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既然派妶姬到容瑜身边,为什么不直接下药把容瑜毒死呢,若说他要的是容瑜手里的虎符、兵权什么的,直接杀了他夺不了权好像是没用。
那容瑜呢,里小皇帝后来都策反兵变了,他竟然还留着妶姬最后相伴余生?!虽然我不了解容瑜,但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的,除非妶姬真被他迷住了智熄了背叛了小皇帝,顺带透露了对面的情报给他。
那也不对劲啊,我要是容瑜,我绝对不会相信一个背叛自己主子的女人,但也正因为我不是容瑜,所以我根本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愣太久了,我一抬头,小皇帝不知何时站了过来,一张放大的脸赫然摆在眼前,抬头时动作过猛,我的鼻子磕到了他下巴,眼泪都疼出来了。
我定了定神,捂着鼻子连忙后退,脚步凌乱,眼瞅着就要摔个屁股墩儿,小皇帝想上前扶我,着急忙慌的拽了披风也没拉住我,一块摔在了雪里。
还是我他娘的在下面当肉垫子。
鼻子疼,后脑勺疼,屁股疼,哪儿都疼。
我要真是小孩,我肯定嗷嗷的哭,使劲哭,现在只能自认倒霉,也许是刚才吓唬那几个小丫鬟遭了报应。
「莺莺,没事吧,朕不是故意的。」小皇帝一脸担忧的看向我。
侍从已经将我俩拉了起来,我站在雪里看着自己满身的狼藉,呆若木鸡,完了,衣服脏了,回去要被女主训了。
越想越难过,突然鼻子一热,我以为冻出鼻涕了,手帕一抹一片红,竟然是流鼻血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娘亲——」
出门看个雪都能摔破鼻子,为什么我这么惨?为什么我怎么努力都看不透解不开甚至跳不出去棋局?为什么我这个根正苗红的接班人会穿到一本烂书里?为什么我只是个小屁孩不是太后啊?还有我好不容易继承了仙女娘亲的绝世容颜,结果还没长大就撞破了鼻子。
我不管我就要哭!
最后是我鼻孔里塞着草药,女主小心翼翼给我喂羹汤,小皇帝差人送来一大堆补品和小孩喜欢的玩意儿堆在桌上。
容瑜来看过我,没说几句就被下人喊走,说姬夫人研制了新菜式请他过去用膳。
第二天收拾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时,看到了小皇帝给我的信。大意是他绝不会害我和女主,叫我不要害怕他。
我嗅了嗅鼻子,里面干裂还有些疼。
信被我撕了扔进暖炉,很快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小朋友你还小,花里胡哨不要搞。
年后便是百花宴,说为吟诗作赋,效仿古人,其实就是给京中世家贵族公子小姐安排的相亲宴。
姑娘们经过两三年,都张开了不少,愈发明艳娇美了,公子们也更加挺拔了,一个个都将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
往年我都不参加的,我一小孩去干嘛,背鹅鹅鹅吗?
但今年容瑜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非得去,他一去我娘就得去,我娘要去必然会带上我。
听说本来容瑜还要带妶姬去,但大夫一诊她有孕了,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府里养胎。
出门前,我叮嘱过守院门的,我们不在期间,不允许任何人进来,鸟雀都不能飞进来。有些人,就算你不去害她,她也会往你屋里放点东西,万一放个草人啥的,那真是长嘴也说不清。
百花宴设在雁栖堂,这地方是前朝设立的行宫别院,建筑宏伟而大气,兰亭阁序,曲水流觞,样样齐全,花园里有专人打理侍弄,到了季节,繁花甚多,姹紫嫣红,确实好看。
缺点就是这地方在城外,有点远。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勋贵之家,男子那边比较热闹,少年们与父亲忙着与其他贵族攀谈,互相认识,以便日后仕途上发展。女子席基本是三五成群聚一块聊聊天拉家常,偶尔还有小姑娘抬头偷偷瞧一眼对面的少年郎。
宴席上,我和女主依然坐在靠前的位置,最上席座位有四个,除了三公大臣,多出来的一个大概就是容瑜了。
我玩着桌几上摆的花,人群忽然一阵骚动,顺着方向望去,容瑜一身黑衣看起来像只乌鸦,大氅的宽袖随他走路的动作被风扬起,好像乌鸦要起飞。他后面跟着太师、太保和太傅,这三人中比较显眼的自然是陆明泽,他今日穿的是件孔雀蓝的衣服,这颜色对肤色要求很高,穿不好就很死亡,好在他长相清俊,还撑得住。
他们一来,其他人也都入座了。
开场先是宋太师讲话,一板一眼的跟校领导在台上念稿子那般乏味。我捏了块糕点吃,口感一般,太甜太腻,吃了几口就没兴趣了。
张太保说完后是陆明泽,陆明泽声音应该是如玉环碰撞,在此刻听来却有些昏昏欲睡,无端想起进宫给小皇帝伴读的时候,我故意把墨汁甩到他座位上,起身时明黄色龙袍上的墨迹像个米奇头。周遭时而安静时而喧嚣,我感觉自己一头扎进了水里,接着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我醒来的时候,屋内有些昏暗,混着些潮湿发霉的气息,我想动一下僵硬的手臂,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
什么情况?
「小柔儿可算醒了。」
一抬头,主座上是个身着白衣,戴银质面具的男人,露出来的半张脸有点眼熟,我搜索了自己和容莺莺所有的记忆,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男人似乎读懂了我的眼神,莫名笑了,「小家伙胆子倒是大,孤还以为你要哭一阵子呢。」他摸了摸我的头,继续道:「跟柔儿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也难怪他留着你了。」
柔儿?李晴柔?他说的是女主吗?
「叔叔,你认识我娘亲吗?」
「叔叔?」他自嘲般扯了扯嘴角,有些惋惜的摇头,「小柔儿,孤是你舅舅啊。」
舅舅?他是女主的兄弟?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和女主长得像。
我以为大殷亡了,皇族都被灭了,没想到还有人活着。一直踌躇不决的死局好像有了突破口,我们终于有了退路。我激动到无以复加,身体里的血液火热到几乎沸腾起来。
他对着我身后两个黑衣人说:「出去吧,孤跟外甥女聊几句。」
我以为他顶多问问我和女主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容瑜有没有亏待我们,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容瑜带军攻破大殷,屠杀皇室和百姓,杀了我亲爹并把女主和我抓回大越的事情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我僵硬在椅子上,什么都说不出来,里容莺莺可不知道这些,是最后和亲前妶姬告诉她的,差点把她逼疯。
说来我自己也很可笑,穿越到这里来,很多剧情已经跟不一样了,可我还是会下意识拿身边发生的事去比对原文的内容。
他背对着我,再转过来时已经摘下了面具,另半张脸被烧伤的疤痕所占据,从额头至脸颊的皮肤像变异的肉挤在一起,中间裹着颗像腐烂的荔枝一样白色的东西,,那应该是眼球。
我看了一眼便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