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笑容,却忽然令我心生寒意。
原来,无论是我携手相伴了一生的老伴。
还是我毫无保留倾尽所有养育的儿子。
在他们眼中,我都不配拥有一个两万的金镯子。
耳边再次响起大家吃饭谈笑的声音。
就像刚才的冲突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等他们吃完。
儿媳妇手肘碰碰儿子,眼神示意。
儿子站起身,对着我讨好的笑:
「妈,您吃饱了吗,我陪您一起去退镯子啊。」
见我一动不动。
他笑着补充:
「主要是现在金价不合适,等以后金价降了,咱再买一个更大的。」
我怔愣地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儿子,我不是几岁的小孩。」
这种哄人的话对我没用。
儿子的笑僵在脸上。
我平静地看着他,认真的问:
「你大姨二姨有金镯子,你舅妈有金镯子,你老婆也有金镯子。
「大家都有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有?」
儿子眼神一愣,眉毛不自觉地拧起来。
他语气有些烦躁:
「妈,两万块钱不是一笔小钱,你就用来撑面子?别人有跟咱有什么关系,你就这么虚荣?」
我手一颤。
虚荣?
我点头,苦笑:
「我是虚荣,那儿子,你大学毕业后要我们帮你买车,说你别的同学都有,你也想有,也是虚荣吗?」
林和煦哑口无言。
神情更加不耐烦。
林建平替他说话:
「宋萍,你在抽什么疯?别废话了,赶紧跟着孩子去退!」
「半个身体入土的人了,又老又丑,你配带金镯子吗?」
我看着他。
他脸上的皱纹被恼怒填满,眼神中满是不屑。
心中翻涌了一顿饭的情绪,在这一刻化作一片寂然。
我平静地开口。
「你们不用劝了,我不会去退的。」
3
晚上我洗漱完回房间。
林建平正在看书。
见我见来,他翻身躺下,背对着我和衣而眠。
我躺在一旁,安静地闭上眼。
第二天醒来时,林建平已经不在了。
房子里空落落的。
我起床,洗漱,换衣服。
打开衣柜,看着里面清一色暗淡朴素的旧衣服。
心中忽然阵阵酸涩。
我二十四岁和林建平结婚。
他是小学老师,我是棉纺厂女工。
那个年代,学历还没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