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玄对她有愧,对我有恨。
从那时起,便暗中接济她,也疏远了我。
我想。
我还是醒得太迟了。
11
一个时辰后,我坐上了去岭南的马车。
爹娘知道我已与谢观玄和离。
他们只是叹气。
叹当初没有看准人,让我白白受了这些苦。
我抿着唇,不敢说话。
是我糊涂。
一错再错。
去岭南的路很长。
但好在我身上有钱,走水路时可以租大一些的船,也可以上下打点,去驿站牵几匹快马。
抵达岭南的官邸时,已是大半个月之后。
我本以为我会不习惯的。
但只是最初因水土不服病了几天,往后便适应了。
阿娘在院子里栽了瓜果,种了菜。
这里气候湿热,什么都长得很快。
爹的俸禄变得很少。
我将带来的钱存好,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跟着阿娘学织布、裁衣。
这里没有柔软的绸缎,也没有闪闪发光的首饰。
但我过得很自在,很快活。
能吃上京城没有的瓜果,能看见京城没有的风光。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我渐渐地忘记了从前的日子。
忘记了从前和谢观玄在一起时的感受。
与谢观玄相敬如宾,难得恩爱的日子。
被谢观玄冷落,守着孤灯的长夜……
像流水一样淌了过去。
事如一梦了无痕。
从阿爹同僚之子的婚宴中归来后,阿娘拉着我的手,蹙眉问我:「我瞧见你刚刚在出神,可是又想起了那个人?」
我一愣,耿直道:「我在想席上的白切鸡是怎么做的,与娘先前做的不一样。」
她噗嗤一笑。
「明日让你爹去问问。」
我抱住阿娘的手臂,黏糊糊地撒娇。
言笑晏晏。
12
婚宴开始前。
谢观玄在裴昭意的门前驻足了片刻。
他想说,和离是他无心说出口的。
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只是想告诉她,她如今只有他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他习惯了对裴昭意说重话。
谢观玄其实有些后悔了。
后悔对她恶言相向,后悔总是刺痛她。
屋里没有动静。
他问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