簕崈面不改色地抱住簕不安:“还好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簕不安惶然回神,嘴唇发白地解释:“已经挺久没那种感觉了……”
原因是什么,他们都想到了,是因为刚才发生在浴室和床上的事。
簕崈抱着簕不安的手臂仿佛很坚定,实际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苦果也应该报应在自己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自己还是应该悄无声息地死在簕不安离开的那天,那样的话,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解脱。
忽然,簕不安倒在了他怀里。
簕崈拍了拍簕不安的脊背,轻声道:“没事,睡觉吧,我带你去床上。”
“我要看医生。”打断簕崈的安抚,簕不安说:“簕崈,我觉得我需要继续看医生,你也是。”
正要起身的簕崈动作僵住,不大明白簕不安的话是认真还是嘲讽——和好后从来没有人正式提议过这件事,他们对医生和药物都已经不存在信任。
簕崈疑惑着,然后见簕不安抬起头,很认真地对自己说:“你能跟我说说你都出现过什么幻觉吗?”
即便面无表情也像洋溢着淡淡讽刺意味的狐狸眼里满是认真,发红的眼尾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心脏空了一瞬,说不清是被什么击中,簕崈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问簕不安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秘密。
簕不安忽然握紧拳头,伸到他面前:“哥,正面还是反面?猜对了我就会爱你。”
簕崈沉默着。
簕不安的手心根本没有硬币。
“我猜正面。”簕不安说着欲要张开手,被簕崈很用力地握住。
那个不存在的答案,簕崈想:先不要公布。
晚一点知道,也能晚一些失望,他们还有很多年要纠缠,不能太早将真相直白地宣布,他还要自欺欺人很久。
可是这一次,簕不安很用力地挣开,张开手,亮出空无一物的掌心,回应簕崈不敢抉择的答案:
“猜对了,我会爱你,我只会爱你。”
但凡爱别的人,簕不安都会是懦夫,唯独爱簕崈不用,他们最明白彼此的肮脏与卑劣还有懦弱,他们最不用伪装成虚假的样子,就算对方歇斯底里的时候再怎么扭曲丑恶也不需要互相嫌弃。
飞蛾扑火也无所谓,如果不能变成簕崈想要的爱,就用其他的感情来弥补,簕不安对簕崈如果算是万中无一的破例,那么照应簕不安二十多年的簕崈又怎么会是平平无奇的人?
一次又一次放不下,反复无常地和好又决裂,当然也是因为重要到不能随意割舍。
反正簕不安爱的人本来就很少,恨的人也很少,就这么零星几点浓烈爱恨,全都奉献给簕崈,不是爱情也会很精彩的。
【作者有话说】
还有大概一两章?
!
◇
第82章
灵丹妙药
如果想要听到告白,簕不安觉得簕崈应该先告白,他至少要给自己一点种子,自己才好知道要种什么东西出来。
他说:“我觉得你应该先跟我表白,然后追我,要不然,我一个巴掌怎么拍得响呢?”
簕崈:“我说了就能得到回应吗?”
簕不安呸了一声:“你也太功利了,哪有一追就答应的?你都不给人家点拒绝的权力?”
簕崈:“你看,你还是想拒绝。”
歪门邪道,簕不安气得牙疼,抱着肚子哎哟哟惨叫:“不活了,不活了,没天理啊!”
簕崈:“别演,我会当真。”
簕不安就不叫了。
他还想了解簕崈都出现过什么幻觉,第一次出现幻觉是在什么时候,他想好好了解一下簕崈的变态史。
他们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一盏灯都没开,簕不安抱着簕崈,枕着他被自己咬伤的手臂,开始追问。
第一次出现幻觉……
簕崈想起自己在深夜接到彻夜买醉的簕不安的电话那天,他很简短地回答:“我们决裂之后。”
“决裂?哪一次?”簕不安问。
你看,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们发生过不止一次。
簕崈说:“送走程蓝崧之后那次。”
但是那时候是精神状况开始恶化,疾病的源头又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
是从动心开始。
如果簕不安追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簕崈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回答。
也是很早很早。
他发现,自己要求簕不安对自己有纯粹的爱情,其实自己对簕不安的爱也并不是纯粹的爱情。
簕不安开始盘问簕崈,从簕崈承认的第一次幻觉开始:“然后呢?你对我的幻觉干什么了?”
