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周瑾吴钩 本章:第57章

    想到周瑾提起江寒声就会轻轻弯起来的眼睛,他知道那是周瑾爱人时才有的神情。

    蒋诚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他咬了咬后槽牙,猛地松开手。

    他退后两步,说:“如果小五有事,我一定杀了你。”

    江寒声心想,或许不用蒋诚动手。

    白杨怕他们真打起来,忙岔开话题,“车祸调查结果出来了。”

    江寒声和蒋诚一同望向他,齐声道:“说。”

    白杨心里一震,莫名其妙紧张起来,有点结巴道:“那个……跟周瑾同行的人是省厅信息科的詹科长,人在医院,已经醒了。他说,自己以前在特警支队工作,因为周川的关系,跟周瑾也认识。

    最近他孩子满月,周瑾跟他说来淮沙出差,想顺便看看孩子,今天他开车去接周瑾,路上突然发现刹车失灵,方向失控后直接撞向公路边的围栏,他提前跳车才幸免于难,因为摔得不轻,在那之后就不省人事了。不过他很确定地说,自己昏迷前看到有一群人开着一辆黑色面包车,带走了周瑾。”

    白杨报告完毕,神色有些凝重,补充道:“我核对了他的口供,基本上没什么问题。这个詹科长以前确实在特警支队,孩子最近刚满月……交通事故处的人说,刹车油管被人动过手脚,但是究竟是谁做的,詹科长也没有头绪。”

    江寒声眉头轻蹙,问:“特警支队?周川的同事?”

    白杨肯定地点点头,说:“是。”

    江寒声起身,将戒指放在上衣口袋里,正要出门。

    蒋诚问:“你去哪儿?”

    江寒声冷峻地回答:“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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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声看向白色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针指向“2”,除了他,没有人留意到,秒针在一格一格倒着走。

    这个房间里充斥着戚严的恶趣味,或者说,充斥着他自以为的艺术性。

    时钟代表着戚严给他预留的时间,现在还剩下两个小时,当时针回溯到起点时,如果江寒声还不能确定周瑾的正确位置,就意味游戏结束。

    他没有太多时间。

    蒋诚问:“需要我做什么?”

    江寒声诧异地与蒋诚对视一眼,却没犹豫,道:“边走边说。”

    ……

    警车上,白杨将搜集来的有关詹韦的资料传给江寒声。

    因为他以前负责网络安全这一块,在省厅信息科的也有朋友,顺带打听了不少八卦。

    江寒声快速浏览着,目光停留在詹韦以前在特警支队时拍摄的一张集体合照上。

    越看,江寒声眉头皱得越深。

    忽然似想到什么,他握住手机,闭了一会眼睛。

    蒋诚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到江寒声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江寒声再度睁开眼,此刻他的眼神显得格外冷漠,反问:“想下车抽根烟吗?”

    蒋诚脸色一沉,“好。”

    白杨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只能按照江寒声的意思把车停在路边。

    江寒声和蒋诚下车,白杨独自坐在车上,隔窗看见蒋诚抽起烟,随后又递给江寒声一根。

    后者拒绝了,嘴唇轻动,低声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有些远,白杨听不清。

    没多久,蒋诚将烟掐灭,问他:“你对自己的判断有几成把握?”

    江寒声没有回答,直接问:“现在没有时间再去佐证判断的完全正确。”

    蒋诚挑眉,想了一会儿,嗤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斯文人。”

    江寒声说:“希望你能帮我。”

    “不是帮你,我为了周瑾。”蒋诚吐出最后一口烟气。

    江寒声说:“谢谢。”

    ……

    医院,病房中。

    詹韦的腰摔得不轻,躺在病床上反而难受,现在他独自站在窗边,享受着窗外新鲜的空气。

    他心情很好,想到周瑾也要为“817”一案献出生命,周川肯定会更加痛苦,他就高兴。

    谁说报仇没有快感?

