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敢把他们的感情定义为错误!
周家傲拳头一紧,怒不可遏,“裴先生,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你得清楚,现在我才是嘉怡的男朋友!”
有些诧异,裴嘉洛眉头一挑,抬起手鼓了鼓掌,“第三者上位……很励志。”
周家傲真的想挥拳揍他了,唯一还拉住他的理智是,他不想嘉怡为难,更不想她夹在他们之间难堪。
两个男人面对面的对峙,气场冷凝,如果有天雷,此时定能在他们之间劈出一道夺目的闪电。
裴嘉洛接着道:“你没有照顾好她,从五号到今天,已经过去近一个星期了,但凡有别的意外,后果都已不堪设想。”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周家傲咬紧了牙关,低吼出声。
“第二次……”
他哂笑着摇头,似乎与他多废话一句都是浪费时间,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
周家傲脚步却黏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拼命捋着这之间的关系。
他说他是第三者?
这怎么可能!
即便他认识嘉怡的时间比他长,也并不代表嘉怡就喜欢他,或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嘉怡不过是把他当成哥哥而已!
他终于拔起脚步,走回了ICU门口,站在那扇玻璃窗外,仿佛全然陌生地看着嘉怡。
他不相信。
他一定要听她亲口告诉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争风吃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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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傲来了,她知道。
他一直没能进来看她,一方面是ICU探视名额有限,另一方面是……嘉怡的确不太想见其他人。
可不想见的,也还是要见的。
在ICU观察了一个星期后,嘉怡终于转回普通病房,能接受日常陪护了。
多亏有裴嘉洛在这儿,她养病的这几天除了受了些打针的苦外,其他生活上无一不顺心。
她转到普通病房的那天上午,周家傲就进来看她了。
他放下花,心疼地叫她:“宝宝。”
她脸上的神色僵了一下,然后她转过身来,“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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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怎么了?”
她失神的瞳孔让他错愕。
“短暂性失明,过段时间就好了。”她轻轻说。
“是因为这次的病吗?”他走过来想拉住她的手,嘉怡却在他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往后缩了一下。
他握空了。
他不太相信她会躲他,还是拉住了她的手,问她:“怎么了?”
“家傲,疼。”她呼痛。
周家傲这才低头,看到她手背上的留置针。
他松开手,连忙道歉:“对不起,宝宝。”
“手拿过来,我看看。”裴嘉洛皱起了眉头。
嘉怡闻声将手递过去。
留置针头偏了,她的手有些发肿了,裴嘉洛冷瞥了周家傲一眼,按下护士铃,拉着她的手道:“乖,别动。”
“嘉怡,我……”他还要道歉。
嘉怡轻声道:“家傲,你还没放假吧?在这边待了多久了?我现在真的没事了,还有我哥在这儿,你回国去吧。”
周家傲心沉了下去,他默了默,低声说:“嘉怡,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可以生我的气,不理我,但是别赶我走,好不好?”
“你想什么呢?”嘉怡说,“我生病又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我是觉得,我现在又看不见你,你在这儿我又很担心你,而且你还要上课……”
“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听到他这样固执,嘉怡一时无言以对。
护士来了,将她移位的留置针软管拔出来,贴上止血绷带,又拿起她另一只手拍了拍,扎进针,责备道:“不能再这么不小心了,否则下一个地方可就不好找了。”
嘉怡轻轻软软地说了一声“sorry”。
周家傲一时抬不起头来。
裴嘉洛帮她按着她的止血绷带,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坐在她身后。
他什么都没说,周家傲却觉得仿佛有一头虎视眈眈的雄狮正在盯着他。他还是不甘落下风,眯着眼睛看了回去。
“家傲。”嘉怡叫他。
周家傲立刻低头,“嗯,我在。”
“我们的事情……替我向叔叔阿姨道歉。”
她一生病,这个月的订婚宴肯定是办不成了,宾客什么都已经邀请了,突然要取消,她心里很过意不去,却又有那么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侥幸。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宽容道:“宴席可以以后再办,这几个月我们好好养病。”
她停顿片刻,“嗯”了一声。
嘉怡扭头,转开话题:“有水吗?我想喝水。”
没等周家傲伸手,裴嘉洛熟稔地扶起她,给她拿过带软吸管的玻璃杯,打开盖子递到她嘴边。
她摸索着,捧着杯子小口吸吮。
他们动作太过自然,周家傲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他才抬起手,又无措放下。
出ICU后,下午嘉怡又去做了脑部CT。
她眼盲的原因或许和颅内高压有关系,每年都会发作,又会渐渐复明,大脑没有查出病变处,医生便也建议还是她以改善微循环的方式保守治疗。
失明的生活是无法想象的。
哪怕只是躺在床上,她也会突然感到一种恐惧,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种想法:如果这次好不了了呢?
