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鸿还不及回答,门口就有人匆忙赶来叫我:“少爷,老爷让您快去前面接旨。”
听到这句话时,我心里就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但那小厮催得急,我只能糊里糊涂被他拉到父亲的外书房。
父亲脸色阴沉,似乎对这道旨意很不满,但他还是让我先跪下接旨。
宣旨的太监忙道:“皇上特意吩咐过了,首辅家的小公子可以站着接旨,不必拘礼。”
听到这句话,父亲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
果然是一道召我入宫的旨,名义上说是陪太后在深宫礼佛,但在外人眼里就是软禁。
后来我才知道,这道旨一下,京城里议论纷纷,觉得是宋雪庭得罪了皇上,皇上才下令软禁他的亲眷。竟没有一个人疑到我和宋从安之间的关系上。
但从父亲的脸色来看,父亲已经起疑了。
我冷静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圣旨,想到自己接下来都会待在深宫里。这个繁华的京城,我长大的地方,以后连一眼也不能见了。
等到报了仇,宋从安死去的那一刻,大概也就是我的死期。
父亲原以为我会哭闹着不去的,但我的反应太平淡了,他看了我一会儿,眼神很深,是那种为人父母、看到孩子长大了的复杂情绪。
我问宣旨太监:“宋雪庭呢,他还在宫里?皇上也该放了他吧。”
宣旨太监谄媚一笑:“宋公子,不对,现在应该叫宋大人了,皇上赐了官,让他去治理一方百姓呢,这可是皇上器重。这会儿宋大人肯定在户部忙着,抽不开身。”
治理一方百姓?是到偏僻苦寒的地方受罪吧,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回来。
是我连累了宋雪庭,如果宋雪庭没有遇见我,他就可以留在京城。所有人都说他惊才绝艳,他以后一定会有很好的前程,甚至坐到我父亲的那个位置。
宋雪庭不该在一个小地方蹉跎一生。
我有些站立不稳,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林景鸿从后面扶住我,低声道:“殷殷,如果害怕,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觉得我连累了很多人。”
“没有人被你连累,这都是各自的选择。就像你选择入宫一样。”
顿了顿,林景鸿又道:“我陪你一起入宫,我可以让我母亲去求太后。”
“不行,你家里最近出了那么多事,宋从安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们,这个时候,你不要离开家里。”
林景鸿神色很淡:“我父亲已经辞官了,带了内眷回江南老宅。我不放心你才留下来的,从现在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如果我不那么自私,那我就会劝林景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我太想有人在冰冷的深宫陪伴我了,所以我只是抱住他,紧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喃喃道:“景鸿哥哥,你真好。”
最后入宫的有三个人,坐在一辆马车上去往太后的寝宫。
除了我和林景鸿,还有一个我很讨厌的人。
他是将门之子,常年在军营里,鲜少回京,相貌倒是生得俊秀,但人实在粗蛮下流。
我从没见过他,但他一见到我就说:“你就是殷殷?我早听说首辅家的小公子比花魁长得还好看,如今见了才知道,传言果然不错。”
我瞪了他一眼,但他还是不知收敛,问我:“你知道京城里的公子哥,给你做了很多艳诗吗?我一首不落地集成了册,改日念给你听。”
这话越说越奇怪,我才不相信别人会拿我做什么艳诗。
林景鸿皱着眉:“将来薛小将军是要做皇后的人,还请注意言行。”
马车恰在此时到了,我抢先下车,干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我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住内心的怒气。
这次宋从安登基,这位薛小将军家里出了不少力,是头一号功臣。
他被选为皇后,我一点都不意外,但我从未想过,这位薛小将军居然如此讨厌。
下了马车,我特意和薛卿颜离得远远的,在太监的指引下,慢慢朝太后寝宫走去。
路过梧桐台时,隐约看见高台上站着一个人,身着绯红色的官袍,神色却如冰雪般冷冽,不是元白微是谁。
我哼了一声,把头侧到一边,装作没有看到。
从他旁边路过的时候,他却叫住了我:“殷殷。”
我目不斜视,依旧往前面走,他便从梧桐台上下来,沉默地跟在我后面。林景鸿回头看了他好几次。
我没忍住,还是停下了脚步,没好气地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元白微道:“我有话跟你说。”
“没必要了,以后有什么话都跟你主子说吧。”想到元白微处处帮着宋从安,我实在做不到不怨愤:“现在你主子把我软禁在宫里,当他的玩物,给他解闷,你满意了吧。”
“我带你走。”他连犹豫都没有。
我没想到元白微会这样说,剩下讥讽的话都堵在嘴边,一时愣住了。
林景鸿立刻紧张地看向我,似乎生怕我答应。
我定了定神,问他:“你为什么带我走?”
