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娄影声音放得很轻,像是羽毛轻搔着池小池的耳垂:“请主神先生不要动,让我来,好吗。”
安全带缠住并分开了池小池的手脚,并细心替他褪下了衣物。
车载的音乐系统打开,放起舒缓得有些暧昧的音乐。
座椅放平,玻璃转黑,天窗徐徐开启,露出沙漠里的满天星子。
小小的一方里,就藏一大片细小的星子,如恒河沙数。
恒温系统开启,暖风送出,大大减缓了沙漠黑夜里的寒意。
池小池躺在放平的座椅上,指掌不自觉地攥紧,心脏犹然跳得剧烈,后背上的汗水让他的皮肤发痒,灼烧。
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不是第一回
,但他仍是紧张而期待。
娄影善于机械,同样善于文学,在各种方面,他的想象力都是无边无垠,每次都能给池小池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回也不例外。
娄影的影子,起初也只是一个淡淡的影,他出现在挡风玻璃上,渐渐浮出清晰的形影,像是从希腊神话的水镜里走出的精灵,文雅、彬彬有礼,却又光·裸、大胆,不吝于展现自己每一丝干净利落的肌肉线条。
白日里,他与他融为一体,疾驰飞奔;夜晚,他从镜子里走出,邀请他和自己同上云霄。
平时,娄影在这件事上从来不会心急,甚至不怎么借助外力辅助。
他喜欢用温存让池小池的身体慢慢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但今天的他有些急切,格外的奔放与大胆。
……也许是发动机摩擦过热的缘故。
尽管如此,娄影还是依照习惯,凑向他被禁锢的右手,温存地亲吻池小池的指尖、指节、指腹和手掌心。
池小池只觉每一下都像是被他亲中了心尖,酥,痒,暖和。
然后他把池小池的手指含入口腔,温软地包裹、舔舐。
他抵住池小池的额头,轻声询问他的意见:“可以自己试着打开吗?”
池小池刚点下头,得到首肯的安全带便牵扯着他湿润的手指,去往该去的地方。
同时,池小池膝弯被安全带温柔地抬起,动作隐秘而轻柔,甚至让池小池误认为是自己主动为之。
在安全带的绕缠下,池小池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
可在这世界上,除了娄影,没人可以这样肆意地操纵池小池、还能让他觉得安全又快乐的。
他那只被安全带绑架得极高的左手攥成了拳,又松开,掌心里都泛起了诱人的粉色,喉间发出低哑的哽咽和促音。
娄影的双手是空闲的,因此可以捧着池小池的脸,以克制的表情,隐忍地亲了又亲。
旷野之间,只剩下这一间可移动的小房间,以不同以往的激烈频率震颤着。
好在,赛车级的车辆完全经得起这样的颠簸。
一场酣畅淋漓的无声疾驰过后,一只左手像是忍受不住,一把拍到满是细碎水蒸气的窗玻璃上,又软弱无力地顺着窗玻璃缓缓滑落,消失在了彼端,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手汗痕迹。
第276章
番外六
主神的职责,是确保各条世界线的正常运行。
当然,
主神有权利前往任何一条世界线巡视。
前任主神是个家里蹲,
喜欢蹲在家里数钞票玩,
池小池则不同,
是个喜欢四处逛逛的主儿。
尤其是在出柜后,
他图个耳根清净,
向lucas和小后辈池颂报备后,就带着娄影彻底失踪于世上。
“程沅,
准备得怎么样了?”
