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绝的是封行云竟还想要喂自己吃虾,明月卿只是瞟一眼对方的脏手就感觉自己一低头都能吐出来。他强行按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剧烈冲动,用尽全力在人前维持着最后的理智与礼节。
而就在这档口,方才消失了一阵子的薛灵羽手中提着一壶酒回来了。他瞧见封行云狼吞虎咽的模样一时愣在原地嫌恶地向下撇了撇嘴角,可他接下来却并没有对封行云出言不逊,反而一反常态地斟了两杯酒,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封行云。
此意外之举不仅让封行云当场停下进食的动作,其他人也纷纷抬头将惊讶的目光投向薛灵羽……只是这其中并不包含明月卿。
或许在场其他人闻不出来,可明月卿身为应龙之后,感官敏感远超常人,他能够很轻易地嗅出薛灵羽在酒中下了毒药——并且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薛灵羽虽然同他一样是纯血的神族后裔,自幼居住在天玑岛上,但薛灵羽他家在凡间的势力深入前朝后宫,要弄些蛊虫毒药对薛灵羽而言易如反掌。再观方才他斟酒的手法,不难看出那酒壶也是柄阴阳壶。
明月卿饶有兴致地歪了歪头,虽然他觉得薛灵羽此举过于激进愚钝,封行云不至于识破不了这种蠢招,不过……万一呢?要是薛灵羽真成功了,倒也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这般想着,明月卿并未有丝毫行动,只是好整以暇地静观事态发展。
“都看我干嘛……咳,封行云,刚刚本少在外面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表哥之前说得不错,我们既是同门,理应团结互助,就算不如此,也不应当互相仇视、争斗不休……我先前有几次故意找你麻烦……是我做的不对,现在敬你一杯酒,就当给你赔不是了。你喝吧。”或许是人生中少有的几次向他人低头认错,薛灵羽这一番话让他说的是生硬无比,没有半分真情实感。
封行云玩味地随意抬眸扫了他一眼,豪爽地用手背擦了一把嘴后,便大方接过薛灵羽手中的酒杯。只是他接过后并未痛饮,而是动作极度夸张地将其端到眼前转来转去地仔细端详:“刚刚太阳是从东边落下的吗?怎么薛大小姐居然会主动低头向我认错,求我原谅……别不是我此时还在发梦吧?”
“你少在这儿得寸进尺了!再说什么叫‘求你原谅’,你可真会给自己长脸!我主动止战与你议和不过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罢了,你真当我怕你?你要不喝就把酒还我!跟谁多稀罕一样!”薛灵羽说着便恼羞成怒地想要夺回酒杯。
“喝!怎么不喝!薛大小姐亲自斟、亲自敬的一杯御酒,我怎么能不喝?方才小人只是一时受宠若惊,不敢相信罢了,薛小姐有朝一日竟会给我敬酒……啧啧,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得嘞,小的先干为敬,薛大小姐您请随意!”封行云不正经地嬉笑说完,随即站起身来,一脚踩凳两手捧杯做出一副气吞山河的豪放姿态来。
明月卿唇畔含笑,用手支着脑袋是不错眼地盯着封行云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只是就在对方的嘴唇将将挨住酒杯边沿之际,封行云突然神色大变,警觉地朝客栈大门暴喝一声:“什么人?!”
在场众人均被他这一声喝惊得齐齐看向门口,那胆小的韩霜见更是被吓得兔子一样从凳子上一把跳起。
只是大家看来看去也只看到客栈外空荡荡的漆黑一片,就连明月卿谨慎地凝出一息灵气外探也并未探出什么妖魔鬼怪。
感觉到在场所有人都不满地看着自己,绕是厚脸皮如封行云此时也不得不尴尬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安阳县委实诡谲异常,我也难免紧张。方才杯弓蛇影闹了个笑话,我便将就手中这杯酒给大家赔个不是吧!”
封行云说完便当真豪迈地一饮而尽,还将酒杯倾倒示意自己一滴不剩。
薛灵羽见此情状终是难耐欣喜地露出一丝得意神色,而明月卿却有些意外地睁大了一双美眸,他没想到这封行云居然当真如此之蠢,竟会这般轻易地喝下毒酒。
“你也干呀薛小鸟,我刚说随意,你不会还真就随意了吧?”
