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瞳孔睁大，心好似碎裂。
“洛妤......洛洛......”
深蓝海水中，一抹殷红晕开。
耳边好似传来熟悉呼喊声。
我拼尽全力游向时空通道，未回头看一眼。
裴锦航！
从此以后，你我之间。
相隔三亿年时光，再无相见之日！
5
病床上，男人带着呼吸机，嘴中却不停呢喃。
“洛洛......洛洛......”
女人哭喊声钻入他耳中。
“洛洛，别哭......”
裴锦航睁眼后，看向趴在自己胸前的女人，内心幸福满足。
“洛洛，别怕，我没事。”
女人激动抬头，眼中满是欣喜，撒娇责备道。
“阿航，你吓坏我和宝宝了......”
空气寂静一瞬。
裴锦航慌张扫视一圈，心中逐渐放松。
他面色不悦，厉声呵斥。
“你怎么在这?”
“我不是说过，不准出现在洛妤面前吗?！”
戴落一脸无辜。
“阿航，是你握紧我的手不放......”
“还一直喊着落落......”
她轻靠在男人胸膛上，眼眸闪过一丝狡黠。
“而且你昏迷三天，白洛妤从未出现......”
裴锦航瞳孔骤缩，眼眸闪现一抹恐慌。
他扯起女人长发，怒目而斥。
“你敢找洛妤?”
“不要以为肚里那坨肉很金贵！和洛妤比起，他屁也不是！”
戴落压下心中恐慌，满眼真诚举起四指。
“我用宝宝发誓，我从未私下见过白小姐！”
裴锦航眼中未见半分怜惜，只吐出一字。
“滚！”
秘书急匆匆赶来。
“裴总，三天前白小姐就失踪了！”
“她独自驾驶轮船到海中央，船还在，人却不见了！”
裴锦航怒上心头，大声怒斥。
“搜遍大海，也要找到洛妤！”
他不停拨打电话，对面却只有忙音。
灵光一闪，打开定位器，芯片位置一直在婚房内。
裴锦航扯掉输液针，任凭鲜血滴落，心中满是担忧。
洛妤一定在生气，可他不是故意逃婚！
他会补办更盛大的婚礼！
洛妤会理解的！
他急匆匆打开门，婚房内却一片昏暗。
裴锦航强压下心中不安，颤抖打开灯。
房间内空无一人。
“洛妤，你在和我玩躲猫猫吗?”
看着定位软件里，红点不停闪缩，他慢慢靠近。
“你生气的话，出来骂我打我都行。”
“婚礼当天，我不知为何吐血昏迷了......”
“洛妤，我心脏还好疼，你不出来看看嘛?”
来到大衣柜前，裴锦航心绪彻底放松。
“宝贝，我找到你了！”
他自信打开柜门，却一脸惊愕。
衣柜空空，只有一枚染血芯片放在角落。
裴锦航彻底惊慌。
他脑中闪现初次告白时，洛妤一脸玩味，露出脸上鳞纹。
“你不怕我吗?”
“不怕，你应该是鱼类进化而来的新人类，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一年后，洛妤答应做他女友。
“若你变心，我会回家，再也不见你。”
“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这条美人鱼变成泡沫。”
当晚，他喂洛妤喝下安眠药，在她手臂安装定位芯片。
“虽然我不会变心，但还是加个保险比较放心。”
“洛妤，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门铃响起，拉回裴锦航的思绪。
他一脸激动，冲向大门。
不要紧，芯片的事，他好好哄一下，洛妤会消气！
女人焦急声传来。
“阿航，你怎么还在流血?”
6
裴锦航眼中希望破灭，怒火瞬间点燃。
他狠狠甩了女人两巴掌。
“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你怎么敢来我和洛妤的婚房?！”
戴落咽下口中血水，眼神哀戚看向暴怒的男人。
她不发一言，默默为男人止血，包扎伤口。
看向乖觉的女人，裴锦航眼眸闪过一丝懊悔心疼。
戴落强撑笑脸，泪水滑落。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孩子我会拿掉。”
“祝你和白小姐新婚快乐！我会忘记你，开启新生活。”
女人转头就走，毫不留念。
裴锦航瞳孔微颤，拉住戴落手腕。
“别走！”
“我错了，我不该迁怒于你......”
