的那些时日,让顾弄潮养成了浅眠的习惯,一旦有人靠近,就算还没清醒,也会条件反射拔剑攻击靠近他的人。

    可言霁让顾弄潮习惯了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就算之后言霁再怎么折腾,顾弄潮顶多被惊醒,按在匕首上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习惯的养成是件很可怕的事。

    顾弄潮时常想,若是这个小言霁长大了,也像以前一样,在他睡着后刺杀他,那么他一定会毫无知觉地死在睡梦中。

    但若是真如此,让他杀了自己,也不妨是一件解脱。

    小时候的言霁身体远没有之后那么健康,崇玄宗甚至给言霁配了位随行的太医,正是之前负责过庄贵妃的步太医。

    每日都需要喝药调理。

    不过再他小时候,只需要一旬喝一次药,等年纪渐涨,喝药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身上的药香从最开始淡淡的一缕,到后来时常萦绕在周身。

    搬到镇国王府第二年的春初,言霁因车马在化雪的泥路打滑,而受惊大病了一场。高烧来得格外突然,比起年幼坠冰湖那次不遑多让。

    那一个月,连太学院都没去。

    躺在床上养病时,言霁还在担心等回去上课时,会不会跟不上典学的进度,他将这话说给书童听,书童便说替他去太学院记下课业笔记。

    等翌日,书童回来,一脸惊惶地跟他说起了在太学院听闻的事。

    九皇子在上巳节那天去参加祓禊时,被河草缠足,溺水死了。

    皇室中的人并不需要像寻常百姓一样在上巳节去祓禊春浴,九皇子隐藏身份藏在人群中去春社,目的为何彰然若揭。

    此事被严格封锁消息,加上崇玄宗对这些个皇子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一个皇子夭殇,竟然悄无声息,除了太学院这个高门大户的学子们从长辈那里听说了一句外,其他人无从知晓。

    书童将门窗关得严实,依然将声音压得很低:“但他们都说,这事玄乎,像是被人害死的。”

    言霁病恹恹地靠着软垫,捧着书童递上来的茶喝了口,才说道:“九皇兄从来不着调,这几年得罪过的人不少,是谁出了手还真不好说。”

    “但敢对皇子下手......”书童剩下的话掩在喉咙下,担忧的目光落在言霁身上,如果皇子间的纷争真拉开了帷幕,十一殿下又岂能独善其身。

    “别怕。”言霁放下茶杯,轻轻握住他的手,“兵来将挡。”

    发烧是件时轻时重,很有可能会要人命的事,更何况言霁本就体质底下,伴随着发烧那段时间,他除了头晕目眩想呕吐外,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心悸。

    他将这事跟来给他诊脉的步太医说了,步太医的脸色很沉重,匆匆提上药箱离开,好似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赶着要去宫中报给崇玄宗。

    言霁躺会被子里,被窝内的热气烤得他忍不住偷偷将汤婆子拿了一个出来。

    刚干完这事,顾弄潮就带着吴老进来了,言霁像是干了坏事一样立刻将手缩回被褥内装睡,听着脚步声走到床前,顾弄潮清冽的声音说道:“刚不是还醒着?”

    言霁悠悠睁开眼,看到顾弄潮重新将那个汤婆子塞回他的被窝中。

    言霁:“......”

    吴老笑道:“太医说殿下需要热出一身汗,才好得快些。”

    言霁只觉得热得越发头痛欲裂,探出一截手指抓住顾弄潮欲要收回去的袖摆,皱巴巴着一张热得绯红生艳的小脸说道:“难受。”

    顾弄潮顿了下,坐在床旁边:“哪里难受?”

    “头痛、心口慌、手脚乏力,想吐,反正哪哪都难受。”言霁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可怜些,眼中瞬息间便盈出一抹泪光,颤巍巍地晃动,像一池被惊扰的湖泊。

    顾弄潮见他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转头朝吴老道:“把本王那支玉笛取来。”

    吴老应了声,转头去了旁边,过了会儿,带着一个长条漆匣回来,从漆匣里拿出一支白玉剔透的笛子。

    像是新做的。

    顾弄潮会吹笛,这是言霁刚知道的事。

    顾弄潮很会吹笛,这是言霁下一刻才知道的事。

    笛声轻渺,袅绕过垂落的纱幔,传到屋廊外,升到天际,空灵悠远的乐声,让人心境跟着平缓,好似能抚平身上的病痛。

    那是能治愈人心的笛音。

    言霁在这样的笛声下,浅浅睡了过去,因为病痛一直皱着的眉心,终于平展了。

    而顾弄潮却并没有停止笛音,坐在床边吹了很久,直到言霁彻底熟睡过去。顾弄潮伸手,在言霁不知道的时候,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将鬓发下热出的汗水仔细拭去。

    而在那次高烧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健康,步太医也没再让他喝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与之改变的,是他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少。

    身高开始像雨后新笋,抽条似的拔高。

    明明一切都是朝着言霁缩祈望的未来在发展,如果言霁以后也当上王爷,必然依旧会维持跟顾弄潮的这份情谊。

    但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第三年的春狩,太子看到了一直被言霁挂在脖颈间的吊坠,在旁人的鼓动下,发动了一起极为荒唐的政变。

    太子被打入幽牢,他一倒,本就有其名无其实的储君之位彻底空闲,预热许久的夺嫡之争彻底打响,言霁并没能独善其身。

    继太子一事后,很多人都知道,他拥有吊坠,这将言霁推上了风尖浪口。

    就算因为血脉的原因言霁无法继位,对于未来会继位的新帝,也无疑是他们最忌惮的事,无影卫之力,甚至可以颠覆一个王朝。

    没有人再轻视言霁。

    与其让他成长起来,不如在言霁封王彻底接手无影卫之前,让他夭折在少年时。

    在父皇病重时,彼时层出不穷的暗杀再无掩饰地纷涌而至,所有皇子都默契地统一,将矛头对准了言霁。

    他掉进过猎户的陷阱,掉落过悬崖,也在马车内遭到上百名杀手的围攻。

    若是没有顾弄潮的庇护,言霁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他是感激顾弄潮的,当然,是在得知太子知道他有吊坠的消息,是顾弄潮透露给太子之前。

    所有的纷争都是从那个事件开始,就像棋盘上落下的第一枚黑子。

    星罗密布的棋局中,他对顾弄潮的感情,也不过是对方利用的一道筹码。

    就算顾弄潮保护着他,不惜将自己身边的暗卫都分配给言霁,就算顾弄潮告诉他,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他等不了更久了,必须让这一切都按照他的布控有条不紊地进行。

    顾弄潮得复刻一遍曾经发生在言霁身边的事,以此保证,那刻心脏能更符合换心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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