薛灵羽忍着笑意嘚瑟地“嘁”了一声,然后便学着封行云的样子一把干了。
“好!够豪爽,薛道友海量啊!”封行云带头叫好鼓起了掌。场子上的气氛这才变得热络了些。
叫完好后封行云便坐下继续吃吃喝喝,只是这次他吃得非常心不在焉,全程一直都时不时笑眯眯地观察薛灵羽。
那薛灵羽初时见封行云中计饮下毒酒,内心只有股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痛快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可眼看都快一盏茶的功夫了,按理说封行云早该毒发身亡,可他此时却仍旧吃好喝好,不见半点痛苦神色,甚至还一直拿诡异的眼神光明正大地偷看自己。
薛灵羽感到烦闷不安,终于,他忍不住不耐烦地问:“你看什么看?”
“我看你什么时候发作啊。”
“什、什么?”
“嘶——我说,你到底往酒里下了什么啊,怎么现在都还没反应?泻药?蒙汗药?总不见得是春药吧,哈哈哈!”封行云抚掌大笑道。
这下薛灵羽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猛地一拍桌,愤怒道:“你把杯子调换了!”
“嗯!不错不错,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就是往酒里下药这招实在是太——土了,你爷爷我八岁还在街上混的时候就已经不稀得玩这种烂招了。”封行云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行了,不管你在酒里下了什么,你都自己好好享受吧。卿儿,我们一起回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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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仔整理:
【作家想說的話:】
薛姐和他的小跟班三个人年纪其实差不多,甚至薛姐还要小两个月,只是他是成熟美艳款,霜见就偏清纯的长相,看着比较幼态。
一些不定期の后文py路透:
等后面云子和明姐薛姐都上本垒之后,他也开始琢磨起了一些新玩法,比如颜射明姐。主要云子一想到明姐那张圣洁神性的脸蛋上被喷溅上自己的白浊实在是太带劲了。
但大家也知道明姐肯定是不会这么给云子干的,于是云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让薛姐给他颜射。那薛姐也是心高气傲一开始打死都不同意,但后来云子拿自己的批稍加谈判后薛姐还是让步妥协了。
而至于明姐,他也傲不到哪儿去,他后面会一整个变成全修真界首屈一指的超级大怨妇,为了挽回被不要脸的小三(指薛姐)勾走的变心前男友,明姐最终也屈辱地同意了,他被云子颜射后不像薛姐气得大嚷大叫,而是一声不吭地默默流泪,那样子是一万分的楚楚可怜,但他哭还不算,还特别上道地用舌头去舔云子的那个。
虽然当时的云子已经完全清楚明姐内里根本是个蛇蝎心肠的可怖毒妇,但看到明姐这个样子,云子还是忍不住小批疯狂冒水,湿得一塌糊涂。
所以家人们,色字头上真的一把刀哇!
最后,觉得刚子写得还行的家人们请务必多多评论><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05章第五章
入山心
封行云说完便拽着明月卿的手迅速溜之大吉,也不管薛灵羽在大堂是如何被他气得跳脚。
而明月卿肯乖乖跟着封行云走,倒也不是他真不管自家表弟的死活了。只是对他们神族后裔而言,凡间的毒药实在算不上什么能入眼的东西。
神族后裔个个身具仙根灵骨,说来也算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半仙之躯,凡人吃了即刻毙命的剧毒让他们吃了最多也就是闹两天肚子。
“你早就知道羽儿给你下药了?”上楼时明月卿问道。
“当然了,他演技太差,就是路过的狗都能瞧出来那酒有问题。”
明月卿被封行云这不着边际的回答逗得忍俊不禁:“那你一开始怎么不揭穿他?”
“揭穿他?揭穿他了咱们不就没戏看了?你看到薛小鸟刚刚在楼下那个表情没,哈哈哈他气得脸都白了!我估计我要不是脚底抹油跑得够快,再待一会儿他能直接扑上来咬我!”
明月卿莞尔,并未附和作声。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下了个啥,卿儿你看出来了吗?”