他看向女人，眼中倦意缠绵。
“等找到洛妤后，我就陪你去国外待产。”
“你和宝宝对我很重要，不要再说气话了。”
戴落压下眼中势在必得，扯开拉链，露出事业线。
男人吞咽口水，已是情动，抱起她放到婚床上。
女人娇媚诱哄。
“阿航，今晚就当我们的新婚夜吧......”
“明天再找白小姐也不迟......”
裴锦航迫不及待压身上前，开始探索。
手不经意扫落枕头后。
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他瞬间清醒，寻味看去。
床头处。
出现一抹熟悉紫色。
正是那条撕坏的蕾丝裤！
7
裴锦航声音颤抖，有个不好的猜想。
“它怎么在这?”
卧室内投影定时打开。
音箱传来熟悉的撞击声。
他身穿西装，与身穿婚纱的女人相拥缠绵。
视频背景正是婚纱店试衣间！
裴锦航双眼瞪大，不自觉退后几步，心中恐慌压过愤怒。
画面一转，几十张婚纱照闪过。
他与戴落一脸幸福望向彼此。
截图出现。
他痴迷低头，只留下后脑勺。
【白小姐，你猜阿航在干嘛?】
裴锦航如坠冰窟，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发现了！她真的生气了！
视频合集出现。
婚礼前三日，他与戴落在婚礼大厅缠绵，在轮船露台疯狂......
男人绝望闭眼，心中一片混乱。
戴落挑衅之语触目惊心。
【他现在一碰你，就会想到五年来帮你清理过的大小便。】
【见过你最恶心的模样，他都没法把你当女人了！】
孕检单压垮裴锦航最后一丝理智。
他压在戴落身上，双手掐紧纤细脖颈，眼中满是暴虐。
“你怎敢伤害洛妤！”
“她是我的命啊！你该死！”
“我要用你的命向洛妤赔罪！”
女人眼中满是恐惧，脸色苍白，呼吸逐渐微弱。
花瓶碎裂声响起。
裴锦航额头流出鲜血，昏迷倒地。
戴落身下流出血红，她捂紧小腹，颤颤巍巍扶墙爬起，逃离疯魔的男人。
时空另一边。
三亿年前的海底，一群幼龙围着白龙绕圈圈。
“天啊，她好像是五公主！”
“那个消失二十多年的五公主?”
“是的！她是近百年来唯一的白龙！”
我化为原型，再次陷入沉睡。
丝毫不知裴锦航差点成为杀人犯。
警察局内，男人一脸认真。
“我没疯！”
“我的妻子是条美人鱼，她现在游回海洋了！”
“我悬赏十个亿，你们帮我找到白洛妤！”
警察一脸真诚，建议他去挂个精神科。
裴锦航眼底满是失望。
他找了三个月，翻遍海洋，也没见到一条美人鱼。
报警是他最后的手段了。
婚房内空荡荡。
洛妤最后一通电话，是请搬家公司，拖走她所有物品，送入垃圾站。
唯独留下那张P的婚纱照，但原图是他和戴落。
每次看到，他都如鲠在喉，却又不舍毁掉。
好似挂在墙上，就能假装洛妤是他的妻，她迟早会回来。
裴锦航快要疯魔，开始迷信玄学。
求道士替他寻回爱妻。
可惜遇到的都是骗子，希望一次次被浇灭，他眼神逐渐露出死寂。
直到一位大师盯着他胸口片刻，了然一笑。
“你爱人是位龙女啊！”
七年转瞬即逝。
我终于苏醒。
父皇母后一脸关切，兄弟姐妹们七嘴八舌。
我扑进亲人怀抱，放声哭泣。
后悔幼时调皮，误入禁地时空隧道，掉到三亿年后灵气枯竭的时代。
那时，世上再无神明。
我只得耗尽最后一丝灵力化成人型，融入社会，慢慢寻找回家之法。
小妹一脸好奇。
“你蜕角后，护心鳞就可穿越时空联系我们，帮你打开时空隧道。”
“为何这么多年未曾联系过?”
我哑然失声。
母后替我解围。
“小五累了，你们别在这吵她！”
房内只留我们母女二人。
她并未好奇我经历什么，只教我修炼之法。
“时间会很漫长，但你失去的，迟早能再修炼出来。”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我寻了个僻静之地，专心修炼。
三日后。
耳边却出现熟悉呼喊声！
“洛妤......洛洛......”
