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称呼,没有标点,仿佛多打一个字都嫌麻烦。
可是妈妈啊……
死人要怎么打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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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见状没有多待。
蹒跚着往门口走,见人就打听「警局」的方向。
我很担忧,灵魂却不自主地往妈妈离开的方向瓢。
果然,「母爱」在我死后化成了另一种执念。
下午,妈妈去医学院上课。
她是外聘教授,也是学生票投「最受欢迎的老师」,他们亲切地叫她「周妈妈」。
今天的课题是「渐冻症」,讲台上摆着我的器官。
妈妈说,这是她见过最典型的「渐冻症」标本。
可惜,她不知道是我。
「同学们,渐冻症会让我们的手指越来越不灵活,走路时容易崴脚,喝水经常呛到。」
不知为何,妈妈的状态突然有点不对。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为了防止患者受伤。
「我们可能会用到轮椅、洗澡凳、桌角保护套……」
我看到她拿着粉笔的手,在轻微颤抖。
「现在还有轻龄化趋势,我们……我们医院……昨天……」
「周妈妈?」第一排的同学小声提醒。
「不好意思,大家先自习
10
分钟。」
妈妈拿出了手机,点开我的聊天框。
上午发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
以往我基本是秒回。
【周思婉,你在哪?】她又发了一条。
这次加了称呼,加了标点。
所以妈妈……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其实很多时候,妈妈都收到过一些提示的。
比如我刚出现症状时,经常请假。
辅导员联系不上我,便打电话到妈妈那里。
「周思婉同学怎么老跑医院?昨天说手酸,今天居然说喝奶茶呛到。」
妈妈听完,气到不行。
「这种人没救了!
「您不用管她,让老师给她记旷课。
「挂几次科,人就老实了。」
7
尽管妈妈有些担忧,她还是坚持上完课,才去了艺术学院。
「周思婉同学?
「她啊,一年前就办理退学了呀。」
辅导员想起我,仍然觉得惋惜。
「这孩子明明很有艺术天分,怎么说不画就不画了呢?」
妈妈疯了似的往门外跑。
一向稳重的她,连车钥匙都插了
3
遍,才顺利启动。
不过,她还是没能去成我家。
因为姥姥赖在警局闹,她跪在地上求他们找找外孙女,严重扰乱人家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