她看不见身边的人,不知道自己到底躺在怎样的环境里,她能感知到的全部世界就是裴嘉洛和周家傲两个人。
后来的几天里,他们陪在她身边,简直是如影随形。
可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总是有点儿似有似无的火药味。譬如吃饭时两个人会同时递上餐具,筷子勺子打架,噼啪作响。偶尔她合目休息,他们俩人间若是有一个手机响了,立刻就会有另一个冷冷道:“出去打。”
打针时候真的很疼,她会忍不住瑟缩,这时候会有两只手臂同时伸过来,一个搂她肩膀一个摸她头。
她没觉得幸福,只觉得太诡异了。
她夹在他们中间,仿佛成了两块火石中间的钾硝,稍加摩擦,两人就有揭竿而起的架势。
更让她奇怪的,是在她视线有了一定恢复且能下地走路后的一天。
午休她醒过来,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她想去洗手间,便自己摸着下了床,在朦朦胧胧的光晕中走向房间外的卫生间。
路过房间外的楼道,她听见了“砰”一声巨响,像是垃圾桶倒翻,又像是有人跌倒,隐隐约约中她好像还听到了有人说中文的声音,一句低低的,压在嗓子里的“少碰她”。
她摸到楼道口,试探地喊了一声:“哥哥?”
楼道的声音骤然消失了。
她等了一等,没听到有别的声音了,她一脸懵,摸着墙正要往回走,裴嘉洛忽然从她回头的过道里出现了,他温和道:“怎么自己出来了?”
嘉怡扶着他的手臂,又回头看看身后,费解道:“奇怪,我刚刚怎么好像在楼梯那听到你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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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嘉洛好像不太相信,只随意应了一声,接着搀扶着她,贴心问:“是要去洗手间吗?”
“嗯。”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困惑问:“你看到家傲了吗?”
裴嘉洛不太在意:“不知道,没注意他。”
楼道内,周家傲跌坐在墙角,捂着发疼的胃部,好一会儿没爬起来。
看起来斯文的男的,全他妈是画皮,下起手来是真他妈黑。
要不是嘉怡……他今天一定打回去。
那是他女朋友,他想碰一下,怎么了?!
不讨厌
不讨厌
周家傲扶着墙站起来,一拳打在了墙上,发出“嗵”一声闷响。
瘦削的指节印出四个红印,火辣辣的刺痛,他却好像没有感觉,紧咬着后槽牙,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站在明亮的过道里那一刻,他缓缓松开了拳头。
嘉怡从洗手间出来,隐约看到拐角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试探道:“家傲?”
“嗯,在呢。”声音微扬,好像笑了笑。
嘉怡松口气,“你在啊,我以为你出去了。”
他向她走近一步,手指顺着她的腕骨扣住她的手指,道:“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你在哪,我就在哪。你叫我,我就在。”
一侧是裴嘉洛,一侧是周家傲。
一个拉着她小臂,一个扣着她手指。
两个人的气息将她密不透风地夹在中间,一个沉默,一个微笑。
他们的目光在她头顶交接,两道冰冷的视线短暂交锋。
她看不见,却越发觉得氛围不对劲。
嘉怡想往前走,被他们拉扯着,进不了,也退不了。
她在心里叹口气,挣开了裴嘉洛,也松开了周家傲。
在两个男人诧异的目光里,她收回自己的手,说:“我能自己走。”
她摸着旁边的墙壁,按着自己记忆里的印象和能看到的一点点光摸索着往病房走。
周家傲想再拉她。
一碰到他,嘉怡就抬起了手,拒绝了他的动作。
裴嘉洛同样落下了手臂,快走两步跟在她身边,错开半步的距离,不远,依然与她触手可及。
进门时候,裴嘉洛很自然地一只手推门,一只手扶住了嘉怡的肩膀,她没有抵触。
周家傲站在门口,脚步就停在那儿,他看着她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下走进了房间。
裴嘉洛问她:“吃不吃水果?”
她点头:“吃。”
“苹果?”
她摇头,“橙子。”
“橙子容易上火。”
她坚持:“不行,就要橙子。”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好,橙子。”
只是极其简短的对话,却让周家傲怔怔立在原地,鼻子和眼眶猛地一涩。
在那个人面前,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流露出的真实一面,会撒娇,使小性子,偶尔拌嘴反而更鲜活,他们融洽得就像一滴水和另一滴水的交融,浑然一体。
如果那个人仅仅是她的“哥哥”,他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可那个人直白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单纯。
他数度想问她,想听她亲口告诉他答案,可他屡屡话到嘴边又成了缄默。
爱会让人变成一往无前的战士,爱也会让人变成惶恐不安的懦夫。
他沉默看着。
原来她也不是诸事皆“好”,她在那个人面前那样的依恋和嗔怪几乎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要如何才能完全相信,她只是把他当“哥哥”?
他拼命使自己信服,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迁就对方,她当然是因为爱他才会考虑他的一切感受。
在这样的催眠下,他摒除心里的怪异,一遍遍说: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马上就要订婚、结婚,不管别的男人有什么绮念,最后她都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他寂然地看着他们之间不算暧昧但足够亲密的互动,没有插嘴也没有打断,像一个牙疼却还要拼命晃动牙齿的人,细细体会着那一种牵连神经的酸痛。
裴嘉洛人在北美,国内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少,临时有工作要处理,他短暂离开房间,去外面休息区域处理事务。
房间里,周家傲坐在一旁,将苹果皮一点一点削干净,切成小块,将果盘递到了嘉怡面前,问她:“吃一点苹果吗?”
