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后来宋煜找到工作人员,用广播喊乐知时的名字,都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找回来。
那次经历带给乐知时的是丢失和落单的恐惧,但他其实并不知道给宋煜留下的是怎样的记忆。
他只记得,公园的工作人员牵着他去和哥哥见面的时候,宋煜脸上的眼泪还没干透。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宋煜哭。
会场的选址是市里青少年协会礼堂,工作人员作坐在门口登记,大家排队入场,乐知时前面站着一对领着女儿的父母。
“家属关系,对,我们是她爸爸妈妈。”
上一组离开,工作人员抬头看向他俩,尤其在看到乐知时的脸时还特意多瞄了几眼。
宋煜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工作人员点点头,指着乐知时询问身份,“这是你的……?”
“家属。”宋煜说。
乐知时想到刚刚那对父母,他们是真的家属,自己其实不是,但是似乎也没有其他合适的描述,如果说弟弟这种更加狭义的定义,就更不对了。
工作人员脸上先是露出些许疑惑,但还是点点头,给了乐知时一个旁观证,“进去之后按照志愿者安排入座。”
“谢谢。”
乐知时坐在后排,周围大多都是一些家长,他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兀。
宋煜安置好他,准备离开观众席去到准备席位。乐知时注意到他身后出现了两个人,都长得很好看,尤其是左边那个,笑起来会露出小虎牙,非常阳光,和宋煜是完全不同的英俊。
那人不动声色走到宋煜身边,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头,“好久不见啊!”
宋煜回头,脸上神色未变,“夏知许。”然后他又往后看了看,视线落在夏知许旁边那个长相斯文白净的男生身上,点了点头,对方也对他做出同样的动作。
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安静。
“你和许其琛都来了,静俭一个班可以出两个名额?”宋煜问。
“这帽子可不能乱扣啊。我和其琛高二就分班了,他文科我理科。你这话传出去还以为我们静俭关系户呢。”夏知许说着,亲密地揽住了身边的许其琛,“不过咱们上次校际篮球联赛的时候还是高一,你不知道分班的事儿也很正常。”说完,他脸上仍旧带着笑,视线转移到乐知时身上。
乐知时感受到了这种视线的关注,站起来,“学长好。”
“这是……”夏知许看向宋煜,等待答案。
没等宋煜开口,乐知时有样学样,“我是他的家属。”
说完他还抬眼瞄了一眼宋煜,但没能从他表情里捕捉到什么。
“家属?”夏知许像是被戳中什么笑点,直到许其琛用胳膊碰了碰他,他才忍住笑,“不好意思,我刚刚有一瞬间想歪了。主要是你俩长得也确实不太像。这个弟弟是混血吧,这么白,眼睛还这么漂亮。”
他说着看向宋煜,试探性提问,“表弟?堂弟?别告我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啊。”
“我住在他家。”乐知时抢先一步回答,可他的思绪还停留在自己没听懂的部分,相当直白地发问,“你想歪了什么?”
宋煜瞥了他一眼,乐知时才又补了句学长。
“呃……那什么,”夏知许仿佛在试图转移话题,看了一眼宋煜又转过来对许其琛说,“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弟弟就好了,我一直想有个弟弟。”
乐知时说自己不是他弟弟,但没想到没人接话。一直沉默的许其琛对夏知许说,“我也想。”
弟弟的话题似乎怎么也绕不开,乐知时也不想解释了。
许其琛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挂着一点不明显的笑意,“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乐知时总觉得这个哥哥的眼睛雾蒙蒙的,就像是漫画里很悲情的那类角色,脑内搜索了几秒,觉得忧郁这个词更贴切。
见乐知时没立刻回答,许其琛又说了自己的名字,还对他伸出一只手。这对乐知时来说很郑重,毕竟没有几个高三学长会这么对一个初中生进行自我介绍。
他立刻握住他的手,很诚实地坦白,“我刚刚走神了,对不起。”以及回答他的问题,“我叫乐知时。”
许其琛轻声念了一遍,眼睛里的笑意重了几分,“好雨知时节。”
“我也喜欢这句诗,可我不是下雨的时候生的。”乐知时说。
宋煜瞥了他一眼。
不是下雨时生的,但是是下雨的时候来的。
夏知许插进来,“你这个分析人名的毛病还真是改不掉,要我说啊,”他指了指乐知时,“你们这是‘他山之石’,”又指了指宋煜,“‘可以攻玉’!”