元白微道:“宋从安出尔反尔,我也不必遵守和他的承诺了。”
“他怎么出尔反尔了?”
他冷淡道:“你不必知道这些,这是大人的事。”
为什么元白微总把我当成小孩子?他简直和我父亲一模一样!
“好,那我问你,你带我走了之后,我们以什么关系在一起?”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他的眼神有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低声补充道:“就像你的兄长一样。离开之后,虽不能保证让你锦衣玉食,但总比在宫里当玩物要好。”
“兄长?”我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在我成亲那晚怎么弄我的,现在还大言不惭,说要做我的兄长?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兄长?”
元白微依旧很平静,握着我的手腕,声音压得更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发生,我不会再碰你。”
他确实能说到做到,但是——
“我真看不起你,元白微,你就是个胆小鬼。”
我点着他心口的位置,抬头直视他:“你明明喜欢我,却不敢承认,还要装出这样道貌岸然的样子。我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怕宋从安吗?”
“既然这么怕宋从安,何必还带我走,你继续给他当走狗吧。”
拒绝了元白微后,我继续往前走,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大概真的是我和元白微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即使到了最后的时刻,我还是看不懂元白微。
他是我爱了很多年的人,但我对他一无所知。
太后深居简出,常年与青灯古佛为伴,并不关心后宫里的事,只派了几个宫女太监照顾我们的起居。
我和林景鸿住在一起,薛卿颜却住在对面的偏殿,中间不过隔着数十步。
用午膳的时候,我懒懒的不想动,林景鸿就一勺一勺喂我。大概喝了半碗梗米粥,薛卿颜就进来了,也不打招呼,径自在我对面坐下。
林景鸿放下碗:“薛小将军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来看看殷殷。”
我不喜欢他,所以不想让他这样叫我:“你不许叫我殷殷!”
薛卿颜道:“别人都可以这样叫,为什么只有我不能?”
他一面说着,一面取下自己腰间的匕首,随手把镶满宝石的刀鞘掷到桌上,然后当着我的面用手帕擦拭刀刃。
做这事的时候他显得很专注,连眼神都没有分给我一点。但匕首的寒光依旧映在了我眼底。
我以为他在故意吓我,心里很害怕,幸好林景鸿握住了我的手,让我有了些底气。
“果然是在军营长大的粗蛮人,只会舞刀弄枪。”
薛卿颜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些恶意的笑:“我确实粗蛮,不如殷殷秀气。”
他放下匕首,捉住我另一只手,狎昵地用指腹狠狠摩挲了几下,把那块肌肤都蹭红了。我吓得赶紧抽回手,慌乱间打翻了一碗热粥,全洒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薛卿颜也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跟着愣了一下,然后才说:“抱歉。”
林景鸿忙着替我擦拭,把宽大的衣袖挽上去后,看见我的腕间一直到手肘处,全部被烫得泛红。
他脸上常有的那种温和笑意消失了,沉声道:“薛卿颜。”
薛卿颜站了起来,吩咐跟他来的宫女去拿烫伤膏,然后半跪在我面前,似乎想要查看我的伤势,林景鸿却挡住了他。
“不劳费心,薛小将军,以后无事的话不必到这边来了。”
我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眼睛忍不住湿润起来,咬了咬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林景鸿摸了摸我的脸,心疼道:“没事的,想哭就哭吧。”
薛卿颜有些讪讪:“烫了一下而已,有什么好哭的,也忒娇气了些。”
林景鸿这次真的生气了,雅致的眉眼笼着寒霜,对旁边伺候的太监说:“送客。”
薛卿颜出去了,林景鸿替我涂上烫伤膏,我一边抽泣,一边恨恨地说:“该死的薛卿颜,他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林景鸿安抚了我好些话,可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从榻上爬起来,在带来的箱子里翻找了许久,才找出一瓶药粉。
这是我之前讨厌宋雪庭时,托人找来捉弄宋雪庭的,只要把这药粉掺在食物里,就能让人全身发痒。
当初我没来得及给宋雪庭用,现在正好对付薛卿颜,让他长长教训。
林景鸿被太后叫过去了,我端着一盘玫瑰酥到了薛卿颜宫里,他正在换衣服,衣带刚刚解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我忍不住想,薛卿颜这么高大的个子,宋从安又是个病美人,他们谁在床上当承受的一方,还真不一定。
薛卿颜见我过来,也没有遮掩的意思,继续把衣衫解下。我连忙背过身,薛卿颜嗤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都是男人,怕什么。”
“我不想看你,不行吗?”
