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璃不知道。

    她只觉得心上像在被千万匹马践踏一般，慌乱到了极致。

    记忆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要她现在就去找到他，挽回他，同他道歉。

    她跌跌撞撞地离开后台，正要往地下车库走去，人群中却传来了一声尖叫。

    “宋总！孟先生被歹徒持刀刺伤了！”

    理智最后战胜了冲动，宋卿璃停下来脚步，折返回身。

    她开拥挤的人潮，抱起满身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孟淮堂，径直往医院而去。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护士拿着手术通知书给她签字，她心烦意乱的写下名字，正要递过去时，胳膊肘却撞到了擦身而过的医生。

    一时间，医生握在手里的文件如雪花般散落在地。

    她说了对不起，跟着蹲下来捡起这些病例报告，眼神无意识地乱瞟着。

    等捡到最后一张，看见上面的名字时，她却怔住了。

    是一张手术通知单，而最显眼处，签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程砚洲。

    手术日期，是九月十五日，四十五天前。

    手术原因，是胃部病变切除。

    医生整理好手上的文件，走到她面前就要拿走那些病例，却被她一把握住了手腕。

    “医生，这个叫程砚洲的患者是我丈夫，他一个月前，做过胃部切除手术？”

    医生闻言沉思了片刻，随后目光沉沉的看向她。

    “是，那天做了七八台手术，只有他是一个人来的，手术前他给妻子打了几十个电话，结果对面一个都没接，我印象深刻，原来你就是他那突然失踪的妻子啊？”

    听见这话，宋卿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九月十五日，是孟淮堂回国的日子，她给他办了一场接风宴，当天就传出来他们和好如初的绯闻。

    那天晚上她兴致勃勃地和姐妹们喝着酒，程砚洲却很扫兴，一连打了二十多个电话过来。

    她非常生气，一个也没接。

    时至今日，宋卿璃才知道程砚洲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家路上被车撞倒，吐血不止被送到了医院，被发现胃部病变需要切除，妻子在和别的男人言笑晏晏。

    在性命垂危、近乎绝望的时刻，收到了她盛怒之下发来的消息。

    “没事，不要来烦我。”

    第九章

    一想到这，宋卿璃就觉得整颗心都被揪住了般喘不上气。

    她脑海里思绪纷乱不已，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消失已久的程砚洲，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浑浑噩噩地等到了天亮，助理的电话打了过来。

    “宋总，刚刚邻居找到我说别墅里有很难闻的味道，您看要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找保洁处理！”

    这么点小事也来打扰她，宋卿璃越发生气，训斥了一通直接挂断了。

    思虑了一整宿，她最终还是决定低头让步，又给程砚洲发了条消息。

    “以前你受的很多委屈，我陆陆续续都知道了，是我的问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赶紧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这条消息依然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宋卿璃也被折磨得心力交瘁，食不下咽。

    好在下午两点，终于有好消息了，护士过来说病人已经醒了。

    她刚赶到病床前想慰问两句，就被两眼红红的孟淮堂抱在了怀里，声音里满是后怕和哽咽。

    “卿璃，我还以为我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宋卿璃的身体僵住了，片刻后，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个歹徒已经被抓了，没事了。”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又一次永远错过你。以前我们没能在一起，现在你也知道程砚洲配不上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听着他带着祈求的哭腔，宋卿璃却有些恍惚。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不停回放着，只要一想起那个已经黑下去的朋友圈，和字字泣血的控诉，她就于心难安。

    程砚洲的人生，几乎毁在了她的手上。

    是一笔钱就能弥补的吗？

    她曾无数次向他发誓，一生一世只爱他一个人，她又真的做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