面对经纪人的询问,程沅捧着保温杯,
喝了一口枸杞茶,温和地“嗯”了一声。
年少时的青涩、怯场早已随着岁月而去,
现在的程沅,在生活里仍是温驯少言,不过不再是因为胆怯,而是为着最大程度地保养嗓子。
晚上是他第一次世界巡回演唱会的收官之战,
他要打得漂亮些才是。
下午,
他和乐队的预演配合演练已经结束,
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养精蓄锐。
程沅正打算小憩一会儿,
他的小助理便抱着一捧香推门而入:“是程先生送来的花。”
程沅笑,啊,另一位程先生。
在他一专封神后,谁都知道程沅喜欢百合,但能准确无误送到他手上的,
也只有程渐的花。
这是程先生的一点私心。
自从再世为人,兄弟两人关系好了许多,程渐甚至专门建立了和弟弟有关的备忘录,一板一眼地记录着前十几年都鲜少注意的和弟弟有关的细节,其态度之学术,极有程家祖传的严谨之风。
程沅接过花,嗅了一嗅,拿过花上的卡片,随口问道:“是小严送来的吗?”
“是送花公司送来的。”小助理笑说,“知道您在这里休息,还送这么好的百合,除了程先生还能有谁啊?对了,那小哥还说,您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他。您是不是跟程先生约好了什么?”
经纪人听出了不对,变了脸色:“原先的休息点太远,这是今天上午才改订的,程先生应该不知道这里的啊。”
程沅翻开贺卡的片刻,神情呆滞了一瞬。
随即,他匆匆站了起来,慌乱中带有一丝惊喜:“送花的人在哪里?”
经纪人以为是疯狂粉丝的恶作剧,接过他怀里的花:“程沅,你别管了,这事儿我们来处理……”
程沅却死死抓着卡片,径直奔出了门外。
小哥还站在电梯口,看上去很普通,正在等待,看到程沅,还诚惶诚恐地鞠了一躬。
程沅拉着小哥问了两句话后,折回屋里:“笔。有笔吗?”
谁见过这个拿起样子的程沅?
经纪人也是一头雾水,把包里的笔递给他:“小程,怎么了?需不需要我报警?”
“不用。”程沅拉过一张用来记录灵感的乐谱纸,低头在上面速写几笔,手和嘴唇都有点抖,看上去不似惊吓,倒像是与故人久别重逢的惊喜。
“跟路哥说。”程沅认真对经纪人道,“晚上,如果有人拿着这张纸来听演唱会,把他带到‘那个’位置上。”
经纪人惊了一下:“‘那个’?是你说的那个人回来了?”
程沅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满心都是欢喜之情:“嗯。”
他手边摊放着随百合花送来的卡片。
“程家小弟,不知约定还奏不奏效,今天我来听你的演唱会了。池小池赠。”
晚上的演唱会,星流涌动。
乐坛新秀程沅,因为嗓音优质、唱作俱佳,在歌坛一炮走红,现场表演更是一绝,甚至连cd都无法完美展现其人声的妙处,因此他的演唱会票价一路飘红,可谓一票难求。
程渐坐在vip贵宾座,把手机上新来的工作一一处理停当。
他不懂音乐,他懂的更多是数字、报表和商业文件。
但程沅的演唱会,他每场必来。
在工作处理得告一段落时,他正打算关机,就感觉身旁有人落座了。
程渐跟着程沅听了七八场演唱会,场场身边的位置都是空缺的。
那是每一场里最好的位置,都被程沅定下了。
据程沅说,这是他留给一个重要朋友的位置,谁也不能坐。
程渐听得吃味:“我也不能坐?”
程沅偏偏看不懂哥哥的脸色,认真道:“嗯,哥哥也不能坐。”
思绪回到现在,出于那一点微妙的独占心思,程渐提醒来人:“这里有人。”
穿着高领羊毛衫的英俊年轻人冲他点头一笑:“没错。就是我。”
他过分出色的外貌让程渐有种隐约的危机感,一边在记忆中搜索这是哪位明星,一边摆出长兄的气势盘问他:“你的票呢?”
