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深深吻了下去。
绵长细软的感觉,侵蚀着周栀周身每一个细胞。
她颤栗着闭上眼睛,
陷入他为她编织的温柔里。
室外狂风骤起,不一会儿就下起来雨,
雨水伴着一声声惊雷顺着玻璃窗噼里啪啦往下流。
室内又何尝平静的下来,周栀在他的温柔里越陷越深,
直到皮肤传来一阵凉意,
她才意识到不知何时,
两个人已经由沙发到了床上,
衣服也不见了。
男女有别,
虽然已经29岁,面对这种事,周栀还是做不到无波无澜。
脸红心跳的她本能的想去找棉被,陈时遇却不肯给,大手一伸,
将棉被藏到身后。
“你……”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一个“嗯?”字回应的浪荡又痞坏。
最后她只能害羞的闭上眼睛。
像艘风雨飘摇的小船。
“……”
凌晨时分,
雨终于停了,
周栀拖着浑身快要散架的身体,
小心翼翼的起身。
卫生间里,
她盯着自己脖子,
胸口,甚至腿部,满身的红痕,无一不是他的杰作。
尤其是脖子以下的部位,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弄出来的这些痕迹。
周栀悻悻的骂了句,“这人属狗的吗……”
一句话落地,她正要转身,镜子里却忽然多了个人影。
“骂谁属狗呢?”
陈时遇自身后抱着她,下巴在她脖子摸索着。嘴唇一下又一下的轻咬她的耳垂。
微微的胡茬扎的她一阵痒麻,明显是故意的。
周栀一噎,想不到什么辩解的话,一边动着自己的脖子以避着他的折磨,一边转移话题,“怎么醒了?”
“转身的时候想抱你,结果没抱到人,就醒了。”陈时遇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说着话,眼睛盯着镜子里的她,忽然,用十分自然的语气说,“怎么还是这样小,好像高中时就这样?”
周栀虽然嘴笨,也知道这话不是句好话,是嫌弃她的意思,
她把人推开,有点生气,“嫌小你去找别人。”
陈时遇看到她这幅模样,笑的肚疼,笑够了,他搂着人继续咬,“吃醋了?”
周栀扭来扭去,还是不松口。
陈时遇威胁她,“不说话?行啊,信不信爷在卫生间办你?”
“……”
洗手台,淋浴间,马桶盖……周栀几乎要颠覆自己的三观。
简直不是人。
一个小时后,周栀扶着墙出来……她身上裹着毯子,去厨房打算烧水喝,结果陈时遇慢条斯理跟着走出来,已经洗过澡的人,只下半身一件松垮垮的浴袍挡住关键部位。
陈时遇一脸懒散的倚在门框边,视线扫过洁白的大理石操作台面时,忽然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周栀。
周栀吓的手抖,最后几乎是哭着求人放过自己的……
后来她就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了过去。
难得的一夜好梦。
隔天醒来,已经上午九点。周栀动了动发酸发涨的身体,扭头看了眼仍在熟睡中的罪魁祸首。
睡梦中的陈时遇,没有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坦荡的脸上多了几分天真,一如高中时那个恣意不羁的少年。
周栀的指腹轻轻摸索了一下他的眼睫,鼻子,扫过嘴唇的时候,他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抗拒着,像个浑身长刺的小刺猬。
原来他也不只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玩世不恭。
周栀缩回手,静静看着人。思绪不由拉回到昨晚,吕兆恒的一番话就在耳边。
十八岁那个高考完的夏天,酷暑难耐。
也是那个夏天,少年的羽翼被折断。
当池誉笑完以后一头撞上小吃车的钢制架上,鲜血淋漓的他大喊一声救命,陈秀英已经认命似的瘫坐到了地上。
救护车,警车的声音刺耳的划过黑夜。
审讯室内,警察皱眉问道,“为什么打人?”
陈时遇闭口不答,内心犹如万马奔腾,面上却平静无波,陈秀英一番叮嘱还在耳边,她要他闭紧嘴巴,等她消息。
警察一拍桌子,“说话。”
桌下的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在心里一直反问着自己,如果再有一次,他还会选择动手吗?答案是会。
陈时遇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想到陈秀英拉扯间被池誉甩开,一下跌倒在地,他就怒火中烧。
他忘记陈秀英的叮嘱,咬牙切齿的回答道,“他该打。”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先动手打人了?”