他这种语气,就好像那幻觉也是他的一部分。
可是,事实上,那些长着簕不安模样的幻觉是簕崈的一部分,是他的心魔,代表他的贪婪和欲望。
“你应该问,你的幻觉对我做什么了。”簕崈说。
簕不安迟疑:“我的幻觉对你做什么了?”
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有时候嘲讽,有时候鄙夷,有时候怂恿,有时候泼冷水。
“说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说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簕崈这么说着,在心里期待簕不安给出否定的回答。
然而簕不安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哼一声,翻身背对着簕崈:“哦。”
簕崈:“……不问了吗?”
簕不安:“还有吗?我就只说了这些吗?”
话里话外表示这话杀伤力一点都不够。
簕崈用力将离自己远了点的人拖回怀里,嗅到酒店香精味稍微有点重的洗发水也没能遮住的化学染剂的味道,揉了揉簕不安:“什么时候把头发染回来?”
“我头发怎么了?”簕不安极为不满:“你觉得不好看?”
簕崈:“你觉得很好看?”
簕不安略微恼火:“哪里不好看?”
“……”好吧,簕崈决定不在细枝末节上面计较,他说:“算了,你喜欢就好。”
簕不安彻底怒了,生平最讨厌有人质疑他的审美,他掀开被子推搡簕崈:“不喜欢你走!你去找你喜欢的,你以为你的打扮有多好?”
反正这个绿看了几天已经不新鲜了,白天他就去染成红的,大红色,参加完婚礼就染成紫的!
“我还打耳钉,我打耳骨钉!我打眉钉!我打舌钉!锁骨钉!我几把穿环!穿俩!管得着吗你!”簕不安吼道。
簕崈彻底沉默,少顷,他说:“管不管得着,你可以试试。”
忍受簕不安浮夸的审美已经算是极限了,他要是想,很轻易就能支配簕不安的身体,要不要还他一部分自由,决定权完全在自己。
不过,因为簕崈在这一天重新得到了一些东西,所以相应的,他也做出了一些让步,家里的规则因此出现了新的变化。
天亮后,簕崈赶回荻城完成工作,簕不安则继续参加婚礼。
江慎有个职业做鸭的朋友,自称很擅长玩弄男人,簕不安抽空跟他讨教如何坦然接受跟男人上床而不阳痿,对方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他,反问:“那你找女人啊。”
簕不安有苦衷,簕不安难以启齿自己的苦衷,簕不安很无语道:“能找早找了。”
对方更无语:“男的不行,女的也不行,那你性冷淡,阳痿呗!”
簕不安:“你才阳痿。”
对方哼了一声,丝毫不觉羞耻:“我可不阳痿,我跟男人做爽死了,还赚钱。”
簕不安略微沉默,然后说:“那祝你财源广进。”
没有得到答案,只好把困惑留给心理医生。
再见那位周医生,对方大概见多了大风大浪,并没有因为之前有违医德的行为表现出一丁点不自然,很坦然地开始了心理咨询,反而簕不安有点难为情,好像屈服于簕崈的淫威是见不得人的事。
周医生还是照常问了一下他自残的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有没有自杀倾向,一般在什么情况下出现焦虑情绪。
聊了一会儿,簕不安情绪开始放松了,周医生提议说:“最好还是进行催眠治疗。”
讲完他顿了顿,大概是在等簕不安提出看法。
因为之前的事,簕不安内心可能对他没有信任,所以催眠治疗的效果可能会受影响。
果然,簕不安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他还记不记得一个叫程蓝崧的患者。
周医生稍微回忆了一下:“记得。”
簕不安问他对程蓝崧进行治疗的过程顺不顺利,周医生微笑着说:“这个属于患者隐私,对外是不能提起的。”
簕不安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觉得自己其实可以找时间约程蓝崧见个面,自己问一问,上次都没怎么来得及多关心她几句。
他说:“这次我会忘记什么吗?”
“不一定。”周医生说:“要看你自己内心对创伤的态度。”
簕不安再一次恍然大悟:“所以催眠失忆这种事也不是对谁都有用是吗?”
周医生脸上又出现那种天机不可泄露的微笑,簕不安撇撇嘴:“最讨厌你们这种故意吊人胃口的人了。”
簕不安开始接受心理治疗,同时终于真正意义上拥有了一部分人身自由,至少可以不跟簕崈打招呼就出门约朋友吃顿饭,钓钓鱼,打个球之类的,虽然还是很勉强。
比如今天,簕崈明明一大早就出门去公司开会,说一整天,前一晚,因为要不要吃伟哥这件事,簕不安跟簕崈大吵一架,他认为自己生理功能没有障碍,完全是心理原因,吃伟哥是底线问题,是对他人格和尊严的污蔑,但是说再多也没有用,簕崈压根就不听。
于是,第二天,簕不安理所当然无视了簕崈说要开一天会的话,不打算陪他去开会:“刚好,我跟二哥打球去。”
才刚出门没多久,簕不安就接到电话。
簕崈的助理,旁敲侧击问他:“三少吃过饭没有?跟朋友吗?几个人?”