来人把票坦荡地递给他。
看到票,程渐有点笑不出来了。
那是一张手绘的票,看上去颇有些滑稽,但角落里那只蛮可爱的小羊羔简笔画,的确是出自他弟弟的手笔没错。
……他的弟弟,给眼前的人亲手画了一张独一无二的入场券。
经纪人跟了进来,冲程渐弯了弯腰:“程先生。这是程沅的贵宾。”
说着,他又对这来路不明的贵宾露出了半真诚半商业的微笑:“池先生,祝您观赏愉快。”
程渐开始心不在焉了,忍不住出言打听了几句,谁想来人看上去是个绣花枕头,实则是个人精,回答滴水不漏,最多也只说到自己是“小沅的朋友”。
程渐被这突来的意外搅扰得坐立不安,直到灯光闪起,程沅登台。
“首先,谢谢各位来到我的演唱会。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程沅没有说早就预定好的开场白,而是紧握话筒,把目光投向了vip席位,“我要感谢一位重要的朋友,他今天来到了现场。这位朋友是跨越千山万水而来,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程沅的今天。所以,今天的第一首歌,《心间语》,是完完全全为他而唱的。”
粉丝哗然,纷纷猜测这位神秘嘉宾是男是女。
程沅握紧话筒,刚开音时,嗓音都有些发抖。
然而超人的天赋,让他的抖动都显得那样动人。
无数藏起的八卦镜头对准了前排,把一张张或惊讶或兴奋的脸照下,打算回去一一比对筛选,好确定谁才是程沅口中的那个人。
谁都想知道,程沅的恩人是谁,他身上又有什么密辛。
但不知是会场灯光问题,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没有一个人拍到池小池的身影。
他不动如山地坐在软座上,单肘靠着扶手,哪怕什么动作也不做,也本该是最耀眼的存在。
然而,照相机上他坐着的位置,永远是一团曝光过度的白光。
这一晚,对程沅来说格外漫长。
几乎是在演唱完毕,舞台升降台缓缓下落、消失在观众眼前的瞬间,程沅就摘了耳返,往后台赶去,迎面撞见等候在化妆师前的经纪人时,程沅的眼睛亮了一瞬:“池先生人呢。”
经纪人吞了吞口水:“安可的时候我下去找池先生,可他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程沅惊喜的眼睛黯了下来:“你告诉过他,是我请他在演唱会结束后来见一面吗?”
经纪人说:“我一开始就说了。可就连程先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是吗?”
程沅怅然若失地低语一句。
就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当面说啊……
不过池小池并不觉得多么遗憾。
池小池喜欢久别重逢,却不喜欢感恩戴德。那种场景,对他,对对方,都是尴尬。
因此,他来见沈长青时,甚至没留给他一个影子。
今日的墨尔本是晴天。
昨夜的雨把树叶洗得清新翠绿。刚打理好的后院草坪散发着新鲜草香,隔着很远就能闻见。
沈长青一手拉着牵引绳,一手低头发着信息,可“已经到家门口了”的通知短信还没发出去,手上便陡然一重。
牵着的拉布拉多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往前一冲,连累得沈长青一个踉跄,新买的鲜苹果都滚了两个出来。
沈长青来不及去管苹果,招呼一声:“霍普,过来。”
这些日子以来,拉布拉多已经对它的新名字接受良好,但此时的它撒了欢似的绕着小别墅前的邮筒蹦跶,又是叫又是打转,好像是嗅到了亲切的熟人的味道。
长街上没有什么人,沈长青也松了一口气,把苹果追回来,又捡回牵引绳,略重地抚了抚狗子的大脑袋,算是惩罚。
为了搞明白霍普在闹腾什么,他打开了邮筒。
里面没什么特殊的,只有今早投入的当地报纸。