陈时遇年少,但也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抬眼,眸光透着一股狠劲儿,点头,“是。”
一句话落地,警察惋惜的摇了摇头,收拾文件开始向外走。
池誉还在医院,最后那一撞,成功撞出了脑震荡。看到片子那一刻,他狡黠的笑了。
连他的父母的都不理解,以为他被打傻了,所以当陈秀英再次跪下来求他们能私下和解时,池誉的父母恶狠狠的说,“想都别想。”
无奈之下,陈秀英只能瞒着陈时遇给傅岩打去电话。
傅岩几乎动用了所有关系,把陈时遇从警察局里保释出来。
他从陈秀英的口中得知了真相,知道事情是池誉挑起来的,可是没有证据,就证明不了陈时遇清白。
事情想要有回旋的余地,必须先去学校附近调监控。
可等傅岩去了以后才知道,学校的监控偏偏就在那时出现了故障,整个晚上发生了什么,监控里一片空白。
傅岩一声令下,派人把附近的监控查了个遍,结果那个地方恰好是监控死角,什么都拍不到。
眼看这条路行不通,傅岩开始去游说当事人,可池誉的父母也不是等闲之辈,咬住一口不和解。
池誉的手术费住院费开出了天价,傅岩照单全收。
他甚至希望用一大笔钱堵住池誉父母的口。可是最后关头他们忽然变了卦,给陈时遇的档案留下一笔污名。
那时候陈时遇的成绩已经下来,毫无疑问的高考理科状元,原本学校随便挑的陈时遇因为这次的案底,连志愿都填不了。
留有案底的档案会跟他一辈子,而这不仅影响他自己,连同他将来的孩子也会受影响。
其实他并无多少感觉,即使不选上学这条路,他也坚信自己会活出一片天。
可是这个信念却在母亲当着他的面说出他心爱的女孩和另一个男生更般配时,顿时土崩瓦解。
打开手机,看着那条给周栀编辑了一半还未来得及发出去的信息,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案底”带给他的绝望。
他消沉过,萎靡过,可是他是陈时遇。就不会因此甘心平凡。
十九岁到二十岁那年,是他人生最灰暗的一年。
也是他最感谢自己没有放弃的一年。
他一边打工,一边去华清大学材料系听课。
教授及老师们都知道他的遭遇,默许他来旁听。
一年时间,他从未落下任何一门课程。期末考试,他门门满分,
一年后,吕兆恒拿着录像视频去警局报警。真相得以大白于天下。
档案里关于污名的那一页被撕毁,陈时遇名正言顺的成为华清大学材料系大二的学生。
后来的一切名利都顺理成章。
吕兆恒和周栀说完这些,忽然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名字吗?”
周栀不解的摇头。
吕兆恒说,陈时遇大学快毕业那一年的某一天,第一次在他的菜小馆里喝的酩酊大醉。
喝醉了,他拿着手机,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一张像素不高的女孩照片看。
吕兆恒过来填酒时恰好看到这一幕,他随口问了一句,“陈哥这女孩谁啊?你女朋友?”
听到这几个字,陈时遇明显一愣,随即眼眶就红了。他盯着照片上的人,哽着声音说,“周栀,”
“今天是她的生日。”
那一天,恰好是六月二十九号。
吕兆恒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还以为是闹别扭。他边喝酒边给他支了个招,“女人就得哄。适当的时候认个错,什么问题都没了。”
陈时遇摇了摇头,自嘲的说:“没用的,是我把她弄丢了。”
吕兆恒认识陈时遇那么多年,从未见他对那个女生上过心,而周栀这个名字,他却听过不止一两回。
每一次都是夜深人静喝醉酒时,每一次说起,眼眶都是红红的。
吕兆恒说,“周栀,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可是以我对陈哥的了解,他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对你或许他有亏欠,但那一定有苦衷。我说了这么多,真心希望你们能和好。还有我说的这些话,你千万别告诉陈哥,他要强,有些事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愿意再提起。”
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愿意再提起。这就是陈时遇。
“……”
周栀叹了口气,手再一次抚上他的额角,只是这一次,陈时遇忽然睁开眼,猝不及防的抓住周栀的手腕,声音沙哑带着些许轻佻,“看不够?”
周栀手一缩,心虚的问:“你早就醒了?”
陈时遇捕捉到她的惊讶,侧身,一脸得意。“嗯,这么喜欢看,老子让你一次看个够。”
说着就要掀开被子,周栀按住被角,“别。”
陈时遇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笑的恣意妄为,“周栀,做都做了,还害羞?”
周栀听不下去,捂着他的嘴,“求你别说了行吗?”
“好,不说,直接做。”
“……”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反反复复的写,就是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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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
◎余生眼里都是你◎
陈时遇没羞没臊的样子让周栀简直叹为观止。
周栀以上午有手术为由,
才算逃过“一劫。”
去卫生间洗了澡,
收拾好自己,一直到出门,陈时遇都赖在床上。
“你不用上班吗?”
陈时遇贱嗖嗖的看着人,“我是老板。”
周栀哑然,
穿鞋的时候,
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抽屉拿出一把备用钥匙给他。
陈时遇接过来,
饶有意味的看着她,“你这是在邀请我跟你同居?”