“我好想你......”
8
我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人影。
裴锦航似是知道我脑中所想。
“洛洛，我还没办法过去。”
“不过我在努力了，我一定会去找你，带你回家！”
“你等我！”
我浑身汗毛倒立。
他声音哽咽，忍不住抱怨。
“你为何如此狠心?”
“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这七年，我生不如死！”
“你为何不留一言，直接消失?”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你怎么舍得啊?！”
我震惊他的厚颜无耻。
“你的落落不是我！”
“我说过，你若变心，我绝不回头！”
裴锦航焦急解释。
“都怪那个贱女人勾引我！”
“我是无辜的啊！”
“你醒来后，我太过开心，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她肚子里野种不是我的！”
我第一次看清男人真面目，满口谎言，颠倒黑白。
嗤笑一声，我只留一句。
“我是被你们缠绵声，气醒的！”
裴锦航心口蓝光渐渐熄灭。
他一脸不悦，看向气喘吁吁的道士。
“不能再久一点吗?”
“我还没和洛洛解释清楚呢！”
道士瘫软倒地，摆摆手。
“贫道尽力了......”
裴锦航捂住心口，一脸甜蜜。
洛洛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他，一定是放心不下他！
我断掉护心鳞连接后，脑中声音果然消失不见。
思绪回到那场车祸。
那时裴锦航的爱，热烈真挚。
他紧紧护住我，口吐鲜血，却还强颜欢笑。
“洛洛......别哭......”
男人瞳孔涣散，心跳渐渐停止，手指却还在为我擦眼泪。
那刻，我撕心裂肺痛哭出声，拔下护心鳞救活他。
灵魂飘荡在病房。
我看到有严重洁癖的他，日夜为我擦洗，连大小便都不假手他人。
他眼中满是爱恋，未见一丝嫌弃。
我带着与他幸福一生的美梦沉睡。
可苏醒后，梦也醒了......
我心绪恢复平静，继续修炼。
病房内。
裴锦航看着监控视频，眼中满是愤恨。
都怪戴落那个贱人！
都怪她说在病床前更刺激！
都怪她不知廉耻，非要坐他身上！
看着病床上，洛洛咬紧被子，泪流不止，他的心快要碎了！
不行，他得解释清楚！
不能让洛洛误会他啊！
道士再次施法，他胸口蓝光却未出现。
轻叹一声，道士摇摇头。
“龙女切断连接，贫道也无能为力......”
裴锦航心跌落谷底，眼中满是悲痛。
洛洛肯定气坏了......
他一脸急迫。
“我要去找她，你召集玄门中人帮我！”
“裴家不缺钱！几十亿不够，就几百亿！”
他那边的闹剧，并未影响我分毫。
十年中，我再未被人打扰。
魂珠也初见雏形。
我欢喜至极，邀请姐妹们欢聚一堂，饮酒作乐。
大厅内歌舞升平。
姐妹们一同说笑，我彻底放松下来。
趣事还未说完。
舞姬就尖叫出声，瘫软倒地。
姐妹们好奇望去，也是满脸惊愕。
“花......花瓶上......”
我酒意渐醒，寻声看去。
大厅中间，赫然出现一对花瓶。
瓶口处，竟露出两颗人头！
9
看清人头模样，我压下心中震惊。
抬手一挥，众人散去。
我眼神复杂看向花瓶。
一颗人头是戴落。
一颗人头与裴锦航有几分相似，是他孩子。
两人皆已断气。
瓶女制作方法残忍至极。
没想到，身处法治社会，裴锦航竟做出如此毫无人性之事！
空气凝固一瞬。
粗糙手指抚摸我的脸庞，男人嗓音嘶哑。
“洛洛，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我瞪大双眼，浑身无法动弹半分！
裴锦航凭空出现，眼神透着疯狂。
他一寸寸抚摸我的肌肤，鼻尖轻嗅我发丝，如同一名痴汉。
“洛洛，你还是这么香......”
十七年未见，他头发早已花白，面相也变得偏执暴虐。
“你太狠心了！”
“为何不听我解释清楚......”
他眼中满是绝望，泪水滴滴落下，浸湿我的衣领。
我眼神冰冷，戳穿他的自欺欺人。
“你想如何解释?”