簕不安看看表,无语道:“现在是十点钟,我吃完早饭还不到两个小时,离午饭还有俩小时,刚出门才不到二十分钟,被放鸽子了。”
簕崈的新助理讪然一笑:“哈哈,那三少玩开心。”
簕不安说:“开心个鸡毛,我说了,被放鸽子了,因为簕衡被你老板叫走了。”
不止簕衡没来,球馆也暂时歇业了,前台说是水电检修。
簕不安不信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改道去张裕理发店,要求张裕给自己染个郁闷的颜色,张裕白他一眼:“郁闷是什么颜色?”
簕不安切了一声:“没见识。”
张裕啐他一口,指着店里挤满的顾客说:“赶紧滚,别打扰我生意。”
朋友们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簕不安独自游荡在街头,想起自己参加婚礼回来之后用江慎给自己那笔钱盘下的铺面,想去看看装修怎么样了。
结果毫无进展,装修队压根不在店里。
他打电话给装修公司,对方接起来,问清楚他是谁之后,告诉他这单子他们做不了。
然后终于到十二点了,簕崈的助理又打电话来:“三少吃过饭了吗?几个人?”
簕不安说:“你打错了。”,然后掐了电话,在路边拦三轮车去建材市场买东西。
正挑着装修建材,瓷砖地板木材档口都开始收拾铺面准备歇业了,然后保安开始清场,说市场临时检查,要关门半天。
外面好像忽然就没什么地方能去了,簕不安还是不想就这么屈服,他买了张票,去看马赛,在门口买了一个可乐热狗的套餐填肚子,然后一个人看了三场比赛,但是赌运很衰,每一场都下错注,仅仅一下午就赔出去了一半身家,眼看着酒吧还没开起来就要赔掉了。
还没感慨博彩行业水太深,簕崈的车子停在了门口,两个保镖进来找人,请他回家。
簕不安非常不配合:“我不走,我今晚露宿街头。”
保镖很无奈:“三少,您别逼我们动粗。”
簕不安:“哦,那你们陪我露宿街头。”
保镖:“三少……”
簕不安充耳不闻,等场馆里的观众都快散完了,才抬脚往外走,然而走到路边,还是不上车,又去小吃摊上买了一个烤红薯,边走边吃,烤红薯太烫了,他不停哈气降温,然后车停了,簕崈走下来,去旁边商店里要了一瓶水,然后从钱夹里掏钱结账,老板去零钱盒子里找钱,簕崈又指着柜台上的廉价金币巧克力道:“要两个这个。”
簕不安停下脚步,看簕崈穿着精英地站在低矮的商店门口,一颗扣子快要买下一面货架的东西,但是很耐心地花时间去买一块钱的水和三毛钱的巧克力。
太阳快要落山,晚霞很华丽地映在那人的侧脸上,像古典派的油画。
簕崈拿着水和金币巧克力走过来,然后跟他并肩在狭窄的人行道上散步,簕不安问:“你是谁?干嘛跟着我?”
簕崈把水递过来,一开口就打断了他刚发生的旖旎心情:“听说你今晚要露宿街头?”
簕不安闭嘴了,恶狠狠地咬红薯,把红薯当成小人。
过了会儿,又想起方才小商店门口簕崈的侧脸,他忍不住说:“你要是个姑娘就好了。”
本意是感慨簕崈的脸错生在男人身上,有点浪费唐阿姨的美貌,然而这话很精准地踩中雷点,簕崈的声音顿时冷下来:“哦,所以呢?”
“你看你看,你又生气了。”簕不安极为无语,立刻开始甩锅:“我说什么了吗你就生气?我明明是夸你长得好看。”
簕崈:“是吗?”
簕不安败下阵:“行行行,就当是我的错行了吧?”
簕崈蹙眉:“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挑事?”
簕不安累了:“好了好了,都说是我的错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路边一对小情侣,蹲在一个售卖日杂百货的地摊前,正因为添置小家日用品吵架,簕不安的敷衍和男生的话几乎重叠:“行行行你说了算,那就选这个,我不说话了,就当我错了行了吧?”