“行。”
薛卿颜穿好衣服,不知何时来到了我后面,突然摸上我的腰,往他怀里揽,他不知道控制力道,箍得我很疼。
我惊叫一声,连忙打开他的手,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薛卿颜道:“你的腰太细了,我看看我一只手能不能握住。”
这人怎么能如此孟浪!
我不想再和他待下去,匆忙放下手里的玫瑰酥,就要往外走。
路过他的时候,他扯住我的衣带:“怎么走了,我们还没说几句话,你胳膊上的烫伤怎么样,严重吗?”
“不严重。”我从他的手里把衣带拉出来,勉强笑了一下:“以后我们都要待在这深宫里,理应互相照顾,之前的误会不用放在心上。我给你送了一盘玫瑰酥,你记得趁热吃。”
薛卿颜看了一眼玫瑰酥:“你亲自做的吗?”
怎么可能?我长到这么大,连厨房都没有进过。
但是承认是我做的,也许薛卿颜会顾着我的面子,吃上一两块。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薛卿颜却又攥着我的手腕,把我拉了回去。
他坐进椅子里,把我按在他的腿上,我彻底没了耐心:“姓薛的,你有完没完!”
“脾气还挺大。”薛卿颜捏了一块玫瑰酥,塞进我嘴里,我正要吐出来,他却捂着我的嘴,逼着我咽了下去。
我噎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停用手去掐喉咙,他给我倒了一杯茶,让我喝下。
“真当我没脑子吗?”他冷笑了一声:“早听说你是个爱使坏的,这盘玫瑰酥里肯定加了东西。要不你先自己尝尝?”
我哭着从薛卿颜那里回去,宫女太监都跟在我后面,被我全部赶去外面院子里站着。
林景鸿还没有回来,我身上已经开始发痒,翻箱倒柜却都找不到解药,只能哭一会儿,骂一会儿,难受得在床上打滚。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见门轻轻一响。
我以为是林景鸿回来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要和他哭诉薛卿颜的所作所为。
门开时的光线投到地上,一个纤瘦颀长的身影也跟着进来,门关上,光线暗了下去,他的肌肤却雪白,晃人的眼。
我看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拿过一个引枕,用力砸在他身上。
“你看看你挑的是什么皇后,从进宫开始,他就一直为难我,现在又让我吃有毒的糕点,我看他是存心要害死我!宋从安,你到底管不管!”
宋从安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有毒的糕点?什么毒?”
他捏着我的下巴,仔细查看我的脸色,然后视线一路向下,看到我泛红的脖颈。他迟疑地把手指贴上来,眉头紧紧蹙起:“这是……”
我干脆把衣衫褪下,从肩颈到胸脯,全都泛着桃花一样的红。
“痒死了。”
因为宋从安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稍微解了一些痒意,我便呜咽着钻进他的怀里,在他身上不停蹭着。
宋从安抱住我,咬牙道:“薛卿颜敢给你下春药?”
“不是!”我忍不住反驳:“是吃了让人浑身发痒的药,我怎么可能给他下春药?”
宋从安沉默了一会儿:“是你给他下的?”
“是我给他下的没错,但他明知道那是下了药的糕点,还要逼着我吃,难道不是他的错吗?你到底管不管!”
宋从安忙道:“我管,我当然管。我帮你罚他,好不好?”
“你让他跪在院子里,要足足跪满一天!”
“好。”宋从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我也没别的好说,只是身上痒得厉害,越来越难捱,我忍不住用指甲去抓,却被宋从安紧紧按住。
“殷殷乖,忍一忍,抓破了会更难受。”
“你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忍一忍!”