“都怪戴落力气太大?压得你无法动弹?”
“你是被她强迫?不得已和她寻欢?”
“那个与你七分相似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嘲讽声刺得他一步步后退。
裴锦航拼命摇头，哽咽出声。
“那些重要吗?”
“他们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我爱的是你啊！”
“这十七年，我再未碰过任何女人！”
“你还不能消气吗?”
我讥笑出声，只觉得他面目狰狞，无比恶心。
“你从未觉得自己有错！”
“以为我不知情时，想靠颠倒黑白，装成受害者。”
“发现我知情后，又想靠无耻耍赖，逼我原谅你。”
“你打着替我出气的名号，滥杀无辜！”
“可我从未想取那对母子性命！”
“对你也是无爱亦无恨！”
他逃避与我对视，强装镇定，从身后抱紧我。
“你为我留下护心鳞，还说不爱我?”
“不要再口是心非了......”
“回去后，你打我骂我，怎样都好，我随你出气！”
“洛洛，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热气呼在我脸庞，还能听到他吞咽口水声。
我强忍脖颈上黏腻触感，冷声道。
“我爱的那个裴锦航已经死了！”
“你杀的嘛！”
“那个单纯善良，从不骗我的裴锦航，不早就被你杀死了吗?！”
裴锦航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痛苦。
“我明明还活着，你却怀念死去的我......”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
“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
“我为你打造了豪华地下室，我们以后就在那生活！”
“我还准备了粉色手铐，你会喜欢的！”
男人眼中渐渐疯魔，双臂愈加用力，似是想把我揉进身体里。
“还有很多母体，我让医生取出你的卵子，让她们替你生很多孩子。”
“我们一家人，会幸福到老！”
我不再多言，看他，如在看一个死人。
裴锦航胸口渐渐亮起蓝光。
他一脸兴奋，看向我，眼中满是期盼。
“我们要回家了。”
“这次，我们永不分开！”
蓝光愈加闪亮。
裴锦航笑意渐浓。
我却挣脱他怀抱，一脸嫌弃擦着脖颈处口水。
他呆愣一瞬。
蓝光迅速飞出他体内！
10
裴锦航浑身失去力气。
瘫软倒地，伸手抓住我衣角。
“和我......回家......”
护心鳞飞出他心脏，融入我体内。
我呼出心口浊气，踢开脚边男人。
白光骤起，裴锦航眼含不甘，身影渐渐消散。
他不知。
他来寻我之日。
就是他自取灭亡之时！
灵气枯竭的现代，护心鳞给出后无法收回。
但灵气充裕的三亿年前，护心鳞会自动回到本体内！
ICU中，男人面色苍白，昂贵仪器吊着他的命。
裴锦航成了植物人，身体日渐消瘦。
他的灵魂飘在空中，流不出一滴泪。
直到道士与他对上眼。
他用银行卡密码，换一个灵魂穿越时空的机会。
再回到三亿年前，映入眼帘一片喜气洋洋。
他找到洛洛，却见她身穿喜服，脸上尽是羞怯。
银发男子眼含爱意，与她喝了交杯酒。
红烛帐暖，他们恩爱一夜。
裴锦航大声呼喊，想推开那男子，却无法靠近他们分毫。
他听着他们缠绵声，心脏好似被一刀刀凌迟。
很想哭，可是灵魂无法落泪。
原来，自他离开，已过千年。
宾客们都说，天帝幼子七殿下对洛洛一见钟情，追了她几百年。
洛洛不愿出嫁，七殿下就自请入赘。
七殿下还立下心魔誓，一生一世只爱洛洛一人。
听说，心魔誓和他以前发过的誓不一样。
心魔誓违背，是真的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婚后，洛洛眼中再未见过一丝忧愁。
他们孕有一儿一女，一直幸福恩爱。
裴锦航灵魂消散前，终于落下一滴泪。
真心悔过。
洛洛离开他，的确更幸福......
再睁眼。
裴锦航回到车祸刚发生，洛洛准备拔护心鳞时。
他阻拦下来。
“不要救我......”
“我以后，会变得很坏很坏。”
“我想在你心中最美好的时候死去。”
“你回家吧......”
“你家人在等你......”
“你未来会很幸福......”
洛洛眼中满是不解，还是点点头。
裴锦航心中执念消散，放心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