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无数次崩溃的前夕，都是导师告诉她，说她天赋异禀，说她本不该永远埋在烂泥中。

    是导师将她从深渊中拉起来，然后告诉她怎么行走，怎么奔跑，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是导师据理力争帮她摆脱吸血鬼家庭，为她争取保研名额，让她重建自信。

    但是当律师交给她导师临终前的那封信时才明白，她以为的救赎不过是另一个深渊的开始。

    导师说对不起她，作为老师她很惭愧，利用她的喜欢将她跟蒋书程绑在一起。

    但同时希望她能理解一个作为母亲的良苦用心。

    导师认可她的能力，也欣赏她的真诚。

    信中，导师又说了跟蒋书程一样的话。

    说正因为她踏实认真会过日子，是一个不错的儿媳人选。

    自己那样一根筋的儿子，只有交给她才放心。

    还说应该能猜到他们的结局，自己的孩子什么德行作为母亲最清楚，辛苦她的包容与照顾。

    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希望能再满足作为母亲最后一点自私的心愿，帮她儿子打点好一切。

    ......

    林瑾瑜一字一句看完了手中的信，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世上哪有什么救赎，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多得是有利可图。

    苦难永远都不会消失，事与愿违才是生命的常态。

    她曾以为导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客观公正的人。

    但还是小看了一个人身为母亲的自私。

    她确实很辛苦，也很累，身累心更累。

    这一刻，林瑾瑜突然很羡慕蒋书程，有一个那么爱他的母亲。

    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怪不得蒋书程什么都瞧不进眼里，他根本什么都不缺啊。

    林瑾瑜理解她，也成全他。

    所以林瑾瑜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这样总算能还清了吧。

    去民政局那天蒋书程没到，打电话也不接，林瑾瑜一个人去的。

    当年进门的时候她大包小包拎了好几趟，快递买了一堆又一堆。

    走的时候只在餐桌上放了一本离婚证，找了张白纸放上了戒指，写了一句话：愿余生安好，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欠。

    蒋书程连着在实验室熬了一个多月。

    数据终于敲定的那刻，他暗自松了口气。

    摸出手机看时间，这才发现微信已经很久没有再弹出新消息。

    长期饮食不规律，胃里传来熟悉的灼烧感。

    他按着胃部，恍惚间才想起林瑾瑜好像很久没来送过饭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以前她不来的日子绝不会超过一周。

    蒋书程觉得有点奇怪，难道前段时间的那个项目还没结尾

    不应该啊。

    蒋书程出门问了门卫，门卫的话又让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说您媳妇儿最近确实没来过。

    蒋书程又问会不会是所里的新人不认识将人拦在外面了。

    门卫大爷信誓旦旦跟他保证，不会，确实没来。

    这个月都是他当值，林瑾瑜很有礼貌，每次来都会跟他打招呼。

    蒋书程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掏出手机想打她的电话，通话记录翻了好久，竟发现没有林瑾瑜的备注。

    又往下找了找，才看到一个貌似熟悉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