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有谢家撑腰,不会垮的。
却忘了,谢家在撑着她的同时,她也在撑着谢家。
翠玉看着翠心:「所以,以后在昭德宫少提那位,娘娘还能开心点。」
心脏一紧,却是连朕的名字都提不得吗?
「娘……娘亲……」
朕耳朵动了动,听到贵妃急切的喃语,飞奔到榻侧,纵身跳上床榻。
贵妃没醒,像是被魇住了,不停叫着娘亲。
眉头紧皱,泪浸润了鬓发。
脆弱委屈得像个找不到母亲的小孩子。
朕伸出爪子去抹她的眼泪。
别哭了。
谢茹,别哭了。
可她的泪像是流不尽,擦不完。
也是,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贵妃终于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呼吸,怔愣许久,将朕抱到怀中,湿润的脸埋进朕的肚皮里。
「大黄,我梦到娘亲了,她喊我救命。」
喃喃自语:「娘亲被困江陵已经五个月了,父亲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信。如今江陵水患,又行瘟疫……大黄,我好担心。」
停了片刻:「今早不应该争一时之气,若我再求求他,或许就能求个恩典,叫他把母亲接回来。」
原来她今早是为此事而来。
不过被方明曦打断了,没能说出口。
突然一阵眩晕,未睁眼就听见李卫的声音:「陛下,该翻牌子了。」
朕揉着太阳穴睁眼:「不必。摆驾昭德宫。」
朕得给贵妃一个求恩典的机会,否则她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你可记得,五年前贵妃在甘泉宫长跪半日,告的是谁?所告何事?」
李卫皱眉思忖片刻:「这奴婢还真记得,贵妃状告方太医误诊,毒杀娘娘腹中皇子。」
朕敲了敲几案:「查查。」
7
在去昭德宫之前,朕连夜派暗卫前往江陵,下了死命令,带回谢夫人。
那晚贵妃十分热情,还拿了图让朕选。
朕矜持地选了五个。
贵妃一脸视死如归。
夜半,朕合衣下床,掐了殿里燃着的香。
把殿里所有的香搜出来交给李卫:「扔远点儿,交代制香司,把往昭德殿送的香,换成云和。取送之事,你亲自督办。」
李卫办事很快,第二日中午,就查出了结果。
昭德宫宫女所说,无半句虚言。
五年前,方明曦诊出贵妃有孕,隐瞒实情,开了一方堕胎药,送入昭德宫。
贵妃进宫这些年,这般欺上瞒下的事,方明曦办了不少。
朕握紧竹简。
因少时情谊,朕信任方家兄妹,却不想,一叶障目。
朕忘了一件事。
或者说刻意忽略了一件事——方家兄妹和谢家有血海深仇。
谢家树敌良多,但留有隐患的却不多。
恐怕谢晋都忘了,曾经被他抄杀的工部小吏方坤还有一双儿女。
先帝看中方明济有报仇之志,才选了他做朕的伴读。
先帝要递给朕一把干净又锋利的刀,直指谢家的刀。
而谢茹,也是谢家人。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想,朕猛地站起来:「江陵!」
坏了!
仿佛为了印证朕的预感,昨夜派出的暗卫回宫复命。
不可能这么快,往返江陵都不止一天,这么快只能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