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贺茗满脸不可置信，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是我亲自挖来的人，是与我理念完全一致的人，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策划看向他，眼里全是失望，“因为你早就背离了自己的理想。侠是什么?为邻为友，为情为义，为国为民。你呢?玩弄舆论，背信弃义，唯利是图。你忘了武侠的内核，现在的你，不配主宰这个武侠世界。”

    贺茗愤怒地低吼，“什么热爱，什么理想，比钱重要吗，比吃饱饭重要吗?我从玩家身上攫取利益，是为了让公司活着，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审判我。”

    程序终于抬起头，“当然没有吃饱饭重要，所以我也同意罢免你，李总家大业大，能按时发工资。”

    我惊讶地看了看他，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掌声响起来，我起身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看向贺茗，“我们等下要讨论的内容是公司机密，有的人不适合参与这部分讨论，先出去吧。”

    贺茗气红了眼，却无计可施，只得狼狈离开。

    “许助理，帮他收拾一下私人物品。”

    会议结束后，我走进总裁办公室，倚在桌前。

    “我来拿回我的公司，贺茗，滚出去!”

    贺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跪在了地上，“澜清，这个游戏是我全部的心血，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是股东们的决定，我不能偏袒你。”我抽回被他攥在手里的裤脚，“不过你当然不能就这么离开，你手里的股份，我可以回收，这是报价。”

    贺茗起身，急急地拿过文件，看到价格时愣住了，“原价?”

    “公司现在的情况，股份当然应该打折，原价，是感谢你这些年的陪伴。12%的股份4倍卖给你，换回47%的股份，还是我赚了，差额的部分我会退给你，把房子赎回来，好好生活吧。”

    我翻了翻桌上的纸盒，抽出贺茗的笔记本，“这个，按照规定，公司要检查一下你才能带走。”

    贺茗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扯了扯嘴角，“我刚才忘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向他告别，“那就这样吧，再也不见了。”

    贺茗立在原地没动，执拗地看着我，“澜清，你是不是觉得我无可救药了，所以再也不想见我了。”

    他没有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

    “小时候，不想回家，我就躲在旧书店看武侠，幻想着自己能做个大侠，打抱不平，周围的人都说我读不出来，我偏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考出来以后，我以为从此海阔凭鱼跃了，可是这个社会告诉我，不可为的事情太多了，我是变了，适者生存，我错了吗?”

    我摇摇头，“变成什么样是你的事，可如果连游戏里的侠客也跪在了皇权脚下，这个世界就真的腐烂了。”

    贺茗的脸色灰败了下去，又拿出那对丑丑的陶土娃娃，“你一直很珍惜它们，我粘好了，给你摆在桌上吧。”

    那对娃娃断裂处粘得很粗糙，胶水的味道还没有散。

    贺茗已经忘记了，我珍惜的不是这对娃娃，而是那个春天，和我一起捏娃娃的他。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挥手将它们扫落在地。

    “不要!”

    贺茗大惊失色，急急地跪在地上，双手在地上反复摸索，试图把碎片拢在一起。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抓住了他握着碎片的手，贺茗抬头，眼里涌现出一点希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