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无声的掉泪,到后面捂着脸哭的撕心裂肺。</p>
都怪她,都怪她。</p>
这口气堵了五年,离开家就没想着再回去。</p>
上一世和谢行舟结婚之后,她还想着以后自己终于有能力养活妈妈了,等跟谢行舟商量一下,她就把妈妈接到身边。</p>
至于那个家暴男,她根本没做打算。</p>
可谁知,她想的挺美好,却在结婚第二天就被谢行舟敲断了指骨,关进地下室。</p>
出来时,她心如死灰,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去死。</p>
她为什么就不早点把妈妈接走,为什么独留她一个人在那个人渣的身边!</p>
为什么要和妈妈堵那口气……</p>
时渺哭的痛彻心扉,心中充满了悔恨。</p>
她的妈妈没接受过正经的教育,很小的年纪就嫁了人,把老公当成了这辈子的唯一支柱。</p>
都怪她从前不能理解,一味的在心里怪妈妈不争气。</p>
江楠搂住时渺,摸了摸她的头,心疼的开口:</p>
“别哭了,这一切都不怪你,也不怪阿姨,要怪就怪你爸,是他伤害了你们!”</p>
“你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你和阿姨的,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p>
时渺哭的话都说不完整了:</p>
“江楠,我想去看看我妈。”</p>
江楠的怀抱紧了紧,让时渺久违的感觉到一阵温暖。</p>
他说:“好,明天一早,我带你去。”</p>
……</p>
第二天一早,时渺和江楠回了家。</p>
她一瘸一拐的上楼,在门前犹豫了许久,才敲了敲。</p>
来开门的是护工,她不认识时渺,只认识江楠。</p>
“江先生,你来啦,快进来!”</p>
护工把二人迎进去,时渺捏紧了手指,看向落在客厅里坐在轮椅上看电视的那个老太太。</p>
仅仅是一个背影,时渺再次模糊了视线。</p>
妈妈瘦了,头发也白了许多,盘成一个干干净净的发髻。</p>
她一步步走过去,将母亲的轮椅转过来面向自己。</p>
时渺妈妈的目光迷茫了一瞬,盯着时渺看了好一会:</p>
“你是谁啊?楠儿的媳妇吗?”</p>
时渺掉下眼泪,心如刀割。</p>
她想起从前自己和妈妈抱在一起,承受着那个人渣的暴打。</p>
母女俩你护着我,我护着你,都不想让对方受伤。</p>
可现在,她的妈妈不认识她了。</p>
时渺声音沙哑哽咽的叫了一句:“妈……”</p>
时渺妈妈皱起眉头:</p>
“妈?我认识你吗?”</p>
说着,她忽然调转轮椅,背过身去:</p>
“我女儿丢了,你不是我女儿!”</p>
“你们都欺负我生病了,但是我自己心里明白的很!你们这是找了个冒牌货来哄我!”</p>
时渺闭了闭眼,心里像是漏了个洞,泛着麻木的疼。</p>
护工在一旁小声道:</p>
“你就是老太太的闺女啊?”</p>
“哎呦你去哪了呀,老太太天天念叨你,说要去找闺女,你怎么才回来!”</p>
时渺声音干涩,“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江楠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叹了口气:</p>
“阿姨现在生着病,不记得你很正常,慢慢来,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p>
“渺渺,别哭了。”</p>
听着他的话,时渺忽然感觉到一阵绝望。</p>
总有一天。</p>
那是什么时候?</p>
今天、明天、后天、还是永远?</p>
阿尔兹海默症,一旦患上就很难痊愈了。</p>
她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p>
她还有机会听妈妈叫一句她的名字吗?</p>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眩晕,随后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p>
连续情绪激动,再加上受伤、淋雨。</p>
时渺终于病倒了。</p>
她发起高烧,整个人稀里糊涂。</p>
睡梦中,她好像接到谢行舟的电话。</p>
“渺渺,你还不回来?”</p>
听着谢行舟刻意放缓的语气,时渺有些崩溃的哭出来,语无伦次:</p>
“我好难受,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p>
谢行舟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什么情绪:</p>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回来吧,我原谅你。”</p>
“啪!”</p>
时渺按开了床头的灯。</p>
屋中乍亮,崩溃的情绪仿佛坍塌的积木被一块块重新搭好。</p>
时渺攥着手机,声音逐渐冷静:</p>
“我不会回去。”</p>
谢行舟话音一沉:“难道你还想我求你?时渺,你是不是有点想多了?”</p>
“反正离结婚还有不到一个月,你自己看!”</p>
时渺的理智已经完全回归,混沌的脑子也清明起来。</p>
她连话都不想再跟谢行舟说,挂断了电话。</p>
江楠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地去看看妈妈,抬起头却发现,妈妈早就在门口了。</p>
她由着护工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