    周川抢了他那么多东西,踩了他那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机会赢周川一次,现在让他死不瞑目也好。

    詹韦脸色苍白,因为他的脸上多了好几处擦伤,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负责保护詹韦的保安敲了敲门,进来说:“外面有个叫江寒声的人,自称是周瑾的丈夫,想要见一见您。”

    听到名字,詹韦心里不由地震了震。

    对于江寒声,詹韦还是了解的,这个人极其聪明,观察力又超乎寻常的敏锐,连戚严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詹韦有把握欺骗周瑾,欺骗警察,却没有把握能够骗过江寒声。

    不过他现在能确定的是,江寒声对特警支队的事应该还不知情,如果他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周瑾今天就不会独自前来试探,江寒声现在也绝对不可能以求见的态度来医院。

    詹韦明白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回避,能拖则拖。

    反正他已经帮戚严拿住了周瑾,就等于扼住江寒声的咽喉,他们两个人到最后都要死。

    没了他们,特警支队的秘密就能永远地埋葬在地下,到时候他才可以彻底地安心。

    他以病为由,拒绝见面。

    保安传达以后,詹韦听着门外静默了一阵,忽地响起一阵痛呼,是那个保安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又迅速砰地关上!

    江寒声进来,反手锁上门,冷冰冰地盯着詹韦。

    詹韦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脸惊恐,“你干什么?”

    江寒声冲过来,手直接扼住詹韦的喉咙。

    詹韦后脑勺重重撞向玻璃,疼痛与晕眩交织间,他拧住江寒声的手试图反抗,只见一抹雪亮的寒光朝他眼睛扎过来!

    近在咫尺。

    刀尖的寒意几乎已经漫进他的眼睛里,詹韦肺腑僵住,难以压抑住此刻的恐惧,肩膀痉挛发抖。

    江寒声正面交锋时给人的压迫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詹韦,告诉我,周瑾在哪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詹韦从被扼的喉咙中挤出一丝声音,“周瑾的事,我很抱歉,我真不知道有人要绑架她,他们在刹车上动手脚,我也差点死了……”

    保安在外面大吼大叫,猛烈地撞门,还有詹韦老婆的声音,叫着医生和护士。

    比起病房外的混乱,病房内却跟冰面一样安静。

    江寒声说:“你知道我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打算抵赖到底,对么?”

    江寒声是聪明人,詹韦是聪明人,他既然把话挑到如此明白的地步,詹韦也不必再装糊涂。

    詹韦似笑非笑,说:“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别浪费在我身上。”

    他把话说得模棱两可,让人很难抓住把柄。

    “我没打算跟你讲证据。”他注意到詹韦的手指,仿佛更加肯定某种判断,“你还戴着结婚戒指。”

    詹韦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江寒声用匕首抵着他的喉咙,拿出手机迅速按下一串号码,然后交给詹韦。

    接通以后,他很快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还有女人苦苦哀求的声音。

    “詹科长!”

    女人是詹韦家的保姆,詹韦不会听错,那么,孩子就必然是

    詹韦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

    他看过詹韦的履历和生平,嗜赌如命的父亲,卧病在床的母亲,有这样的一对父母,詹韦在飞黄腾达以后都没有想着摆脱,而且将他们接来淮沙居住,悉心照顾。

    他重视家庭,重视他的妻子和孩子,或许并不是源于纯粹的爱,但至少在詹韦看来,一个成功的男人必然要有一个完整圆满的家庭。

    他有他的弱点。

    想要快速有效地从对方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就要拿住他的弱点。

    ……

    此刻,蒋诚正坐在沙发上,抱着詹韦的小儿子。

    屋里电源已经被切断,连接阳台的玻璃门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淡绿色的纱帘轻漾。

    朦胧阴影让他一半身子浸透在黑暗中,帽子下的面容模糊不清。

    蒋诚让詹韦听够孩子的啼哭声,就挂了电话。

    手掌抚在小孩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很快,那小孩就不哭了。

    因为太小,脸还皱巴巴的,有些丑。

    蒋诚笑了一声,说:“乖。”

    ……

    嘟声过后,詹韦的脸都狰狞了。他撑着气焰说道:“江寒声,你威胁我?你真敢动手么!”

    江寒声慢条斯理地说:“詹韦,你看清楚,动手的不是我。”

    “你教唆杀人,一样有罪。”

    “我只是告诉他,是你出卖警队,向戚严泄露了‘817’专案卧底的资料,目前碍于证据不足,所以没办法让你受到审判。”江寒声说,“他叫蒋诚,你对这个名字一定不陌生。”

    詹韦喝道:“我没做过!”