第103章
番外一:欢迎回家
回去的路上,乐知时越想越觉得心虚,就怕见到林蓉和宋谨被大骂一顿。
“现在知道怕了?”宋煜看着他不敢摁门铃,纠结时间长达一分钟之久,忍不住逗他,“跑的时候那么义无反顾。”
乐知时转脸瞪了他一下,很小声又很直接说:“那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宋煜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弄得愣了一下,结果门忽然自己开了。
林蓉拉开大门,另一只手插着腰,“你们在门口叽叽咕咕说什么呢!我都站在监视屏这儿等了好久了。”
她话音刚落,突然间砰地一声,奇奇怪怪的彩带喷到宋煜和乐知时身上。
“欢迎回家!!!”
乐知时傻乎乎地把脸上和身上的彩带弄掉,又去帮宋煜弄,但眼睛都不在宋煜身上,所以手上的彩带糊了宋煜一脸。
“怎么这么多人啊……”
玄关外站了一大批人,除了林蓉和宋谨,蒋宇凡、秦彦、沈密、南嘉,连徐霖和曲直都来了。
宋谨手里拿着和他很不相称的玫红色彩带筒,笑眯眯地解释:“大家给你们搞了个惊喜。”
确实是惊喜,乐知时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没有被骂。
“对啊,你们现在可是大英雄和小英雄。”南嘉手里拿了俩傻里傻气的红色绶带给他俩挂上,还跟秦彦使眼色。“哦对对。”秦彦见了也立刻跟上来,从自己的运动挎包里拿出一面卷得好好的锦旗,走到他俩跟前,啪地一下抖开,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人盯着锦旗上的两行黄字,忍不住念了出来。
乐知时:“妙灸神针医百病……”
宋煜:“……德艺双馨传四方。”
“卧槽?”秦彦飞快把手里的锦旗转过来自己看。
“秦彦学长你在搞什么啊?!”
“哦豁?”
秦彦抓着脑袋,“靠,那个锦旗店的老板把我的订单和隔壁老中医的搞混了!”
“哈哈哈哈哈哈!”
乐知时笑得站不住,趴在宋煜的肩膀上浑身都颤。
“好了好了,快进来,正好赶上晚饭时间。”林蓉抱了抱宋煜和乐知时,“我的两个宝贝都瘦了,肯定每天都吃不好。”
“还可以的。”乐知时说,“宋煜在那边都不挑食了。”
秦彦笑起来,“那也没得挑吧。”
“锦旗都拿错的人没有资格说话。”宋煜淡淡道。
为了这次的惊喜聚会,林蓉和宋谨特意把家里一直不用的长餐桌拿出来,做了一大桌子菜,中午大家就赶来布置家里,吹了各种形状的氢气球,让它们轻飘飘悬在天花板。
乐知时觉得好漂亮,一进来就不断地感慨,结果被蒋宇凡拽到一边,脚一伸,“乐乐你看。”
乐知时没有搞明白,四处瞄了瞄,“看什么?”
蒋宇凡又把自己的脚伸得更长一些,“看!”
路过的徐霖端着一盘炸鸡翅,差点被蒋宇凡伸出来这一脚给绊倒,好在他平衡能力还不错又被乐知时拽了一下,好歹是没真摔下去,但是结结实实踩在了蒋宇凡的新鞋上。
“啊我的限量版aj!!!”
乐知时和徐霖同时被蒋宇凡的抱脚痛哭吓到原地立正。
“啊……”乐知时反应过来,对徐霖说:“这就是蒋宇凡拿你和沈密能成的事儿打赌的那双aj啊。”
捧着一大盘炸鸡翅的徐霖突然炸毛,“谁!谁跟沈密能成啊!”