“没有。”明月卿摇摇头,又补充一句,“许是什么让人头疼肚痛的药吧。”
*
封行云一向没心没肺,睡眠极好,他一大早便落座大堂,点了一碟小咸菜,一碗白米粥,两屉小笼包和一个大白馒头便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猪。”
封行云吃得正欢,就听头顶传来一句气若游丝的耳熟谩骂。他险些笑得喷饭,连忙一口吞下口中的热粥回身一望,便见薛灵羽小脸煞白,正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楼梯缓缓而下。黎瑛跟在他身后想要帮忙掺着却被他逞强拒绝。
封行云见薛灵羽这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鬼样子乐得当场捧腹大笑。薛灵羽愤怒飞过去几记眼刀都快能杀人了,可封行云还是不知收敛,等他擦擦眼泪终于笑够了才故作谄媚地迎上前:“薛小姐可是肚子还痛?要不要哥哥给你揉揉?”
“滚——!”薛灵羽虚弱而恼怒地从齿缝间挤出这么个字。
“哎,哥哥我好心好意想要帮你,怎么小鸟你却忍心对我如此恶言相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哦——”封行云摇头晃脑地大声叹气。
“你!”薛灵羽被他气得一张脸由白转红。
眼看他俩的文斗又要升级成武斗,明月卿已经颇为熟练地及时出面调停。
两方人马在简单用过早餐后便就此别过,一行去往杭州城,一行进入宿昌山。
*
“卿儿,你说这山里闹的蛇妖真有人们传得那么邪乎吗?”封行云背着两把剑,爬山途中闲来无事便跟明月卿聊天打发时间。
“凡人在面对未知或者超出自己理解的事物时总会对实情进行夸大,然而再离谱的传言也是依据事实而起。你看这安阳县无论是昨晚还是今早,街头巷尾都罕有人烟,问及客栈老板,他对蛇妖一事也是讳莫如深,只劝我们速速离开不要进山送死,便知这蛇妖就算不如传闻恐怖,也定是不容小觑。一会儿对阵蛇妖时,我们万不可轻敌放松。”明月卿手持搜妖罗盘淡然道。
明月卿的关心让封行云十分受用,因此他笑眯眯地乖顺点头:“知道了。一会儿若是遇到那妖物,卿儿你就只管往我身后站,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明月卿听完只是敷衍地扯了扯嘴角,他瞥了一眼封行云后,随意问道:“行云今日怎么背了两把剑?”
“你说我背后这把桃木剑?”封行云说着将剑抽了出来,明月卿暗自打量了一眼,只见那剑除了剑身处贴了一张黄符外,与其他的桃木剑并无什么不同,他也没感受到特别的灵力波动。
“这是我师傅的遗物。那老头活着的时候一穷二白,口袋比我脸都干净,死后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好东西,也就这剑勉强还能用用。在我去剑冢求到太微之前,跟在我身边的一直都是它。以至于到现在了我都舍不得扔,碰到什么事情也总爱拿出来,哪怕知道多半没什么用,但背着也能给我一种安全感……”
封行云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而明月卿在得知桃木剑并无奇异之处后,便没耐心地神游太虚了。他一点都不关心封行云的过去也不在乎封行云的所思所想,之所以会问及剑的由来也不过是不想自己的计划节外生枝罢了。
是的,对于如何借用妖魔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封行云,明月卿早就已经有了计策,而这蛇妖也正是他通过万妖图志筛选一遍后才确定的用来对付封行云的工具。
封行云自幼混迹街头,虽然粗鄙庸俗、油腔滑调但也因常年的市井生活而形成了胆大心细、机警敏锐的性格。寻常小妖对他构不成威胁。
而祸乱宿昌山的这只蛇妖拥有五百年道行,实力强劲,便是修行没多久的神族后裔应对起来都尚且吃力,更遑论封行云区区一介凡人了。且这蛇妖性格阴险狡诈,用来对付机敏谨慎的封行云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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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雾渐浓,封、明二人越往深处走,那林中的瘴气便愈是无形地缓缓聚拢,明明是青天白日,可林子里却阴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往常会有的蝉鸣鸟啼如今也听不到,整片山林都陷入黑沉沉的死寂之中。
“罗盘还是没有反应吗?”封行云强行按下心中的忐忑不安,努力维持着镇定地问道。
搜妖罗盘几乎是每个修道之人的必备,除了能在荒郊野岭辨明方向不迷路外,罗盘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定位妖邪的具体点位,好令修道者在战斗中抢到制胜先机。
“没有。”明月卿平静地回答。当然没有了,这罗盘早被他动过手脚,若是有反应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明月卿早已放出部分灵识搜山,此刻他清晰地感知到蛇妖就隐匿在迷雾的正北方位处。眼看封行云无知无觉向前靠近,明月卿便不自觉勾起唇角。
“不对。”封行云突然停下。
“怎么了?”明月卿疑惑挑眉。
“这罗盘定是坏了,我能感应到蛇妖应该就在附近。”封行云边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待我探探她的方向。”
明月卿识得那是张定位符,不过他此刻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因为他知道此时有人比他更迫不及待——
伴随着耳边呼啸的一记破空声,封行云动作迅捷地闪身而避,待重新在一块大石头上站定,就见他方才伫立着的地方已经被一条巨蟒的蛇尾砸出了几道深深的裂痕。
“嗯~好久没闻到过如此美味的阳气了~让奴家看看来者是何人啊?”