    “哦,你这句话是真的。”江寒声目光如手术刀一样锋利,面容平静,说,“可有些事,你越不承认,他就越认为是真的。姚卫海、孟俊峰死得那么惨,你猜蒋诚会不会放过出卖他们的人?敢不敢杀了你的儿子泄恨?”

    “你!”

    詹韦简直想骂他无耻,没想到江寒声能耍这么下作的手段。

    利用蒋诚,要挟他么?

    詹韦想自己哪里出了纰漏,怎么能让江寒声这么快怀疑到他的头上?他在自己的车子上动手脚,就是要将自己彻头彻尾地按在受害者的位置,免受怀疑。

    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利……

    “詹韦,我是来跟你谈判的。我已经亮出筹码,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江寒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你呢?”

    詹韦沉默了一下,眼睛冷了冷,回答:“我不知道。”

    江寒声脸颊白得有些冷峻,擒着匕首的手抖了抖,又被他再度握紧。

    “我真的不知道。”詹韦不得不重复道。

    江寒声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凶狠毕现,他抓住詹韦的衣领,嘭地一声,死死按在病床上。

    詹韦眼见那抹寒光斩下,惊得他大叫一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刀刃从他指缝间穿过,一斜,就抵在他的手指上。

    “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只知道一个地名,南山庄园!”詹韦看着那刀锋,倍感头皮发麻,“南山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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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韦说,他只是按照戚严的意思,以满月宴的名义,给周瑾发了一封请帖,邀请他来到南山庄园。

    南山庄园的地址是假的,戚严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周瑾待在重案组,身边有太多的警察,不容易下手。

    他要创造一个机会,让詹韦有理由接近周瑾,帮他完成这次绑架。

    正如江寒声所料,戚严的最终目标还是周瑾,从她收到请帖的那一刻就预谋着今天的一切。

    门外的呼喊声和砸门声越来越惊人,江寒声抬眼看了一眼震动的门,从容地放开詹韦。

    他说:“别惹麻烦。”

    很快,医生和保安撬开门闯进来,江寒声系好袖口,衣冠楚楚地站在病床边。

    詹韦的妻子看詹韦趴在病床上,尖声喝骂:“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对我丈夫做什么?”

    保安要拦下他,江寒声退后QQ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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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四叁零一步,本能地抵抗着他们的触碰。

    詹韦见状,马上说道:“我跟他有些误会,已经解决了,没事。”

    且不提孩子的安危,事情闹开了,指不定江寒声还会发什么疯。

    江寒声手中现在没有直接证据,周瑾又不知是死是活,他不会多纠缠,詹韦眼下最需要时间去规避未来的风险。

    有詹韦解围,江寒声得以离开病房。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蒋诚,让他迅速撤离。

    近黄昏的风多了一些凌厉。

    江寒声走到街道对面,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让白杨查一查南山庄园。

    果然如詹韦所说,地名是假的,白杨翻了好几板地图,都没有在淮沙市找到这个地方。

    戚严以下请帖的形式,“邀请”周瑾去南山庄园,绝不是一时兴起,这个地方一定对戚严有着特殊的意义。

    什么意义?

    没有任何线索就去猜想,如同大海捞针一样不现实。

    蒋诚赶来跟江寒声汇合,见他还没有任何行动,皱着眉说:“没问到?”

    江寒声用手抵着发疼的额头,说:“还不确定。”

    蒋诚脸瞬间阴沉下来,砰地一声,打在车门上,怒喝道:“你在搞什么!”

    白杨也隐隐担心着,又不得不祈祷一般地说:“专案组已经派警力去搜了,技术队也正在排查一路上的监控录像,或许……或许那边会有好消息。”

    气氛沉闷下来,闷得人有些窒息。

    江寒声双手交拢,拇指一下一下点着,沉默良久,他想到一个人,或许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戚真。

    不出意外的话,周瑾的手机里应该还存有她丈夫简良的联系方式。

    他问白杨:“周瑾的手机找到了吗?”

    白杨点点头,回答:“民警在车祸现场附近找到的,不过已经碎成零件了,恢复数据也需要时间。”

    江寒声只好再打电话到怀光下城区派出所,问一问简良的联系方式。

    江寒声的精神像一根弦,每一秒的等待都让这根弦越绷越紧。

    被动的局面让他禁不住反复怀疑,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每一步判断是否正确?