簕不安说完还背过脸不看簕崈了,簕崈本来有点生气,在两道声音重合的时候,奇迹般消了气。
他把刚才买的巧克力递出去一个,说:“回家吧,家里来了一个关中的厨师,今晚做葫芦鸡,小音也来。”
簕不安收起红薯,接过簕崈手里的巧克力揣在兜里,故作矜持:“本来想去中环大桥露营的,既然你这么诚心地道歉,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好了。”
晚餐有小音在,当然是阖家欢乐,只是小音不知道是不是跟簕崈学多了,隐约有了点簕崈小时候少年老成的模样,一举一动都跟个大人一样,簕不安大为痛心,晚上关起门,骂簕崈毫无人性。
但是关于小音的教育问题,他们已经促膝长谈过了,簕不安也正面侧面都试探过小音,很难相信,还没有大葱高的小音确实有宏图壮志。
所以尽管痛心,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乖巧可人的妹妹被簕崈带坏。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矛盾没能解决。
簕崈拿出小蓝片,表示每日计划需要完成,簕不安后退几步,拒绝道:“上床归上床,药我不吃,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吃。”
簕崈不会打死他,但是会强行喂下去。
簕不安痛心疾首:“你真的也得看看大夫,光我一个人治病有什么用呢?你这么玩弄我,我这辈子都好不了。”
簕崈抓到重点:“玩弄?”
簕不安:“怎么,我说的有错?”
簕崈依然不准备看医生,苦海浮沉,他自有排解痛苦的灵丹妙药。
他不相信任何人任何药,他只想等簕不安痊愈,然后心甘情愿做自己的解药。
心甘情愿之前,簕崈说:“万一什么时候你能真的流水,再说不吃药的话。”
“哦。”簕不安面无表情答应,转身往楼下走:“我去划会儿船,不要船也不要桨。”
但是被拦住了,
人生没什么希望了,簕不安心想。
【作者有话说】
本章内容重新替换过了!应该下章就能完结吧!
◇
第83章
人格与尊严之战
簕不安每天都在为拒绝吃伟哥而抗争,为了避免簕崈用奇怪的话堵自己的嘴,每次都要张牙舞爪地阻止簕崈开口。
然后终于有一天,簕不安无力地问他究竟怎么才能不吃伟哥,低声下气地哀求簕崈放过自己。
他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很在意自己有没有在床上孛力起,毕竟对一个直男而言,被男人扌喿硬不是什么好话。
看在他言辞恳切态度良好的份儿上,簕崈退了一步,提出一个大概比较科学的标准,:“至少像吃过药一样的时候。”
吃过药一样的时候?
吃过什么药?
伟哥吗?
簕不安沉思,然后回忆起另一种药。
他打了个寒颤,簕崈从后方抱过来,湿漉漉滴着水的额发耷拉在簕不安侧脸,然后不容拒绝在他颈侧落下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你那时候很专注。”
废话,那种药吃下去肯定满脑子都是几把,整个人都快变成几把了。
簕不安咬牙切齿:“你他妈这不还是无理要求吗?不如直接给我下药算了。”
那也不行,簕崈对那样的簕不安也不满意:“你那时候脑子不清楚。”
所以他不止希望自己满脑子想男人,还希望自己头脑清醒地满脑子想男人?
簕不安说:“你真会做白日梦。”
那就没得谈了。
然后,生活还要继续,簕崈长着一张性冷淡的脸,实际跟畜生没什么两样,自从晏城开始重新开荤,就又开始每天床上打架,而且簕不安才知道,之前自己失忆那段时间,簕崈还是收着来的。明明他满脑子废料,还非要自己开口,才装出一副“行吧既然你想要,我就只能满足你”的样子。
就那种情况,簕崈觉得他是在收敛?
