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沈讳华美的、一粒灰尘都未粘上的乌履,眼睛被鞋面金线绣制的雀鸟图样刺得发涩。
他让我认错。
可我做错了什么呢?
我救了一个人,被强迫生下一个孩子,一步步摧毁掉回家的希冀。
痛苦过,服从过,挣扎过,周而复始……好像做什么都没有用。
我低低笑出了声。
「沈讳,我唯一做错的事,是救你一命。」应该是一场噩梦吧……
眼睛被蒙住,黑漆漆的,看不见一丝天光。
身下铺着不知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毯子,陷入其中,只能嗅到散不去的恼人香气。
「咔哒。」
笼子被打开的声音。
我回过神,向后缩了再缩,直到脊背碰到冰冷的金属。
沈讳毫不费力地拽着我的脚腕把我拖了回来。
随后,他捏着我的下巴灌药。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格外清晰。
四肢百骸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噬咬。
逐渐听不到,闻不到,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只余发作的药效将神智和尊严一肃吞没。
我在空中摸索,直到抓住一只略带凉意的手,便迫不及待将脸颊贴了上去,呜咽着示好。
手的主人奖赏似的落下一个吻,撬开唇齿,将一粒新的药丸递入。
痛楚被情欲覆盖,肌肤相贴,蔓延的炙热温度让我止不住地颤抖。
「已经不难受了。」身上的男人气息紊乱,嗓音满是欲望餍足的愉悦,「为什么还在哭呢?璃奴。」
这个奇怪的名字似乎劈开了一丝混沌的神智。
「我不叫璃奴——」
我摇了摇头,尾音因过于仓皇而近乎嘶哑。
「我不叫璃奴,我的名字不是璃奴。「我茫然地蜷缩着身子,」我叫……我叫什么名字啊?」
这是我穿来这个世界的第几年?
前路迷惘,后路漆黑。
来去皆无自由。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沈讳不疾不徐地把我揽入怀中,手指摩挲着我的后颈。
他解开我覆眼的黑布,在幽暗烛火下,逼我看着他的双眼,眸光里徐徐绽开笑意:「你是璃奴,本王的璃夫人。」
接着他起身离去。
任我留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
不知朝暮,不知岁月。
不见天光的日子过得久了,我愈发觉得困倦,大多数光阴都是沉沉睡过去的。
到最后?ú?就连沈讳喂药,我也提不起精神,似乎连知觉都一并麻痹。
沈讳在我耳边冷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话音落入耳中,我只是浑噩地侧了侧头,下半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沈讳却好像更生气了,低头啃咬我的锁骨,直至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
再醒来时,我发觉我换了地方。
眼前覆着一层白纱,模糊了过于刺眼的日光。
我却没有闭眼,贪恋地捕捉这份光明。
有人在说话,是个很熟悉的声音。
「殿下,恕属下直言,那药不能再喂下去了。」那人停顿了下,继续说,「阿姐体弱,会受不了的,长此以往,怕是会变得痴傻。」
沈讳讽笑一声:「傻了好啊,傻了就不会起什么别的心思,只能一辈子留在本王身边。」
那人继续劝道:「殿下要真是这么想的,就不会请太医来看她了。」
沈讳再不作声。
他掀帘而入,冰冷手指抚上我的下颌。
「还想再被关回去吗?」沈讳问道。
我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