可等他把报纸拿起来,准备卷个卷去打一下拉布拉多的屁股时,一封信从报纸的缝隙间滑落下来。
沈长青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一点若有所感的紧张和欢喜。
信件没有写明是寄给谁的,也没有封口。
他只是稍稍倾斜了信封口,就有一样薄薄的东西滑入他的掌心。
……一张照片。
一张他搂着霍普的照片。
不,那个时候,霍普还叫做赫尔普。
那时候的它还很小,没有像现在这样,用牵引绳拉着,能精力充沛地蹦上半个多小时的野迪。
照片为了保养被精心塑封过,丝毫看不出岁月磨损的痕迹。
在无数个绝望的日夜里,这张照片给了他火苗似的希望。
他在锦衣玉食的冰冷金玉堆里,在现实的严冬里,捧着这一点火苗,宛如童话里贩卖火柴、即将冻死的小孩。
直到那个人到来,帮助他,把那一星火苗,烧成了滔天巨焰,烧毁了牢笼,还了他自由。
他将一生感激。
沈长青捧着这张来自于异空间的照片,在前后无人的长街里,把那张见证了他最灰暗岁月的照片珍惜地护在了心口,默念着那两个人的名字。
池小池,061。
不知道池先生,有没有等到他要等的那个人……
沈长青的遐思被一声招呼声打断。
“怎么还不进来。饭要凉了。”
套着蓝色碎花围裙的赵观澜赵律师站在别墅门口,少了几分毒舌尖刻,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沈长青温柔地笑了,俏皮地一踮脚,用空信封当做手掌,敬了个军礼:“是,律师先生。”
愿池先生已经拥有一扇随时为他敞开的家门,门中,有他喜欢的人。
第277章
番外七
又是一个冬日。
外间正是白雪纷飞的季节,天地间刮的不是常见的雪晶,
而是一片一片,
宛如带着细致绒边的鹅毛。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的大雪了。
布置好的发布会场地内温暖如春,
无数长·枪短·炮对准台上穿着厚厚卫衣的少年。
在男子单人滑冰项目的初赛中毫无悬念地获得第一名的天之骄子,
理应享受这样隆重的待遇。
一名英国记者提问道:“冬,
这次你单人冰舞选择的主题,
是‘梅花’,对观众而言是一场很美的视觉享受。可以请你谈谈这场冰舞的设计理念吗。”
冬歌握住扩音器,
声音清亮干净,仿佛在声线里揉了一点雪:“梅花是中国古典文学里的常见意象,
往往代表骄傲、自尊与卓尔不群的气质。我很欣赏,也很喜爱这种花。”
记者继续提问:“那为什么选择手杖作为演出道具呢,
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听到这个问题,在冰上卓然绽放着光华、常年冷若冰霜的少年微微抿了唇,眼里生光,声音也放柔了许多:“这取自一首中国诗。‘何时杖尔看南雪,
我与梅花两白头’,
是我的人生目标之一。”
他尽量寻找恰当的英文词汇,
把这首诗翻译给了众人。
下面对冬歌有所了解的记者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许多人都知道,
冬歌想与之两白头的“梅花”指的是谁。
果不其然,发布会一结束,少年就接到了他家小梅花的电话。
他含着笑招呼:“hi。my
·wintersweet。”
电话那头的贺长生耳后红了一大片,他用指尖揉搓两下,才想起冬歌不在身边,
无需掩饰,可以放肆脸红。
他正色:“有正经的事情跟你说。”
冬歌恭敬道:“前辈。”
贺长生拿着专门记录冬歌比赛的小本子:“1分12秒的时候,你的动作衔接有一点问题。你复盘的时候记得看一下录像。”
冬歌用肩膀把手机夹在耳朵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同款的小本子,认真记下前辈的意见:“1分12秒,还有吗?”