乐知时又被吓了一跳。
忘了忘了,俩人面前都不能提这事儿。
林蓉把自己烤的大蛋糕也端出来,搁到餐桌的一端,拍了拍手,“小煜来切吧,小煜有强迫症,切得比较整齐。”
乐知时也对林蓉的建议表示了赞同,“哥哥手超准的。”
于是一向比佛还难请的宋煜就真的去切了。
大家都聚在一起分享美食,一个一个传递宋煜切好的蛋糕。沈密叉了一块炸鸡送到嘴里,伸长脖子望着宋煜的方向。
“宋煜学长好惨哦,只有一只胳膊了还要切蛋糕。”
秦彦点头,“嗯,我们要多多关心残障人士。”
于是他们俩得到了全场最小的两块蛋糕,而乐知时一个人的是他们俩加起来的两倍大。
“我可能吃不了这么多诶。”乐知时转过脸,对落座在自己身边的宋煜说。
宋煜一脸高贵地拿起自己的叉子,“你可以吃不完,但不能分给他们。”
猫咪是很记仇的。乐知时吃了一口蛋糕,很谨慎地只在心里夸赞宋煜可爱。
大家边吃边聊,让乐知时和宋煜分享了很多在高原的经历。
“那里的人真的又坚强又乐观,而且很热情。”乐知时回忆起很多可爱的人们,“我走的时候都有点舍不得。”
曲直提出建议,“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那边旅行。”
“对。”南嘉也赞同,“我一直想去看看雪山,从来没有去过高原,一定很好看。”
“我们可以租帐篷!”乐知时有些兴致勃勃地提前策划,指着饭桌上的人说,“叔叔阿姨睡一个,南嘉姐和曲直睡一个,蒋宇凡和秦彦学长可以把你们的女朋友带上,我和宋煜睡一个,然后沈密和徐霖……”
还没说完,他就刹车了,但是沈密和徐霖对视一眼,还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不和他睡。”
秦彦老神在在道:“此睡非彼睡。”
“哪种都不睡。”沈密语气坚决,徐霖气鼓鼓地张口,仿佛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像只河豚。
“这种事情要从长计议。”宋谨给他们夹菜,“你们这些天很辛苦,要多休息,小煜要好好养伤。右手受伤了干什么都不方便。乐乐也是,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可以一句话不说就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了。”
乐知时很诚恳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肯定不会这样。”
“真的吗?”蒋宇凡不相信,“你一听到宋煜学长出事,整个人都不正常了。我觉得你下次还是控制不了你自己。”
“我这次去了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我发誓,请大家监督我。”乐知时态度真诚地保证,还举起了自己的三根手指,看起来煞有介事。
宋煜握住他的手指,拿下来在餐桌底下扣住,语气温柔,“好好吃饭吧。”
秦彦贱兮兮地对着蒋宇凡模仿宋煜的口吻,然后又摇摇头,“火日立从来没有这么对我说过话。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
“闭嘴。”宋煜说。
乐知时因为笑得太开心,不小心把手边小半杯可乐打翻,流到了宋煜的裤子上。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拿桌上的抽纸慌慌张张给宋煜擦,“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宋煜捉住他的手腕,对林蓉和宋谨说,“我去换一下衣服。”
“哦好。”
他起身的时候稍稍瞟了乐知时一眼,但很快收回眼神,独自上了楼。走了也不过一两分钟,饭桌上的话题已经换了一茬,乐知时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宋煜自己不方便换衣服,然后在一群人的起哄声中起身,红着耳朵从餐厅到客厅,最后加快脚步上了楼。
宋煜的房门是关着的,他不确定有没有落锁。乐知时试着握住门把手拧了一下,没想到打开了门,他一面很轻地往里推,一面在心里吐槽宋煜换衣服都不锁门。
结果下一秒就被宋煜抓了个正着,一只手就拽到怀里,抵在合上的门板上亲吻。
乐知时被这个意料不到的吻弄得有些腿软,仿佛忽然间被抽去气力,酥酥麻麻的愉悦感沿着皮肤攀爬上头顶。
“唔……”他每次接吻的时候,两只手就会不自觉地就往宋煜的脖子上缠绕,与他贴很紧,直到感觉自己贴上了宋煜折在胸前的手臂,才又恢复一些理智,想退离开一些距离,但又被宋煜的左手搂住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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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很黏软,在接吻的间隙喊着宋煜的名字,或是很乖地叫他哥哥,说很想他,像只刚生下来不久的小狗,极度需要爱抚。宋煜摁他后腰的那只手力道愈发重起来,但没多久又松开,自己也退开距离,只浅浅地啄吻几下,然后又亲了亲乐知时的鼻尖。
乐知时觉得这个吻结束得意犹未尽,靠在门板上微微喘息。见宋煜转身要往衣柜的方向去,乐知时又连忙跟上去,“哥哥,不亲了吗?”
宋煜看向他,盯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新的黑色长裤,十分随意地开口道:“如果只能亲那就算了。”
乐知时第一下没反应过来,几秒后脸颊烧烫,“那、那就……算、算了。”说完他就准备往回走,又被宋煜拽住,“帮我脱一下外套。”
乐知时哦了一声,很听话地抬手去拉宋煜的外套拉链,替他脱下衣服,“需……需要我帮你穿裤子吗?”
“不用了。”宋煜自己单手解开皮带,挂到衣柜的把手上,然后解开纽扣,长裤落到地面。乐知时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然后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像个傻傻的小机器人,慢悠悠地转身背对宋煜。
宋煜也觉得他可爱,故意逗他,“现在知道害羞了,之前着急得自己就上手了。”
“没有。”乐知时苍白地为自己辩解,脑子里也想到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觉得自己在某些时候的确是太主动了,并且暗自决心以后要矜持点。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乐知时掏出来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接。
一只手的宋煜换起裤子来比他想象中还要快,贴上他后背,下巴抵在了乐知时的头顶,眼睛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ryan是谁?”宋煜的声音都低了几分。
乐知时有些尴尬地转过脸,向宋煜解释:“之前做志愿者帮忙给外籍游客采集信息,有一个腿受伤的澳洲男生,当时留了我的电话。”
宋煜挑了挑眉,“这几天一直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他?”
