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沈多意戚时安 本章:第35章

    肩膀被抓住,疲惫无力的身体不至于从墙面上出溜下去,沈多意凝视着戚时安的眼睛,蹙起眉毛的一瞬间流下了两行眼泪。

    戚时安对他说道:“事故发生之前你是开心的,你没有想到会发生那场意外。一个人被诊断出绝症前也在正常地活着,不会提前几年就开始以泪洗面。”

    “幸福的生活发生不幸的意外,根本就没有为什么,有的只是当事人的不想面对和无法接受而已。”

    沈多意抬手在脸上蹭蹭,他知道不想面对也要面对,无法接受也只能接受。

    戚时安伸出手掌:“这次,我陪你一起面对,一起接受。你要坚强一点,起码让爷爷放心。”

    沈多意把手放在了戚时安的手掌上,他被再次拉进了对方的怀抱。都说很多老人熬不过一整个冬天,可现在连深秋都没到。沈多意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要不是身前的胸膛格外温暖,他真的很想一了百了。

    对他而言,二十年前的事故是一场噩梦,如果沈老离开,等于让他把噩梦再做一遍,梦醒后,他就彻彻底底是个孤儿了。

    两个人彻夜未眠,沈多意在床边守了整晚。天快亮时,沈老终于转醒,浑浊的双目缓缓睁开,张张嘴只能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低鸣。

    沈多意拿棉棒和吸管给沈老喂水,戚时安立刻按了呼叫铃,医生来后给沈老做了检查,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缓了两个多钟头后,沈老终于能说出话了。

    沈多意伏在床边:“爷爷,你想要什么?”

    沈老半阖着眼睛说:“要你放心,就成。”

    沈多意紧抿着嘴唇点点头,然后伸手捋了捋沈老干枯灰白的头发:“我放心,你也放心,医生说没事了。等会儿咱们转到军区总医院去,那边有单独的病房。”

    戚时安也俯下身来:“爷爷,你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

    沈老望着他:“小戚也来了,麻烦你。”

    天大亮后,军区总医院的救护车来接沈老转院,沈多意坐在车厢里陪着,戚时安开车在路上跟着。

    高级病房安静又宽敞,沈老喝了碗米粥才躺下,输上液后又闭上眼睡了。戚时安和沈多意挪到外间的客厅吃早饭,两个人都顶着黑眼圈。

    “再吃点,你昨天晚上就没吃。”戚时安把糖饼掰成小块泡进豆浆里,弄了满手油,“听话,我洗完手回来你得吃完。”

    沈多意妥协道:“哪能吃那么利索。”

    戚时安站起身朝外走:“我去外面的水房洗,顺便打壶热水,够你吃完的。”

    他开门出去洗手,洗完沿着走廊往回走,楼下就是花园,随便一瞥竟然看见了游哲。游哲拿着份档案袋,行色匆匆地走了,估计是做了例行体检,抽空过来拿结果。

    沈老一点点恢复着,但这种突发性病症谁也说不好下次是什么时候,所以沈多意始终提心吊胆的。期间他把文件都挪到了病房来做,护工能帮助他减轻一些负担,但无法令他完全放心。

    又一天过了大半,沈多意看看时间,问戚时安:“你今天是不是有会要开?”

    戚时安应道:“是,不过我想往后顺延一下,等会儿不是要会诊么。”

    “我在这儿就行。”沈多意坐在病床边,腿上放着电脑,“你做得很多了,别再耽误其他事儿了。我这边把方案已经发给了客户,争取明后两天抽时间回公司约谈一下。”

    戚时安想了想:“发章以明的邮箱吧,让他去谈。情况特殊,他会乐意帮忙的。”

    沈多意每天陪床照顾,偶尔抽空回公司处理工作,基本没有多余喘息的时间。但沈老在一点点恢复,哪怕只是从卧到做,都令他的意志也跟着一点点增强。

    “爷爷,手疼不疼?”