她正小口小口吃着切好的橙子,闻言点头说:“好,我等下吃。”
周家傲将苹果放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用纸巾擦了擦手,问她:“嘉怡,你喜欢苹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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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啊。”她说。
片刻安静。
周家傲拖动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吱——”
他坐下,说:“还好就是可以接受,但还没有到一定得是苹果的程度,对吗?”
嘉怡转头“看”着他。
她已然忘了自己当年随口说出的话,可又隐约感觉他话里有话,迟疑了下,“还好当然是……不讨厌。”
他往后一靠,静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
嘉怡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得清他身上刺刺的一圈光晕。
她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很好笑。”
他低低地笑着,仰着头,却流出了一滴泪。
多好笑。
她曾说她最喜欢的苹果,
不过是不讨厌而已。
嘉怡的情绪感知敏锐,他突然地笑让她感觉有些不安,伸出手想来摸他。
周家傲抬手揩掉那一滴倏忽的眼泪,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摩挲着她瘦峋的腕骨,问她:“嘉怡,和我在一起这几年,你开心吗?”
“……开心啊,你怎么了,家傲?”
“我只是突然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和我在一起这几年,你是全心全意地爱我,还是在惦念着别人?
他看着她,看她松软的黑发,温柔的眉眼,小巧精致的下巴。
她坐在那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就能爱到发狂,爱到不认识自我。
这种爱过去有多幸福,此刻就有多痛苦。
他像寿司店厨师手下的金枪鱼,锋利的刀刃一片一片刮下他的肉,极其轻盈的,柔软的那块肉,被泡进芥末里,反复翻转。
他弯下了腰,将她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说:“嘉怡,我现在就向你求婚,你会同意吗?”
她愕然,“你不是求过了吗?”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圈着她,不容置疑地给她戴上戒指,说:“嘉怡,我把我全部未来交给你了,你接受吗?”
沉甸甸的压力顿时倾轧在她肩上,她看着亮闪闪的戒指,缓缓说了“好”。
“加拿大只要满十八岁就可以登记了,我是说,我们现在就去结婚,去登记,好不好?”
“你说什么呢?”嘉怡挣开了他的手,藏着自己手腕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毕业再考虑吗?我们还没到年龄,就算结了,回国也不能被认定,干嘛这么着急?”
“我爱你,我一刻也等不了,我想现在立刻马上和你有事实的婚姻关系!”
急促后,语气又逐渐转缓,他轻而低声地问:“你呢?你想和我结婚吗,嘉怡?”
“家傲,你太着急了,可是有些事情我们得慢慢来……”
他的眸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忽地嗤笑一声,扼住她的手腕道:“嘉怡,还有十天,二十四家媒体报道,金融街丽思卡尔顿酒店六十六桌酒席,那天连北京财经频道都会报道裴氏汽车和方氏药业的联姻,你觉得他还在等你回到他身边吗?”
嘉怡肩背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她声音微颤。
他微倾身体,紧紧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说,和我结婚吧,嘉怡。”
——
看到有小朋友在找我微博,
在这里,想找我唠嗑也行(挠头
答案(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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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努力去看清他表情,可还是看不清。
就算没有眼盲,这个世界之于她也是如此,人人身上都蒙着一层雾,以为能看清楚的每个人,其实都是朦朦胧胧的,谁也看不清谁,就连自己也看不清自己。
风从新风系统里吹进来,是冰凉的风,连空调暖气都驱不了的冷意。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92;4|
她勾了下嘴角,没勾起来,嘴角下耷着,神情凝重而严肃。
她的逃避让他心生悲凉。
他第一次想逼她,从她口中听到一句真真切切的实话,而不是那些连他都已经分不清真假的好话。
她之于他像是荒山中的深谷,他朝着深谷大吼,深谷回应他以回声,他以为找到了共鸣,于是一次一次喊着“我爱你”“我爱你”,山谷也一次一次回应他“我爱你”“我爱你”,当他声嘶力竭了,想听山谷再朝他喊一次“我爱你”,却发现山谷再没有声响了。
所以,山谷,山谷,你是真的爱我吗?
他在爱和不爱的天平中摇摆不定,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否则显得他这四年,多么荒谬。
他无力地对她说:“如果我不是开玩笑呢?”
她眼眶已经红了,嗫嚅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不能给你一个不负责任的回答,家傲。”
他看她良久,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他把额头埋在了手心里,往上一下一下捋着头发,紧摁着头,好一会儿,他兀地起身,沙哑的声音说:“我出去走走。”
她不知所措,只能点头,“……好。”
他的脚步声逐渐离开,她呆坐了一会儿,摸到了那盘苹果。
裴嘉洛回来的时候,见嘉怡正低着头,将苹果一块一块塞进口中,腮帮子塞得满满的,费力地咀嚼。
“怎么吃这么多?”
他走进来。
她一口还没吃完,又将一块塞进口中。
“嘉怡。”他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