乐知时点了点头,“但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我有男朋友。”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缠得更厉害了,因为知道我不是直的……”
“所以呢?他觉得你们有戏?”
乐知时老实地复述了他的话,“他说我可以去澳洲和他结婚……”
宋煜太阳穴的青筋都跳了跳。
“电话给我。”
手机被他拿走,乐知时原以为宋煜会跟这个ryan说两句,没想到他直接拉黑,然后把手机交给了乐知时。
“我看他的腿是骚断的。”
宋煜把手机还给他,“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带你一起去外出作业。”
乐知时脸上露出很可爱的表情,靠在他的肩头,每次看到宋煜吃醋,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你不带我明明是怕我出事。”
“我也怕我自己后院起火。”宋煜对此耿耿于怀,“以后这种直接拉黑,还有那些要加你微信的,都一样。之前秦彦动不动就把你微信给出去,惹了一堆麻烦。”
“欸?”乐知时捕捉到重点,“你怎么知道秦彦学长把我微信给出去的事?”
宋煜不吭声了,拉着乐知时下了楼。
大家对两人的换衣进度又调侃了一番。乐知时还是不适应被所有人起哄,皮又薄,脸红得飞快。宋煜倒还是一副无坚不摧的冰山脸,不管别人怎么说,都十分无所谓。
等到收拾餐盘的时候,乐知时才找机会靠近了秦彦。秦彦端着酸奶水果盘,一口一口想把里面的东西都吃完。
“秦彦学长,你告诉我哥你把我微信号给出去的事儿了吗?”
“唔?”秦彦一下子没想到。乐知时又问出第二个问题,“还有,我一直很好奇……我哥是怎么跟你出柜的啊?”
五秒钟后,秦彦发现这两个问题事实上是同一个。
回想起当时的场面,那股冲击至今未过。
“你哥是微信跟我说的。”秦彦放下果盘,“好吧,是我自己嘴贱先开的口。”
就在圣诞节前,秦彦先是单方面给宋煜炫耀了自己提前收到的礼物,秀了一波恩爱,又带着点得意的心告诉他乐知时的受欢迎程度,原以为这个弟控会非常开心。
[秦彦:有个女生管我要你弟微信。]
[火日立:。]
[秦彦:但是我没给!(得意·jpg)]
[火日立:随便,反正他不会加。]
[秦彦:我说老哥,你弟太受欢迎了,你不知道现在的女生多喜欢小奶狗型的小帅哥。]
[火日立:闭嘴吧你。]
[秦彦:草,差点忘了,前段时间有个哥们儿看上你弟了,就一直找我要他联系方式,搞得我怪尴尬的,虽然我这个人贼开放,同性可婚法案我全国第一个投赞成票的新时代进步青年,但是!乐乐是我好哥们儿比亲弟弟还亲的弟弟,那就是我亲弟弟,所以我果断拒绝了。]
[火日立:……那你很棒。]
[秦彦:那是,哥们儿还是很靠谱的吧?也不看看自己盯上的是谁?我们家火日立含辛茹苦养大的小白菜,我看谁敢动?]