    因为每天都要输液,沈老的手背上扎着留置针,他靠坐在床头上摆摆手:“不疼,我也不难受,你别老供着我似的。”

    沈多意搅动碗里的蛋羹,说:“谁供着你了,你以为自己是菩萨啊。”

    沈老白瞪他一眼:“班也不上,成天守着我,你不是刚当了主管么,人家同事和领导都该有意见了。对了,还有小戚,他每天往医院跑,我心里过意不去。”

    沈多意舀起一勺蛋羹喂给沈老:“爷爷,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就别担心了,我能处理好。工作耽误了可以补,甚至丢了还能再找,但我只有你一个爷爷,丁点都不能马虎。”

    沈老刚想叹口气,结果被沈多意用勺子给堵住了。

    “别唉声叹气的,我不爱听。”沈多意认真地看着老头,“快国庆节了,如果恢复得好,节前咱们就出院,所以你得高高兴兴的,该吃吃,该喝喝。”

    “知道喽。”沈老眼皮松弛,看上去格外没有精神,但他其实一直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沈多意。而此刻沈多意冷静的三两句话让他放了心,他觉得自己的乖孙很坚强。

    住院的一礼拜度如年,沈多意拿来了家里的收音机,没事就放评书陪沈老一起听,有时候戚时安来了就三个人一起听,还能讨论一番。

    周末医院人少,但住院部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沈老换洗了一身新住院服,坐在床边冲着窗户撒癔症。

    秋天天凉,沈多意又穿上了他那件针织衫,挽着袖子进来时正好望见沈老佝偻的背影。已经形销骨立的老人看上去脆弱不堪,只安静地坐着就能让人揪心又鼻酸。

    “爷爷,撒癔症呢。”他走近绕到沈老的跟前,“今天太阳可好了,你是不是想出去?”

    沈老扶着床尾:“想,咱们北方秋天爱刮风,今天没听见风声,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沈多意找护士要了把轮椅,然后推着沈老去楼下的花园放风。长亭七拐八拐,坪上聚着十来只灰色的鸽子,出来晒太阳的老人很多,全都病恹恹的。

    他们找了片人少的地方,旁边是大槐树,树叶过滤掉一部分阳光,也没那么晒了。沈多意没有出声,安静地伴在沈老左右,好像小时候他扒着书桌写作业,沈老安静地坐在旁边陪伴他。

    “多意!”

    突如其来的一声洪亮叫喊,沈多意和沈老同时抬起了头。几步外的长亭下,霍老笔挺地站着,还拿着一份档案袋。

    沈多意立刻起身迎过去:“姥爷,您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吗?”

    霍老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看上去浑身都挺舒服,他拍拍沈多意的肩膀以作安慰,说:“我来拿体检报告,听时安说你爷爷住院了,顺便过来看看。”

    霍老走到沈老的轮椅前,俯下挺直的脊背打招呼:“老哥,感觉怎么样了,还想着约你去钓鱼呢。”

    沈多意对沈老介绍道:“爷爷,这是时安的姥爷。”

    沈老伸出如柴的右手,和霍老握了握,回道:“没事了,国庆节就出院了。”

    “那不错,欢度国庆。”霍老声如洪钟,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多意,时安去病房找你了,你去瞧瞧吧。”

    沈多意走了,沈老不知对方的年纪,为了方便称呼,问道:“你今年高寿啊?”

    霍老说:“七十多了,具体多少我也不记,但我烟酒不忌,估计有点显老。”说着打开了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体检报告,“每年查两回,麻烦死了。活得这么小心干什么,时候到了都得走,老哥,你说是不是?”

    沈老点点头:“我大概已经到时候了,老天爷待我不薄,这回没让我直接走,这是留了告别的时间呢。”

    “您也甭太悲观。”霍老凑近一些,“咱们这个岁数的人,早看开了,吃肉嚼不动,看景儿又老花眼,听个戏还耳背。要不是为了孩子们,真没什么可留恋的。”

    沈老如实吐露道:“我儿子儿媳走了二十年了,我没有一天不惦记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滋味比六九天下冰窟窿里还难熬。但我发病的时候是真怕,我怕一句话不留就走了,我家多意受不住。”

    霍老拍拍沈老的手背:“老哥,你觉得我家时安怎么样?”