    或者,他只是在这里白白地浪费时间?

    就像当初在那间破旧的仓库,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如何摧毁两个无辜的人,自己除了等待救援,却做不了任何事。

    即便他确定了周瑾的位置所在,迎接他的又会是什么?

    他不敢深想。

    戚严本来就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正人君子,给予人最大的希望再狠狠击碎这种事,符合他的“恶趣味”。

    到了那时候,他会看到

    一个已经死去的周瑾?再然后,接到冰冷的尸检报告,看着她生前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么……

    遭遇这一切的人怎么能是周瑾?

    莫大的恐惧带来的窒息感,令江寒声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再次经历无能为力的时刻是残酷的,痛苦的,他的右手无法自控地痉挛着,隐秘的心瘾在叫嚣。

    突然,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把江寒声从一片空白中拉回现实。

    他猛然醒过神,后颈渗出一层薄汗。

    低头,屏幕上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

    江寒声平复着呼吸,按下接听。

    听筒里传来一道低低的女声,说着:“江教授,是我,戚真。”

    另一头,戚真满目泪痕,双手牢牢握着电话,像是要做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

    在她身边的人是简良,手臂揽住她有些瘦的肩膀,手掌上下抚着她的手臂,似是在抚慰。

    戚真看了自己丈夫一眼,两人四目相望,简良冲她笑了笑。

    又像是从他那里汲取到勇气,戚真继续说:“上次你跟周警官来家里,老简就看出你们是为了我才来的。对不起,我当时精神不好,我很怕……怕闻鸿……”

    她尾音颤了颤,喉咙里像噎着什么,没说出来。

    好久,她才能说下去,道:“我很怕闻鸿盛会伤害我,伤害简良……对不起,对不起……可是简良跟我说,人如果不能正视过去,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始新生活的……”

    她说话不流畅,逻辑也很不清晰,因为有简良在身边,她才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

    “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帮你,”戚真顿了顿,又说,“也是帮阿严……”

    “闻鸿盛?戚严的父亲?”

    他猜测着,问了问哪三个字,而后写给白杨看,让他快速查着闻鸿盛的资料。

    白杨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飞舞起来。

    戚真说,正如江寒声猜测的,闻鸿盛就是戚严的父亲。

    十五岁那年,她轻信同伴,被骗进娱乐会所做性服务,因为被拍了裸体录像做威胁,她不敢逃,在那里待了两年。

    她现在已经快记不清当时的经历了,就记得那段日子没有任何颜色,很脏,很臭,回想起来都是一片的灰败,毫无生机。

    机缘巧合之下,她遇见了当年刚刚坐上东升集团话事人一位的闻鸿盛,成为他的情人。

    等到她成年,闻鸿盛向她求婚。

    大多数人以为她是心甘情愿的,收下戒指,就代表着答应。可没有人考虑过,面对闻鸿盛这样的人,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两个人没有领过结婚证。

    相处久了,戚真就渐渐发现闻鸿盛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表面上房地产、外贸、娱乐,暗地里毒品、枪支、人口,什么来钱快,他做什么。

    他身边有一堆“手下”,偶尔,戚真听见那些人管他叫“老蝎”。

    她知道,闻鸿盛不是什么好人。但闻鸿盛怎么样,戚真根本不在乎。

    她不喜欢他,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想借着闻鸿盛做跳板,离开那个深不见底的鬼地方。

    她要跑,跑到天涯海角,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戚真年轻时就有一股疯劲儿,想跑,也就真的敢跑了。

    可是闻鸿盛总有办法找到她,有一次,她甚至尝试跟警察求救,可惜到最后她都没有等来自己的家人,等到的只有闻鸿盛。

    戚真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感觉。

    她坐到他的车里,车厢里光线阴暗。

    闻鸿盛用手指穿过她长长的头发,一下抓紧,发丝间乍起的刺痛让戚真连连痛叫。

    他轻声问:“为什么要跑?”

    戚真恐惧极了,反而无畏地骂他,“你很脏。”

    每一次逃跑,换来的都是一顿毒打。

    人也是动物,只要是动物,就有可能被驯化。

    日久天长,戚真一听到皮带扣金属碰撞的声音,身子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学乖了很多,有段时间甚至开始认命,心想,只要她听话,闻鸿盛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再后来,她替他怀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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