发完这一句,为自己感到骄傲的秦彦跑去浴室泡了个澡,又敷了一片女朋友的面膜,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准备打一局游戏然后快乐睡觉,结果突然就收到了宋煜迟来的回复。
[火日立:我动了。]
[火日立: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身份变了,现在是乐知时的男朋友。]
“草。”说完自己当晚的遭遇之后,秦彦对着毫不知情的当事人乐知时打了个寒颤,“他出柜,老子失眠一整晚。”
第104章
番外二:养伤日常
对宋煜的手伤一直不放心,回家后休息了两天,乐知时就带着他去医院检查了。
医院人来人往,乐知时站在宋煜的右手边,护着他,生怕他被磕着碰着。三天前他就在网上预约挂号,挂到一个有名的骨科专家号,所以排队等待候诊的人也格外多。乐知时牵着宋煜的左手带着他过去,在候诊区的最后一排最左边找到了一个空位。
“坐。”乐知时指着那个位子对他说。
宋煜并不打算动,只淡淡道,“你坐吧,我想站着。”
但他没有来得及耍太久的酷,直接被乐知时摁到座位上,“你是病人。”
乐知时站在他的旁边,眼睛望着不远处显示屏上的号码,眯了迷眼,像个小大人一样对宋煜说,“我们还要再等两个。”
“嗯。”宋煜牵住乐知时的手指,低头盯着他无名指的戒指,又顺势往自己的方向拽,动作不大,好几次之后,乐知时才感觉到他是希望自己再靠近一点。
“已经很近啦。”乐知时贴在宋煜的肩膀边,低头小声对他说。
宋煜抬起头,没说话,那只捏着他的手松开,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还抬了抬眉,示意让他坐上来。
这里到处都是人,乐知时幅度很轻地摇了摇头,耳朵发红,小声说不行。
宋煜却一本正经说:“可以,我的腿很舒服。”
听到这个,乐知时慌张捂住了他的嘴,尴尬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显示屏上的号码在这时候换了一个,就诊室的门打开来,一个穿着附近某高中冬季厚校服的女生被一个男孩子搀着一蹦一跳地出来,大概是崴了脚,抬起的那只脚踝都有点肿,穿着棉拖。
男生身上背着两个书包,手里还拿着一份拍好的片子。
“现在还在上课吗?”乐知时松了手,一边盯着他们说话,一边捏宋煜的手指,嘴里小声嘀咕,“高三的吧,好惨。”
宋煜没说话,把头靠在乐知时的腰侧。
乐知时的腰很软,手也软软的,贴在宋煜的脸上,又低头,轻声叫他哥哥,“是不是没睡好?”
他能感觉到宋煜晚上睡不好,或许是因为手疼,固定着胳膊也没办法翻身转身,只能仰躺着。乐知时一整个晚上都抱着他没有受伤的胳膊,贴着他睡,因为担心,也没有睡得很沉,早早地就醒了。
但宋煜声音低沉,说没有。
手伸进口袋里,乐知时摸出一颗凤梨味的奶糖,剥开奶黄色糖纸把里面的糖果递到宋煜嘴边,用哄小孩儿的语气怂恿他,“这个很好吃的。”
看宋煜有些嫌弃地皱眉头,乐知时很受伤地说:“这是我专程为你带的,因为要看病。”
宋煜最后还是把糖吃了,然后问他:“看病为什么要带糖?”
“因为你以前就是这样啊。”
小时候的乐知时很讨厌看病,每一次来医院的时候都又害怕又紧张,因为几乎每次来都要打针,所以有时候一坐到医生对面他就直接哭出来。
那个时候的宋煜也不大,总会摸出几颗糖塞到他手里,又故意说:“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最讨厌吃糖了,给你。吃糖就不要哭了。”
然后小小的乐知时就会比较容易接受看病这件事,后来也养成了这个习惯,会在进入医院前就可怜巴巴央求宋煜给他提前吃一颗。
那时候也奇怪,林蓉带的糖乐知时不吃,就只要宋煜手里的。有一次他忘了带,在爸爸妈妈带着乐知时等待的时候,自己不声不响到医院外的小超市去买。那里没有多好吃的奶糖,宋煜只好买了一包全是水果香精味的硬糖,乐知时还是吃得很开心。
“那是因为你小时候生病真的很爱哭。”宋煜装出一副烦恼的样子,“我没办法。”
不过乐知时没有因他假装的烦恼而困扰,想到小时候的事,他就心情愉悦,伸出手摸了摸宋煜的头发,和高兴了就撸一把猫的行为没什么两样。
前排两个候诊的起身离开了,那对高中生情侣坐了下来,就在乐知时和宋煜的前斜方。女孩子的声音很甜,歪在男朋友的肩上,像是在撒娇。
乐知时的眼睛时不时往那边看,又觉得这样不好,看回到宋煜脸上,然后小声说:“这算早恋吗?”