    沈老回答:“哪哪都好。”

    “他确实哪哪都好,他对多意也哪哪都好。”霍老压低声音,郑重了许多,认真了许多,“时安是我的宝贝外孙,以后你家多意也是我的宝贝外孙,时安的爹妈就是多意的爹妈。你得好好活着,但如果时候到了也不用担心,我们家接着多意,不让他孤苦伶仃。”

    沈老嘴唇翕动,似有千头万绪,又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变成握住霍老双手的一股力量,和一份难以言明的感激。

    沈多意半路上就遇见了戚时安,他们俩一同折返回去,然后站在长廊下望着不远处的二位老人。霍老不知道说了什么,沈老没几分精神的脸上竟然一直挂着笑容。

    后来终于起了阵秋风,沈多意准备推沈老回病房去,霍老也要回干休所了。

    “老哥,我就不送你上去了,等你出了院咱们一起去钓鱼。”

    “哎,好好。”沈老频频点头,仿佛接下来的子都有了盼头。各分两路,沈多意推着沈老回住院楼,戚时安把霍老送到了医院门口。

    霍老说:“行了,勤务兵等着呢,你回吧。”

    戚时安问:“姥爷,您跟多意他爷爷说什么了?”

    霍老吹胡子瞪眼的:“你管我们呢,我们聊得高兴着呢。”

    等候的军车逐渐驶远了,戚时安转身往回走,把霍老说的话猜了个八九分。回到病房后,他轻轻推开了里间的门,望见沈老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沈多意手臂交叠趴在床边。

    就像晚辈听长辈讲故事。

    沈老说:“出事的时候我动弹不了,但心里特别害怕,我还什么都没交代呢,真怕就那么着走了。”

    沈多意瞅着老人花白的鬓发:“你走哪去啊,也就我要你。”

    “嘁,我要走肯定是去天上,地下我不去。”沈老半阖着的眼睛闭上了,说话也像哼哼,“活到这把岁数,不受罪地走了,是最大的福气。何况你爸妈还等着我团聚,我一路上都得敲锣打鼓的。”

    沈多意低头枕住被角:“你瞧瞧自己那迫不及待的样儿,我缺你吃还是短你穿了?”

    沈老不答,忽又睁开了眼睛:“多意,这毛病来得急,没准儿连句话都没工夫留,所以咱们得提前都说好了。”

    沈多意死死攥住了被子:“说什么说,我不想听你说。”

    沈老问:“我见了你爸妈,有什么话要捎么?”

    沈多意的牙关都在发抖:“你肯定只顾着高兴,就忘了。”

    沈老不乐意道:“你当我是老糊涂啊,我肯定给你记着。”

    戚时安抓着门把手,听着那祖孙俩你一言我一语地道别,心中百感交集。他见趴了很久的沈多意终于抬起头来,柔和又沉静的目光下,其实藏着浓浓的不安与难过。

    “那就捎两句吧。”沈多意说,“告诉我爸妈,我过得很好。”

    “嗯。”沈老问,“还有一句呢?”

    沈多意动动嘴唇:“好好照顾你,衣要穿暖,饭要吃饱。”

    他已经哽咽:“你们,别让我惦记。”

    半个多月没正经上过班,

    戚时安和沈多意都各自积攒了一屁股债。尤其是沈多意,

    他刚刚升做主管就开始请假,

    办公桌上的情形已经没法看了。

    “沈主管,工作安排打印了两张放您桌上了,您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吗?”断断续续歇了俩礼拜,

    同事们都大概了解了情况,助理小姑娘也不咋呼了,一来就赶紧安排工作。

    沈多意迅速看了一遍:“上午约谈两个客户时间比较紧,

    下午的培训会往后延半小时,

    别的没问题了,谢谢你。”

    正说着,章以明从外面走了进来,把行政助理打发走以后问:“怎么样了,

    你爷爷恢复得还好么?”