簕不安在心里冷笑,只看出来他当时的温柔体贴是装的,没想到畜生也是装的,实际上是畜生不如。
总之,床还是要上,伟哥还是要吃,做完了,簕不安还是要独自待在卫生间里冷静好一会儿,才能躺回亲亲哥哥的怀里去当阿贝贝。
一般这种时候,簕崈都在门口听着,一有不对就会推门进去阻止。
好在再一次接受心理治疗是有用的,自残的情况出现的比较少了,还有,簕崈对他实施下药迷奸囚禁的那段记忆在变得模糊,但没有像上次接受心理暗示那样出现失忆和记忆错乱。
周医生说这是正常的,是大脑开始启动自愈程序了。
明明一切都开始好转了,偏偏簕崈依然执着于用生理反应来评判簕不安是否对自己有感觉。
然后,家里,越来越夸张的情况出现,不止关起门来的时候簕不安被逼着吃伟哥,家里餐桌上还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食物:鹿茸鹿鞭牛鞭羊鞭腰花乌鸡虫草……
除了人格和尊严受到更加严重的践踏,簕不安一度头脑发昏鼻血直流,早就好转的厌食症疑似卷土重来。
终于,他忍不住摔碗,扬言再给他乱吃东西他就撞墙自尽。
同时,他极为不解:“你凭什么这么管着我?这不能吃那不能动,酒不给喝烟不给抽,油的辣的多吃两口就不让动了,粥里放几勺糖都要被管,除了不戒色,我跟和尚有什么区别?”
“不戒色?”簕崈的重点落在别处,他蹙眉,显然在思考簕不安是不是又在他没发现的角落里邂逅佳人去了。
簕不安一看就知道簕崈又在胡思乱想,他气急败坏:“上上周,我请程蓝崧吃饭,就是普通朋友见个面,招呼还没打完就被你抓回家,上上上个星期,苏可回荻城探亲,说要谢谢你这个金主大靠山这几年的照顾,想请咱们俩喝咖啡,我电话还没接完,你就帮我拒绝了!你盯我跟看犯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呢!”
又是这两个人,簕崈微微咬牙:“你不觉得是因为你非要见到这些人身份不合适吗?”
哪里有分手快十年,还动不动送演出门票约吃饭的前任?他们不知道避嫌吗?
簕不安尖叫:“我们就不能是朋友吗?分手了做朋友有罪吗?那你报警!”
簕崈冷笑一声:“我又没这么说,你急什么?”
簕不安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好,就算她们是身份敏感不应该多见的朋友,那前天,我陪你去公司开会,你他妈会议室一坐三个小时,我打游戏打得眼睛都花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休息,你又被那个王什么经理拉着汇报工作,然后好不容易见了李由一次,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就说了三句话不到,你那个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吓得李由看都不看我就跑了!怎么,我跟李由也谈过恋爱吗?”
“公司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他妈抓着我去办公室,光天化日就搞起来了,我看你心急得很!那时候怎么想不起来给我吃伟哥了?”
这类事情太多了,上个月唐见春又要去陪桥林,跟他说别的地方都春暮了,贺兰山山里桃花杏花才刚要开,一整个山谷全是粉色,特别漂亮,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几天,他前脚答应下来,后脚居簕崈偏头痛就犯了,唐见春一走,哈!不药而愈!还能抛下工作搞自己一整天!
好不容易路过黎城,几个朋友都在黎城定居了,簕崈忙着工作,自己就约朋友去小聚一波,屁股还没坐热,簕崈带着一群保镖把自己架走,绑架似的,一上车就扒自己裤子,不知道的以为他来捉奸算账呢!妈的下车的时候裤衩都不见了,挂着空挡回的家,事后自己跟那几个兄弟解释了好久。
还有自己那个酒馆,最开始装修的时候没人敢接,终于找了一班没公司没合同的农民工帮忙装,又开始出各种幺蛾子,不是街道物业卡着不送水电,就是消防不过关营业证不给办,他都懒得质问。
连多跟小音呆一会儿,都跟自己要插着翅膀飞了一样。
“这些,也都是身份敏感不方便多见的前任吗?”簕不安质问道:“还有我的酒馆,我就不能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吗?”
簕崈说:“等我忙完再去,不一样吗?还有你那个酒馆——一定要开酒馆吗?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
“不是,我身体怎么了?我身体好得很!”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好得很,簕不安叉着腰声如洪钟:“我早睡早起器官健康体型标准六块腹肌!再说了,我非要活那么久干嘛?王八活得久,你问问王八他开心吗?我这辈子也不是第一天抽烟喝酒泡吧了,你以前怎么不管我?”
而且,退一万步,哪怕自己要开的不是酒馆,是包子店,拉面馆,砂锅粥,哪怕是中医养生馆,簕崈也有歪理邪说不让自己办成!
簕崈根本就是见不得他正常社交。
但是实际上,这只是一部分,簕崈还在簕不安不知道的情况下帮他回绝过更多邀约,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汪裴。
汪裴听闻荻城的风波结束,自己一双儿女都傍上金大腿了,想回来沾点光,只是,还没见到自己那双儿女,才发现自己被拉黑了,连荻城的地皮都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