“嗯。还有……”
冬歌坐在檐下等着教练。他的肩上落了雪,也没有去抖,只一句句听着电话那边贺长生的话语,并巨细靡遗地记录下来。
将他的叮嘱一一记下后,冬歌合上本子,笑道:“前辈,等我开完复盘会就马上回宾馆了,为什么不等我回去说呢。”
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了顿,轻声道:“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回来……就做正事。”
冬歌开怀的笑声叫那边的人心慌意乱,斥了声“不要笑”,便板着脸挂了电话。
两边的人是一样的脸红。
冬歌把手机横放在膝头,拿起一把雪,轻轻擦了擦脸颊,随后望着手里的小本子,从后往前,翻了一页又一页,直到翻到扉页。
扉页上写着一句话:“向死而生。”
这是他浴火重生后,在每一个记录本的扉页都会写下的座右铭。
今天的他,也在为好好活着而不懈努力,为了他,为了池先生。
冬歌虔诚地把本子抱进怀里,像是怀抱着一个信仰。
冬歌决赛的日子很快到来,贺长生也即将开始他的双人赛赛程。
与他相比,贺长生的职业生命快到了尽头,因此,贺长生要比冬歌更珍视每一次比赛的机会。
从宾馆出发的清早,冬歌向服务员和一名小粉丝各自讨要了一枚幸运硬币,投入了自己带来的扑满里。
冬歌投入第一枚:“祝前辈比赛顺利。”
冬歌投入第二枚:“祝前辈今天开心。”
贺长生在旁边听得好笑:“你呢。怎么不给你自己求个心愿?”
冬歌单手轻松扣住贺长生的腰,在他鼻尖上落下暖洋洋痒丝丝的一吻:“前辈开心,当然只能是因为我了,是不是?”
二十岁刚出头的人,有点骄傲,有点霸道,可又让贺长生这样喜欢。
今日的冬歌,赛服是贴身的银色羽衣,像是披了一段月光在身,抬起袖子时,臂上精致的轻羽让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展翅翱翔而去的鸟儿。
按照比赛顺序,冬歌是最后一个上场。
惯例的绕场热身时,他习惯性地看向观众席。
这是他与池先生朝夕相处的七年间,池先生帮他养成的习惯。
那个时候,池先生总是会在观众中寻找冬飞鸿、他本不存于世的小叔。
这样出神地想着,冬歌目光一转,视线余光里,竟然现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往前滑出一段,然后站在了冰面上。
起初,冬歌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出现了幻觉。
他那被世人遗忘的小叔,就像从未消失过一样,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
小叔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的青年,猫似的靠在小叔肩膀上,眯着眼睛笑看他。
冬歌的心突然咚咚地狂跳起来。
……是他。
尽管他从没有见过那张脸,但冬歌知道,能陪在小叔身边的人,能叫他这样靠着的人,一定是池先生。
冬歌是全场视线的焦点,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冬歌的停滞。
十几秒间,已经有好事的摄像机跟拍了过去,想要一窥冬歌注视着的对象。
冬歌垂下头来,略长的发丝从耳后滑落,转身滑开,把刚才的凝视自然转为了一时的失神。
七年共处的时光,让他很是了解池小池的为人。
恩人来得无声无息,应该是不想被人打扰,只是想静静看一场比赛而已。
冬歌的嘴角禁不住地扬起笑意。
他知道池小池的心事,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小叔。
那么,这位“小叔”是为谁而生的,不言而喻。
冬歌一直遗憾,当时的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却没有能力告诉池小池这件事。
而现在,看到池小池与小叔的亲密,他的遗憾也随之化消。
他能做的,就是完成这场比赛,为自己,也为了池小池。
回到场地中央,冬歌珍而重之地咬下右手手套,抬手抛向了看台方向。
池小池抬起手来,掌心闪过一丝微光,手套便如乳燕投林一般,准确无误地飞向了他的手中,被他接了个正着。
四周传来遗憾的叹息声。
这一只手套,如今千金不换。
池小池把仍带着余温的手套戴起,在暖意中轻轻执住了娄影的手,与他一同看向了在冰面上飞扬燃烧的少年。
第278章
番外八
与季作山的相逢就轻松了很多。
他们早就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了,在池小池升任主神后,
他们还在主神空间里见了好几面。
如今回到这个已经安定了许多的abo世界,
池小池倒是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季作山把谭虎带入了季家,
就是那个被主神逼到疯疯癫癫、又无处可去,
最终被他捡到的宿主。
在药物调理下,
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不再痴言疯语,学会了安静,
在季家照顾季家兄弟姊妹的饮食起居,换取一片生存之地。
他端上了最后一道菜,
沉默地向这一对陌生的宾客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明明在自己家里,
季作山面对池小池时仍是拘谨有礼:“池先生,娄老师,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不算很好,但胜在家常,
用料也实在,
四菜一汤一点心,
粉蒸肉,
红烧排骨,清蒸鱼,香菇菜心,丸子汤,奶香小紫薯。
季作山是真心把他们当做家人来招待。
然而三人刚刚落座,
还没寒暄几句,季作山的四妹就从二楼楼梯处探了个脑袋出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季作山对弟妹向来是如沐春风的关照和温柔:“怎么了?”