“你觉得呢?”宋煜微微仰着头,与他对视。
“算吧……”乐知时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拨弄白色的牵引带,眼睛又望向那边。
忽然间,他听到宋煜开口,眼神收回。
“你让我失去了体验早恋的机会。”宋煜大言不惭,面色淡然自若,看着乐知时睁大了双眼,还继续说,“不然就是要多早有多早。”
乐知时被他说得有些脸红,讷讷地反驳,“……也不会太早吧。”
“是吗?”宋煜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眉,“你可是幼儿园就要当自己嫂子的人。”
黑历史出现的时候,乐知时又一次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嘴。失去话语权的宋煜啄吻了两下乐知时的掌心,又在乐知时慌乱收回手的时候捉住他的手,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腕,然后牵住不让他离开。
只是这么简单地吻了两下,乐知时的心跳就变得不正常,他企图通过观察他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向那对高中生情侣,见女孩抬着头,用很可爱的语气对男朋友说话,“老公,我一会儿想吃冰淇淋。”
乐知时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些。仿佛是猜到他会非常惊讶,所以宋煜特意看向他,脸上似笑非笑,揶揄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这里没有镜子,所以乐知时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表情,他抬手摸了摸脸,然后蹲到宋煜的膝边,小声对他说,“她刚刚叫他老公……”
他还以为宋煜没有听到。
宋煜对此反应十分平淡,“嗯。”
“她还那么小。”乐知时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神纯真。
你也还没到二十。
“不是只有结婚了才能叫老公。”宋煜对他说,“只是一种爱称。”他本来想说“就像你叫哥哥一样”,但转念一想,乐知时叫哥哥是真的觉得他是哥哥。
乐知时很轻声地说好吧,下巴抵在宋煜的膝盖上,观察那个男孩子,果然,他表现得非常害羞,耳朵和脖子都红了,但看起来又很开心。
显示屏上又换了号,站在就诊室门口的护士喊着:“29号在不在?”
乐知时立刻站起来,“在的。”
令他庆幸的是,宋煜的伤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和高三时宋煜手腕受伤时一样,乐知时在网上搜了很多关于骨折的信息,越看越害怕,几乎睡不着觉。此刻的他像一个合法的监护人那样,站在宋煜身边,不断地问医生很多问题,让宋煜都没有插嘴的机会。听到专家说好好养三个月会没事的,乐知时才放下心来,连连道谢。
他带着宋煜去取药,排队的时候让宋煜站得远远的,怕人来人往挤到他,自己一个人排。两个人隔老远对视,乐知时用有些奇怪的肢体动作跟宋煜对话,看起来很傻。
“我们两周后还要来复查一遍。”乐知时牵着宋煜出了医院门,年后的天气还是很冷。他叫了车,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连着打了三个喷嚏,被宋煜拉进怀里捂了一会儿。
坐在后座上,乐知时还煞有介事地观察宋煜拍的片子,“人的骨头好细。”说完,他又有些心疼地摸了一下上面的裂痕,又摸了摸宋煜打着石膏的手,像施法一样小声祈祷,“快点长好吧。”
宋煜觉得他可爱,低头吻了吻乐知时的发顶。
乐知时觉得他的石膏白白的,很适合在上面画点什么。忽然听见宋煜开口说,“何教授停了我半年的外出任务。”
“半年?”乐知时轻声说,“好久。”
“嗯,我就趁着这个时间多发点论文吧。他还说下个月会换防震效果更好的测绘车,有专门放仪器的区域,这样可以避免受伤。”
“那就好。”乐知时把头靠在宋煜的肩上,感觉司机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他一眼,但乐知时没有放在心上。
“真正参与应急测绘工作的时候,安全措施的级别是很高的。”宋煜解释说,“这次是真的毫无准备地赶上了一次意外。何教授之前工作的时候,都是在难后赶去,风险比较低,而且基本是在测控车里操控无人机。”
听见宋煜解释这么多,乐知时没来由有些心疼,都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宋煜还是会有意无意地向他解释,告诉他这份工作事实上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危险。
“我知道的,这次确实是很突然,你们没有准备就上了战场。好在有惊无险。”乐知时很依赖地靠着他,“宋煜,我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是吗?”
“嗯,人总是要长大的。”乐知时笑了笑,“而且我知道你会为了我照顾好自己的。”
宋煜也露出一个很淡的笑,他承诺说“会的”,然后又对乐知时说:“你在我面前不要长大。”
这是一个很不切实际的念头,但宋煜真的这么想。他希望乐知时在他的面前永远直白、稚嫩,想要什么就找他要,对他有最大的依赖,哪怕是彼此照应,他也想让乐知时对他的照顾永远是小孩子装大人的笨拙和可爱。
成年人的无奈和困苦无处发泄,宋煜只想成为乐知时童真的收容所,让他可以在自己的怀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回到家的他们才发现玄关柜上贴着的便利贴,是林蓉留下来的。
[我们要去参加我小姐妹的生日宴,不回来啦。]
宋煜忍不住吐槽,“都多大了还小姐妹。”
乐知时在心里想,蓉姨也是因为被宋叔叔惯着,所以才会一直像个小女孩。尽管他也想被宋煜一直惯着,但现在不行,宋煜还是个伤员。
“哥哥,我来做饭。”
见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外套脱了直接扔在沙发上,宋煜略带质疑地朝他走过去,“你确定?”