周栀原本的意思是怕他出去后忘拿什么东西,
再找她去拿钥匙就太折腾了,没想到他竟这么理解。
好吧,
是她想多了。
“……”
周栀上午配合主任做了一台手术,
因为患者比较特殊,
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几个医科大的实习生也有参与观摩。
手术结束,
主任问了几个问题,周栀对答如流,给出自己不同的看法,主任会心的笑了笑,说,
“不错,有长进。”
“……”
主任走后,
同科室的李医师走过来,
笑眯眯的对周栀说,
“周医生,
你今天状态特别好,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快跟我们分享分享。”
周栀心虚的摸了把脸蛋,“哪有啊。”
几个小护士也跟着开起了玩笑,“周医生脸红了,看来是真有事。”
周栀否认着,找了个借口就赶紧溜了。
到了卫生间,她首先检查了一下脖颈,发现皮肤很白,没有什么“”之类,才放下心来。
中午去食堂吃饭,刚打上饭,就收到了陈时遇的微信。
【晚上下班接你。等我。】
周栀勾着唇,回复道,【好。】
下午科室不怎么忙,到了四点半,就几乎没什么病人了。
周栀拿起专业书看了会儿,怎么也看不进去,时不时看向墙上的挂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的等着下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上就要五点半,周栀收拾好东西,脱掉白大褂,准备打卡。
结果陈时遇那边来了信息,【可能要等一下,公司忽然临时有点事。】
周栀瞬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蔫蔫的打了几个字。【嗯,不急。】
想了下,担心他一会儿开车太快,又回复了一条,【我这边也有点事,刚好。】
回复完信息,周栀慢吞吞的打卡,锁门,出了医院。
快到门口时,蒋佩芸来了电话。
周栀接起来,喊了声,“妈。”
蒋佩芸的声音,喋喋不休传了过来,一如往常。
无非是些“下班了吗?”“吃饭了没有?”的普通家常话。
她一个人无聊,平时和老姐妹跳跳广场舞,遇见话多的,就拉着人家让给周栀介绍个对象。
周阿姨就是她最近跳广场舞新认识的老姐妹,听说人家在婚介所上班,蒋佩芸特地加了人家微信,最近几次电话,总能听到周阿姨这三个字,而她每次说到这个名字,周栀就知道她下一句又该说介绍对象的事儿了。
所以在当蒋佩芸又一次提到“周阿姨”这三个字,周栀过敏似的抗拒道,“妈,介绍男朋友这件事到底要我说多少……”
后半句话没来的及说出口,蒋佩芸先生气了,“我又不是说这个。现在跟你说说八卦都不行了是吧?你妈一个人住多无聊,就想有空找人说说话,你倒好,不主动给我打个电话也就罢了,还嫌我话多?”
周栀没了脾气,哄着人,“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好,你说,我听着。”
蒋佩芸的语气这才阴转晴,说起八卦,嗓音都变的激动起来,她说,“你周阿姨半年前不是介绍成了一对儿吗,听说处的不错,两家人也都见过面了,眼看马上办酒席了,结果这男人忽然悔婚了。最惨的是,这个女孩子还怀孕了,这不下午听说还闹着喝药自杀呢,好歹送医院给抢救过来了。”说到这里,蒋佩芸感慨道,“所以说,找男朋友还是要擦亮眼睛的,不到结婚那一步,绝对不能给人家怀孩子,真是造孽呀。”
周栀低头用脚尖划着圈儿,在电话这边静静的听着,一声不吭。
蒋佩芸觉的没劲,又聊了两句别的,就挂了电话。
周栀把手机揣到口袋中,一个人慢慢的走着。
才刚走出医院没多久,她知道陈时遇从傅氏集团过来,势必会先经过对面巷子,于是就过了马路对面。
巷子口处,人来人往。有风吹过,带走夏天独有的潮热。
周栀习惯性的低头用脚尖在地上划着什么,抬起眼皮,一个药店就在眼前。
她顿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昨天的一切发生的措手不及,根本没做防护措施。
药店的业务员问:“要买什么?”
周栀垂下眼,小声的开口说,“买一盒避孕药。”
药店的业务员又问,“多长时间了?超过72小时的话这个药基本不起作用了。”
周栀深呼吸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抬头,“就……没超。”
买上药以后,她又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剥了一颗药,塞到嘴里。药就着水,经过喉咙滑到胃里。
刺耳的喇叭声忽然响起,周栀抬眼,距离她不到五米的正前方,陈时遇的黑色卡宴尤为扎眼,而比卡宴更扎眼的是陈时遇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周栀把药放到包里,心虚的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
车子重新发动,冲入车流中。
六点多钟不到七点,正是京平最为堵车的时候。
车窗外是不停的发出催促的汽车喇叭声,一阵又一阵,焦躁不堪。
而黑色的卡宴车里却静的可怕。
周栀从上车那一刻,就没听陈时遇开过口,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给人的感觉是他在认真的开车,而周栀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她不确定他是否看到了什么。
其实她吃药,并不是担心他不负这个责,而是从小到大她所受的教育都是,不可以婚前同居,更别提婚前怀孕。
何况蒋佩芸才刚那么说过,她不想节外生枝。
想了下,周栀小心翼翼的问,“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