    “嗯,目前比较稳定。”用医生的话来说,

    一种虚弱的稳定,但也算稳定。沈多意给章以明泡了杯茶,说:“谢谢你章先生,

    最近一直要你代劳工作。”

    章以明回道:“客气什么,

    反正也是给公司创利。对了,明天去哲思开交流会,你第一次参加,要认真准备,游思很猛的。”

    沈多意好奇道:“不是交流为主吗,

    怎么感觉要有一场唇枪舌剑?”

    “交流会不是百家讲坛,本质是华山论剑,大家一起竞争资源竞争口碑,都较劲。”章以明把茶喝完了,起身准备回办公室,“但是你也要让着她点,我都是躺平随她鞭尸,你要是占上风的话就要适可而止。”

    沈多意好笑道:“我记住了,做个绅士肯定是没错的。”

    忙碌了一整天,晚上还是仍旧回到医院陪床。沈老已经穿上了薄毛衣,他靠坐在床头,抱着收音机听《白眉大侠》,不给人添麻烦。

    沈多意和戚时安在外面的客厅加班,桌上摊着文件跟合同,各自的电脑屏幕上还跟踪着实时交易数据。

    戚时安像说悄悄话一样:“那会儿医生说什么了?”

    沈多意也说悄悄话一样回答:“医生说情况暂时稳住了,开的液也都输完了,还交代了些家属需要知道的注意事项。”

    医生还说,让老人心情愉快最要紧。这背后的暗示很好懂,但沈多意宁愿没有听到。

    “意思是准备出院?”戚时安一向求稳,“要不再观察观察,别急。”

    沈多意说:“按照我的意思是长住,万一再发病好歹医生护士都离得近,能最大程度抓住抢救的时机。但是爷爷死活不愿意,他说要是来得急来得凶,就算守在医生边上也没用。”

    戚时安没有反驳,他记得那次在夏天餐厅和沈老聊评书,老人的眼中迸发着光彩,而现在抱着收音机枯坐,却如同一具石膏像,形容灰败。

    沈多意面上恓惶,嘴上却说着安慰的话,但不知道是安慰戚时安,还是安慰自己:“医生说了,很多病人出院后好几年都没事,爷爷一听更不想在这儿待了,我想想觉得也对,把生命和时间消耗在医院,那延长的寿命还有什么意思,只为了一口气么?”

    戚时安揽住了沈多意:“那再观察两天,交流会结束就到国庆节假期了,咱们接爷爷回家,好好过个节。”

    “嗯,我给姥爷买的毛衣一直没送呢,明天拿给你吧。”

    “别拿给我。”戚时安趁机邀请,“国庆节那么多天假期,你去干休所亲自送给老头,再留下吃顿饭。”

    沈多意点点头,戚时安又道:“不用当成见家长那么正式,就是来家里玩儿,你这阵子太累了,想让你缓缓。”

    他们忙完便洗漱一下准备休息了,夜里轮流守着,顺便还能看看夜盘信息。第二天的交流会九点钟开始,他们直接从医院出发,一齐赶到了哲思金融。

    会客厅已经布置完毕,但会议还没开始,沈多意的直属上司是章以明,他见对方正在和游思谈事情,于是没有过去打扰。

    后来会议时间快到了,才忍不住走了过去。“章先生,游小姐。”沈多意走近,“交流会快开始了,我第一次参加,希望你们多多指教。”

    游思穿着规规矩矩的套装,但戴了副夸张的耳环,说:“沈主管,你不要谦虚,其实我刚刚在和他商量,能不能让我们的高级顾问去参加你的培训会。”

    章以明说:“归明安所有,你这属于偷师,如果你是老板家属的话,就另说了。”

    “章先生,升级后的培训内容都是我做的,归我所有。”沈多意替游思拆招,“您到底要不要再看一遍我的资料,不然来不及了。”

    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做了准备,灯光一暗交流会正式开始。哲思作为主办公司,游哲要先开场。沈多意在座下抬头看着,忽然觉得缘分真是奇妙。