他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毕竟一贯手巧的乐知时,在炒菜方面着实没有天赋,又因为有林蓉和宋煜,他也从没有动手过,经验值基本为零。
“对啊。”乐知时态度肯定,给自己戴上围裙,看见厨房里有林蓉煲好排骨藕汤,还是热的,于是对着餐厅的宋煜问,“再给你炒一个鸡蛋好吗?”
宋煜想劝他不要,但乐知时更快一步打了鸡蛋,背对着他小声叫了一下,然后那筷子在从盛鸡蛋的瓷碗里挑着什么。
八成是把鸡蛋壳打在里面了,宋煜心想。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乐知时一面小声念叨,一面用筷子把鸡蛋快速搅碎。宋煜想进来帮忙,被他果断拒绝,“你去坐,先喝骨头汤。”
半开放式的厨房,就算宋煜不进去,基本也能看到乐知时的动静。
感觉本来不大的问题好像变得更大了。
最终,关了火的乐知时背对着宋煜在流理台跟前站了半天,一番心理挣扎之下,他回头看向宋煜,“要不今天不就不吃鸡蛋了吧……”
“端过来。”宋煜说。
乐知时哦了一声,十分不情愿地把自己炒得又焦又碎的鸡蛋端到餐桌上,他比谁都清楚,宋煜这个人是最挑食的,有时候蓉姨做的饭他都会挑剔,某道菜里如果有他不爱吃的姜,他筷子都不动。
“你别吃这个,”乐知时心虚地给他多夹了几块砂锅里的排骨,“吃点蓉姨炖的骨头吧,吃哪儿补哪儿。”
但宋煜不动声色地夹起一块子炒鸡蛋,尝了尝。
他越淡定,乐知时越忐忑,“哥……”
“还可以。”宋煜又吃了一口,“味道比卖相好。”
乐知时不太自信,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就闷头喝汤,再也没吃。大概是他倒霉,刚好吃到没有完全弄出来的蛋壳。
一整盘炒鸡蛋最后都被宋煜吃光了,还给自己找借口,说今天刚好想吃鸡蛋。
乐知时觉得他的刚好来得很蹊跷,于是十分沮丧地收拾了碗筷,站到洗碗池边放了水,“我以后再也不做饭了。”
宋煜靠到他的身边,拨开乐知时的头发吻了吻他脸侧,声音低沉但柔软,“我都吃完了。”
这话说得颇有些邀功的意味,反而激起了乐知时小小的自尊心,他转过来盯着宋煜的脸,“你的意思果然还是觉得很难吃。”
“好吃。”宋煜开口没犹豫,而且面色不变,说什么都像真的一样,视线扫在乐知时看起来很柔软的下唇上,“真的不做了?”
“嗯。”乐知时点了下头。
“做吧。”宋煜说话语气很轻,像是诱哄,“只做给我吃。”
犹豫了两秒,乐知时还是根本拒绝不了宋煜,只好垂下眼,看起来很乖,“好吧。”
仿佛觉得自己的应答显得有些草率,乐知时转过去拿起一只碗,语气认真道:“等我学得很好之后,会经常给你做菜吃的。”
宋煜明明只有一只可以活动的手,但还是把乐知时洗过后沾满泡沫的碗接过来,拿在水龙头下面冲干净。
“也不用学得多好。”他的语气十分随意和轻松,仿佛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挑剔的人,“现在就很好。”
“你对我的要求是真的很低。”乐知时笑着把最后一个盘子洗出来,厨房窗外的阳光透过云层,把他的眼睫都照成半透明的浅色。
“不是。”宋煜帮他冲好盘子,放在台面上,“是因为你已经很好了。”
乐知时亲了亲他的脸颊,带着点感恩的意味,因为和宋煜在一起,他从不会觉得自己不够好,一旦产生一点点这样晦暗的小火苗,宋煜就会很果断地掐掉。
“我收拾一下,你先去沙发上坐着,医生说了你要多休息。”
无论乐知时怎么说,宋煜都没有走,他站在原地,很自顾自地问他要抹布还是厨房纸巾,然后随意拿了一个,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反射着莹润的金属光泽。
有那么一瞬间,乐知时产生了一种他们很像新婚夫妻的错觉,但下一秒这个奇怪的念头就被他打消了。
假期悠闲,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乐知时给宋煜拿了一条厚毛毯盖在他身上。冬日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沉沉,靠在宋煜肩上,乐知时迷糊又困顿,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很敏锐地感觉到宋煜的呼吸声不太对,一抬头,果然发现他皱着眉,嘴唇也微微抿着,嘴角平直。
他坐起来,很轻地摸了摸宋煜的手臂,“是不是疼啊?”
宋煜摇了摇头,让他继续靠着。但乐知时不太乐意,他抬手摸了摸宋煜的脸,“怎么办?要不要吃止疼片?”