“是展副师。”四妹趴在窗户上,少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他又翻墙进来了。”
展雁潮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在门外响起,彰显自己的存在:“季将军!”
季作山有点头痛,放下筷子,冲池小池和娄影蛮抱歉地点点头,起身来料理这个突如其来的小麻烦。
池小池探头探脑地想看八卦,娄影则夹了一箸红烧排骨,放在池小池碗里,又摸摸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乱看。
季作山看着门外怀抱着几份文件的展雁潮,不赞同地摇摇头:“有正事,可以敲门,不用翻墙。”
“等你来开门,太远啦。”展雁潮目光灼灼,脸颊泛红,“我想早一点看见你。”
季作山叹了一口气,叹得展雁潮后背发紧。
池小池和娄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会受到这个世界的影响。
但展雁潮却能切身感受到那股代表着alpha和alpha之间悬殊实力差距的信息素。
那股压迫并不因季作山温吞的个人气质而转移,是天生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压得展雁潮喉咙发紧,腿弯发抖。
展雁潮颤着手把文件递给他。
季作山接过来,身体斜抵着门,并不打算请展雁潮入内做客:“送文件这种事情,让印少飞来就是了。”
展雁潮并不作答,他嗅到了饭菜的香味:“你做饭啦?”
季作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展雁潮作可怜巴巴状:“我还没吃饭。”
季作山抿抿嘴,表情写满无奈。
展雁潮再接再厉:“我很久没有吃你做的饭了。”
季作山客气地拒绝:“家里有人,不方便招待。”
展雁潮却瞬间警惕起来,毛炸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幼稚。
……季作山应该不会喜欢他的这种幼稚。
他故作镇静地抓住门框,状似无意地询问:“谁啊?”
季作山:“你不认识的。我的恩人。”
“恩人”两个字,像是在展雁潮的心脏里不轻不重地刺下了两针,冒出了一串串的血珠。
以前,他以为自己再混账,好歹在季作山这里,算是享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身份。
在季作山落难时,他拉了他一把,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恩人。
尽管现在回想起来,那所谓的“拉一把”带有太多一言难尽的成分,但那毕竟是他们一切纠葛的起点。
而现在,连这点特殊他都不能保有了吗?
展雁潮着急上火又委屈:“是谁?我怎么会不认识?”
他们两个一起长大,是哪里来的恩人?
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不能让我看上一眼?
季作山淡淡重复道:“你是不认识的。”
展雁潮扣紧了门框,把铁门框硬生生抓出了一丝凹陷:“我要见见。”
季作山扫了他一眼,再次让展雁潮腿软了一瞬:“展副师,这里是我的家。”
展雁潮也是血里火里滚过的,但小孩子脾气仍是死性不改,被气得眼眶发酸发麻,狠狠揉了两下,把眼珠都揉红了,才忍住掉眼泪的冲动。
季作山知道,如果不把这事儿交代清楚,展雁潮怕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揪着这件事,跟自己没完没了。
可池先生是来做客的,如果他不希望被打扰,季作山就不会让展雁潮进来半步。
恰在这关头,季作山发现自己没有带可以批复文件的笔。
他太清楚展雁潮的作风了,只要自己一离开,他马上会登堂入室,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