    他当初原本是来哲思面试的,但是游哲欣赏他却没选他,把他介绍给了戚时安。兜兜转转,一晃眼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与会人员都是各公司的高层,真如章以明所说,百家讲坛的名头,实质却是华山论剑。证监会的人在场,各个公司都要展现自己最好的水平。

    沈多意微微调整了领带,掌声响起,戚时安结束发言从前方的宣讲台上走下。他起身接棒,脊背挺直地站在台上:“大型底部基本已经构建完成,所以明安咨询部这次做了关于‘大行情下商品期货市场’的分析。”

    一束灯光,一面影墙,满座精英。沈多意站在台上侃侃而谈,进行他升任主管后参加的首次重要会议。有人凝神皱眉,有人频频点头,他波澜不惊地扫视,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戚时安的身上。

    他在明,他在暗,目光交汇,他们用眼神共同造了一场梦。

    交流会圆满结束,大家互相客套几句然后离开,最后会客厅只剩下几个熟人。章以明和游思已经知道戚时安和沈多意的关系,私下交谈也语气熟稔。游哲还蒙在鼓里,立在一旁沉默着听。

    “对了,你前一阵是不是去军区医院了?”戚时安想起给沈老转院那天,他在走廊看见了游哲。游思听到后立刻问:“哥,你身体不舒服?”

    游哲回答:“没有,开了点常用药,顺便给薯条拿了点冲剂什么的,秋冬天容易感冒。”

    “没事就好。”戚时安看看时间,还有工作要忙,他们准备回明安了。走之前他拍了拍游哲的肩膀,说:“国庆假期抽时间喝一杯,有事情跟你聊。”

    游哲点点头:“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往年的节假沈多意都会和沈老回一趟秋叶胡同,今年也不例外。但沈老刚刚出院,秋天又爱刮大风,所以不适宜出门,应该静养。

    沈多意早去早回,半下午就回来了,林瑜珠给他做了身睡衣,他一回来就换上显摆。沈老在沙发上坐着,盖着毯子,看着电视,因为没回胡同而闷闷不乐。

    “爷爷,没劲了啊。”沈多意在旁边坐下,然后给沈老捶腿,“走之前我可问你去不去了,是你说不去的,家政阿姨能作证。”

    沈老说:“我这样去了也是让他们担心,不如不去,关键是你,回来了就不能消停待会儿,穷嘚瑟。”

    沈多意给沈老掖了掖毯子:“我明天还去干休所呢,你是不是又要挑我的理了。”

    “这个不挑,你去了,好好谢谢人家。”沈老有些困倦,刚刚七点而已,他却已经要睁不开眼了,“多意,你和小戚都是好孩子…你们都好。”

    沈多意抬手从侧面抱住了沈老:“爷爷,其实我有个秘密想一点一点告诉你,所以你慢点走,等我说完。”

    沈老脑袋一歪,倚靠住了沈多意的额头:“我都知道。”

    沈多意动不敢动,抱着沈老发愣。他无心追究自己是什么时候了的,只想确认沈老此刻的心情。一瞬间的恐惧蔓延上来,他收紧手臂搂着沈老,慌张地表达着歉意。

    沈老抬头拍拍他的腿:“你想勒死我么,胆子怎么这么小。”

    “爷爷…”

    “你的秘密,我早知道了。”

    沈老闭上眼睛:“我放心了,你也放心。”

    “乖孙,我累了。”

    沈多意的耳边只余下呼吸声,像残破的风箱在运转,不知道哪一刻就会突然停止。他把沈老背进了卧室,擦身盖被,不管如何摆弄,对方都没有睁开眼睛。

    关了灯,他在旁边躺下,从医院回来后,他就和沈老一起睡了。夜里会醒来无数次,会在黑暗中盯着沈老模糊的轮廓发怔。

    等到天亮他才能松一口气,庆幸又过了一天。

    翌清晨毛毛爷爷来敲门,让沈老去家里吃饭,他们两老哥要过节庆祝。自打沈老出事住院,再到出院,毛毛爷爷一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因为当天沈老是带着毛毛出门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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