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松开了。
我抢回了手机,身体却失去了平衡,猝然摔到了地上。
视线里又是血。
这一次,是我之前也没有见到过的,很多的血。
这一个月来,我咳血很多次了。
但这样严重的呕血,却是头一次。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意识就迅速模糊了。
陆言川似乎将我抱了起来。
他在叫我,急切地、慌乱地、惶恐地。
再似是上了车。
我的身体靠到了座椅上,意识就没了。
再醒来时,又到了医院。
四周很安静,我手上正打着点滴。
窗外微弱的阳光照进来,分不清是到了什么时候。
我看着那点照进来的光,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我是真的很快就要死了。
我想,我该离开了。
死在这里,让陆言川看到我临死前的样子。
他高兴也好,伤心也好,我都不希望见到。
周辞跟周母看到我死去的模样,更会难过的。
所以,我想去一个远一些的地方。
就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拔掉了手上的点滴针头,费了好一番力气,终于从床上下来。
好在我跟我妈的那张合照,还好好地待在我外衣口袋里。
一起被放在口袋里的,还有那张结婚证。
我将结婚证拿出来,丢到了病床旁的床头柜上。
这个,就不必带着了。
走出病房,走廊里经过医生办公室时,我听到里面的声音。
陆言川坐在里面,在跟医生说话。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却看到,他的肩膀,垂在身侧的手,都那样清晰地颤栗着。
似是情绪极度失控。
我听到医生的话:不可能错。
她一个月前就来拿到了诊断结果,早已是心衰晚期了。
怕是不剩下几天了,你身为她的丈夫,竟会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陆言川的声音在抖:我会联系国内外最好的医院。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那就换心脏,一定能找到适配的心脏的。
再是医生的叹息:太晚了。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可能再承受心脏移植这样的大手术了。
其实,拿到诊断单后,我也尝试找过适配的心脏。
但难如登天,到底是一直没能找到的。
陆言川的声音,渐渐抖如筛糠:没有不可能,没有不可能……
他撑着办公桌,摇摇晃晃站起来,似是下一秒就要回过身来。
我立马离开了办公室门口,迅速进了电梯,离开医院。
走到街边打车时,我突然听到陆言川在我身后叫我。
我回头,看到隔得远远地,他朝我这边跑过来。
这么多年来,他对我,骨子里总是冷漠的。
或是表面就能看到的疏离,或是虚情假意的温和。
总不过是没有真的在乎过。
但此刻,我看着他疯了一般地跑向我。
脸上是哀求,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