他是个十足的行动派,脑子里有了这个想法身体就立刻行动起来,宋煜伸手拉住他,“不用,回来。”他的手揽在乐知时的腰上,衣摆随他的动作透了些风进来,让乐知时毛孔微微颤栗。
“止疼药吃多了也不好。”乐知时也开始了自我说服,挨宋煜更近一些,闻到他身上很好闻的味道,紧接着是他的热度,隔着空气传来的,还有紧贴着后背皮肤摩挲出的掌心温度。
宋煜不经意地看向他,眉头还是微微皱着,视线从他的双眼落到嘴唇,“做一点转移注意力的事,应该可以缓解症状。”
乐知时几乎是下一秒就吻了上去,他的矜持永远对抗不了骨子里的直率与天真,但知道宋煜受伤,所以他的动作很轻,捧着宋煜脸颊的手如同捧着很珍贵的瓷器,哪怕宋煜仅有的一只手搅乱了他的呼吸。
他软得像一滩夏天的水,在冬日的阳光下,在宋煜的怀里闪着粼粼的光。
一个吻与另一个吻折叠,卷着呼吸声进入更深更甜美的幻梦。
湿润、柔软、如同两条鱼的交尾,混在一起的温热的气息。
乐知时难得地掌握了主动权,像小孩子一样感到新奇。敏感的神经元释放出神经递质,漂浮着,催生出的欢愉与兴奋将痛苦慢慢驱散。
恋人是最好的麻醉剂。
尽管知道林蓉和宋谨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但乐知时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仅有的理智在脑海里呈现出被撞破的画面,令他愈发敏感,坐在他身上都会发抖。
怕他着凉,宋煜单手扯了一旁的毯子裹住乐知时的肩。
“不冷。”乐知时发了汗,变得更软,双手撑在沙发上,下沉的时候便亲吻宋煜的眉心和双眼。呼吸的频率渐渐地一致,腰被掐得有些狠,躲也躲不掉。
电影就这么不知不觉放到了尾声,乐知时的头发都汗湿,被他撩到耳后,他有些脱力,但又不想压到宋煜,于是撑着沙发边缘想起身,但被宋煜阻止了。
“抱一会儿。”他声音微哑,叫他宝宝。
“嗯。”乐知时乖乖靠在他怀里,但没敢用力,给挂在胸口的手留了一些缝隙。歇了一小会儿又抬头,啄吻宋煜的嘴角。瞥见他的脖子微微有些红,可能是刚刚用力的原因。
没来由的,乐知时想到了医院里的那个很开心的男高中生。
他不想让宋煜疼,想让宋煜开心。
乐知时的手勾上宋煜的脖子,额头也抵上他的,眼神湿润,还带着一点未褪的红。他像是模仿,但又不像撒娇,无论从他的嘴里说出什么,都纯真又乖巧。
“老公。”他很轻声地开口,还有不久前低喘时带着的黏软鼻音。
宋煜显然是没有想到的。
从他微微睁大的眼里,乐知时看到了处变不惊的宋煜少有的惊讶。
这仿佛给他一种鼓励,乐知时很可爱地亲了亲他的嘴唇,凑到他耳边,又小声喊了一次,“老公。”
他肩头的毛毯滑下去,露出漂亮的脊柱沟的线条。
宋煜清了清嗓子,又替他把毛毯裹好,然后撇过脸,语气别扭,“学人精。”
“好吧。”乐知时裹着毛毯起身,抿着嘴唇,“那算了,反正我学不好。”
他自顾自说好冷,从宋煜的腿上起来,捡起被自己丢到地上的加绒卫衣套在身上,钻出来之后又看向宋煜,发现他的脖子和耳朵都是红的。
和医院里的那个十七八岁的男生没什么区别。
原来宋煜也会不好意思,这么纯情,和某些时候简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部电影都放完了。”乐知时的卫衣刚刚好掩住腿根,他拿着遥控器望着电视的方向自顾自调着,“你还想看吗?喜剧怎么样?这个科幻片好像也不错。”
画面在一部部的影片海报上跳转,乐知时目光专注地找寻好看的电影,忽然听见宋煜很轻地叹了口气,不仔细都听不到。
他很快扭头,发现宋煜又皱起眉,左手搭在受伤的右臂上,一副很是痛苦的样子。
“还是疼吗?”乐知时抓着遥控器爬到他身边,看他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于是自己也上手摸了摸他的手臂,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宋煜说,“可是我不能做分散注意力的事了,我腰酸。”
“我不是让你做那个……”宋煜用一种看电影里奇怪生物的表情看乐知时,对他的误解表示出明显的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