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整夜，将敌军击退，也掩盖掉城楼下那惨败的身影。

    一切仿若从未发生。

    城门开了，宫鹤寻满身是血，踉跄着走出来。

    在那雪堆前，跪下，徒手挖开积雪，挖出她已经残破的身体。

    周围的雪被染成暗红，宫鹤寻不顾脏污，紧紧抱着她。

    就像天地之间，只有二人。

    眼泪一颗颗落下，在雪地上砸出小坑。

    起先是无色，后来渐渐赤红，成了血泪。

    云渺在一旁看着，宫鹤寻抱着她的尸身坐在雪里。

    又或者，是两人紧紧相依。

    她静默看了许久，看着宫鹤寻逐渐平静，站起了身。

    他抽出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倒映出一双决绝的眼。

    那双眼中，一片死寂，像燃烧过后的灰烬。

    “渺渺，此生是我对不住你，让你以身殉国……”

    宫鹤寻自言自语说着，声音剧烈颤抖起来。

    “若有来世，我定会拼尽全力，也要护住你！”

    话落的瞬间，他毫不犹豫拔剑自刎，血洒当场。

    殷红的鲜血和陈旧发黑的血揉杂在一起，染红了整片血滴。

    宫鹤寻支撑不住，跌倒在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住了云渺。

    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嘴角，却挂着释怀的笑意。

    宫鹤寻垂眼，在云渺额前落下一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渺渺，若有来生……若能重来一次，我定不负你……”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雪，却不似昨夜的汹涌，只落下星星点点。

    像是谁在悲戚。

    第19章

    不等云渺反应，眼前的画面迅速变得扭曲，她重新回到一片虚无之中。

    愣怔许久，云渺闭上眼，脸上一片冰凉。05

    前世的记忆那般深刻，饶是她如今修了无情道，却还是能感受到那份心痛。

    可不等心中猝痛消散，眼前的画面变了又变，却是另一个地方。

    人间宫殿，金銮殿。

    宫鹤寻一身太子装束挡在云渺身前。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此生非云渺不娶！”

    而彼时的云渺，一身异域装束，美得动魄惊心。03

    她缩在宫鹤寻身后，目光带着迷茫和害怕，让人心生怜惜。

    台上，皇帝震怒，桌子拍得震天响。

    “她一个异国贡女，有什么资格当太子妃，成为将来的皇后？”

    “沛国公家战功赫赫，小女儿也倾慕你许久，她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宫鹤寻沉默一瞬，却没妥协。

    他在皇帝面前跪下，跪的笔挺，后脊如松。

    “若如父皇所言，京中仰慕儿臣的女子不在少数，若只因旁人的心意便要将其娶回来，儿臣岂非要妻妾成群？”

    皇帝怒极，将滚热的茶盏狠狠一掷。

    “混账！”

    宫鹤寻没躲，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滚烫的茶水混着血水从他额前淌下，瓷杯碎裂一地。

    他的声音却依旧坚定。

    “儿臣此生非云渺不娶，求父皇成全！”

    那一日，皇帝龙颜大怒，将两人都赶了出来。

    云渺握紧宫鹤寻的手，眼中含泪：“鹤寻，我只是个贡女，身份地位，说难听些不过是俘虏，能认识你，能与你相爱过，已是三生有幸。”

    她的语气满是担忧：“云渺此生从未对太子妃的位置有过期盼，只求在你身边当个妾侍，或是为奴为婢，只要看着你就好。”

    可宫鹤寻去将她扶起，语气是如出一辙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