一道柔媚的女声自雾中响起,封行云右手握剑,左手捻诀,全神贯注地紧盯浓雾中的黑影。
很快,一阵窸窣声后,一个人身蛇尾的女子便从雾中款款现身。那女子容貌妖媚,衣着暴露,身材凹凸有致十分性感。
“好生俊朗的小郎君!奴家还从未见过如此俊逸非凡、气宇轩昂的男儿!官人姓氏名谁,留下做我夫君可好?嘶——”那蛇妖初见封行云便瞬时双眼一亮,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后更是兴奋地吐出了蛇信子。
“好啊!能得姐姐青眼相待是我的福分,只是嘛……”
“只是什么?”见封行云卖起关子,蛇妖急不可耐地追问。
“只是我娘子就在我身边,若是答应了姐姐,我怕我娘子吃醋啊!”封行云邪气地笑着用下巴点了点明月卿所在的方向。
这种时候被人拿来当女子开玩笑,饶是明月卿也有些顾不得修养,略微垮下脸来。
“小郎君莫诓我,”那蛇妖只看了明月卿一眼,便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继续同封行云打情骂俏,“你身旁这位小仙君一看就是个冷心冷面、刻薄寡恩的绝情之人,又怎么会是你的娘子呢?”
眼见身旁明月卿的脸色彻底黑了,封行云也不再虚与委蛇,他宝剑出鞘,剑指蛇妖,笑道:“好姐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好乱说,你看好端端的你就把我娘子惹生气了,今日若是不除了你,我回家怕是只能跪搓衣板了!”
话音甫一落地,封行云便立时挽了个剑花朝那蛇妖飞身攻去。明月卿依旧冷若冰霜地站在原地,只是召出两条白绫缠绕在身旁做战斗准备。
那蛇妖见封行云攻来不见丝毫惶恐,她只游刃有余地拿尾巴尖与他应付,嘴上还时不时说两句调戏封行云的话,姿态悠闲的如同正在逗弄两岁幼童。
远处冷眼旁观的明月卿根本不顾封行云的死活,只是时不时会拿白绫向蛇妖抽去以示存在感。
说实话明月卿认为自己的内心是有些许失望的。他先前看封行云能以凡人之躯升入内门,还以为对方定是凡修翘楚,能力不俗,这才特意给他挑了个道行高深的蛇妖。
岂料今日见他实战明月卿才发现对方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一块绣花枕头,都快五十回合了,封行云竟连那蛇妖的身都近不了,实在是废物得可笑。
一想到自己之前竟还对这样徒有其表的银样镴枪头生出过几分莫名好感,明月卿简直自厌得想把自己的眼睛和脑子一并挖出来统统喂了那蛇妖算了。
明月卿如今已经对封行云感到彻底的厌倦了,他也懒得再在这种废物身上费力伪装,只是神情冷漠地将灵力灌注到白绫上,打算从背后送封行云最后一程,也当一尽同窗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