我在他怀里挣扎着,他死活不放手,我就攀着他的肩膀咬了他一口。
宋从安身上浸润着一股药香,是常年服药的缘故,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试图转移注意力,但还是失败了。
不过他身上很冷,我主动扒下他的衣服,和他肌肤相贴,果然好受了许多。
片刻后,被我压在身下的宋从安呼吸急促起来,一个坚硬的东西顶着我。
“殷殷,我们做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好不好?”
他问得小心翼翼,眼睛发亮,像小狗一样看着我,动作却很直接,反过来把我压在身下,就开始摸我的身体。
那微凉的手指摸到某处,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不要!宋从安,我警告你,我不同意,你就不许碰我……啊!”
他的手指进来了,我浑身都软下来,确实很有效地转移了一些注意力。至少这个时候,最折磨我的不是那个药了。
虽然很不想跟他做,但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暂且利用一下他,把他当成工具。
我咬着唇,犹豫地抱住了他的肩膀。
闭上眼,想象着弄我的人是李悬,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
他低头细细密密地吻我,动作那样轻柔,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殷殷,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最动情的时候,他这样说。
我立刻回应了他。
“我也好喜欢你,李悬。”
当我叫出李悬的名字时,我和宋从安都愣住了,我不是故意的,但说出之后,也不觉得后悔。
宋从安在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陡然变了:“殷殷,你叫谁?”
“李悬。”
我直视着他,透过他眼里的倒影,我看见我的脸上都是眼泪,一副被狠狠欺负过的样子。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他?”他咬着牙,放在我腰间的手指也跟着用力。
我以为他会负气离开,如果是我,肯定忍不了这样的屈辱。
但宋从安没有走,他看了我一会儿,眼睛慢慢红了。
他把我的身体翻过来,换了个姿势重新进入我,方才还温情脉脉,现在却像发疯的野兽一样,难以想象他看起来那么病弱,床上却这样凶狠。
我立刻哭叫起来,不住挣扎,我原以为宋从安会放开我,毕竟他一向都听我的话,但他这次太狠心了。
无论我怎么骂他或者求饶,他都只问我一句话:“李悬到底哪里比我好?”
不知熬了多久,他才在我体内释放,大概他最近都没有做这种事,所以分量比往日要多。我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浑身都充满着他的味道。
缓过神之后,我立刻抓过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他的肌肤上浮现出一圈牙印,出了一点血。
宋从安在我咬他的时候,仍在问我:“李悬到底哪里比我好?”
我气恼道:“你少拿自己跟李悬比,你哪里比得上他?而且是你……”
我本想说是你害死了他,但还是忍住了,只是趴在床上,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他却捏着我的下巴,逼着我回头看他,我以为会看到怒意昭彰的一张脸,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的眼里居然盈满了水汽。
我震惊道:“你有什么好哭的?”
该哭的不该是我吗?明明被狠狠折腾了一顿的人是我。
“殷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睫毛湿透,泪珠也滚到了腮边:“我那么喜欢你,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你。哪怕你对我没有那么好,我也不介意,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忍,但你不能在我的面前,一直想着别的男人!”
我承认,看见宋从安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一瞬间我心软了。
而且他握住我的手时,我感受到了他手心的疤痕,那是上次我让他用手从火里为我拣红薯时留下的烫伤。
那道疤痕太狰狞,让我吓得缩回了手,惊惶地看着他。
宋从安似乎被我的反应刺伤了,他小心翼翼地收回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把手指攥了起来。
然后低声道:“只是有点吓人,没事的。”
我不知道怎么答话,抿紧了唇。
宋从安继续道:“不要再想李悬了。”对于李悬的名字,他说得满是恨意:“李悬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看着他,心里刚涌起的对他的内疚立即烟消云散。
我坚持道:“他没有死,没有看到尸首,他一定没有死。”
“他没死的话,怎么可能不来找你?”
“我说没死就是没死!该死的是你!”
宋从安静了一会儿,重新按住我的腰,我们吵得这样厉害,他居然还想继续做这种事。
我极力反抗,忍到最后,却还是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嗓子都叫哑了。
果然,我彻底记不起痒痒粉的事了。
他走了之后,我瘫软在床上,气得把手里能碰到的东西全部砸了个干净。
我不是气宋从安碰我,而是气自己没用。
我多怕自己不能替李悬报仇。
晚间的时候,林景鸿才回来,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见到他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林景鸿慌了神,把我紧紧拥住,问我:“怎么了?”
刚说完,他就看到了我颈间露出的痕迹,那是宋从安气急时,反复吸吮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