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是真的怕了,“季时晏,我和诗彤都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阿瑞,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那就要问问你的好女儿了!”季时晏情绪失控般怒吼道,“问问她当年是如何害了我的晚宁,如何让我们错过整整五年的!”
宋母大抵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她难以置信得看向宋诗彤,“你当真做了这种事?”
宋诗彤还在狡辩,“妈,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那就动手吧。”季时晏不屑于跟他们浪费口舌。
保镖听命扬起菜刀,宋父吓得浑身发抖,拼命挣扎着。
宋母就是在这个时候,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宋诗彤的脸上,“你给我说实话!难道你要看着你父亲变成残废吗?我告诉你,要是你父亲出了事,我这辈子就没你这个女儿!”
宋母的这一巴掌扇得结结实实,宋诗彤整张脸瞬间肿了起来。
宋家父母对自己这个女儿是极其宠爱的,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打过,可如今真的对她动了手,宋诗彤就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触碰了他们的底线。
但如果此时承认,季时晏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妈,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要我怎么承认呢?”
她咬死了不松口,季时晏也没了耐心,眼神示意保镖动手。
菜刀挥下的那一刻,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宋父的惨叫声,他的小拇指跟手掌分了家,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一旁的宋诗彤一脸。
“我再问你一遍,五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宋诗彤崩溃大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随着她的回答,宋父的大拇指也滚落在地,他痛得浑身抽搐痉挛,昏厥了过去。
“你父亲晕了,现在,就换你了。”季时晏半眯的眸子冷冷看向她,晃出一道狠戾又疯狂的光。
收到信息的保镖立刻把宋父扔到一边,转而提溜起了宋诗彤。
看着木凳上流淌着的父亲的鲜血,宋诗彤崩溃大哭,尖叫道,“是我!都是我做的!你不要再折磨我的家人了,求求你了!”
保镖将她扔到季时晏面前,“早点说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她瘫软在地上,季时晏半蹲下身子,居高临下得看着她,“说说吧,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诗彤不敢看他的眼睛,眼泪一颗一颗得往下砸落,“我就是嫉妒,我嫉妒桑晚宁她能够得到你的宠爱,得到你无条件的关心和照顾,明明你是我的未婚夫,从小到大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够嫁给你,可是都是因为她的出现,我失去了一切。你要我怎么能不恨她?”
她越说越激动,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所以你就想杀了她吗?!”这句话不是问句,是季时晏这么多年来的不甘和痛心。
如果没有发生几年前的那一切,他和晚宁会一直相爱,他们会一起抚养灵歌和寒川长大,他也不会因为思念成疾被二叔陷害,遭遇车祸躺在病床上成为植物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宋诗彤!
“时晏,我真的没有想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消失在你面前,再也不出现了。”
季时晏眼底带着嗜血的杀意,“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
他眼神示意身边的保镖,将宋家所有门窗全部关起。
厉枭霆赶到的时候,宋父和宋诗彤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看到宋诗彤那张已经看不清面容的脸,他也终于明白了蔓蔓的担心完全不是多余的,季时晏已经完全失控了。
“差不多行了,再闹下去会出人命的。”
他满是猩红的眼眸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好像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
转过头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桑晚宁。
此刻的林蔓蔓正陪着桑晚宁站在门口,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看向屋内的一切。
季时晏没有得到厉枭霆的回答,失落得苦笑,“也是,她应该不会来见我了,像我这样的人也不配得到她的喜欢,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失察,她怎么会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呢?”
他瘫坐在沙发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低垂着脑袋不不再说话。
门外的桑晚宁看见这一幕,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难以呼吸。
“晚宁,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我也不应该干扰你的任何决定,可我看的出来你心里是在乎季时晏的,如今你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如果想要重归于好你就走进去,让他知道你的心意。”林蔓蔓看到她痛苦纠结的样子,心疼得劝她。
桑晚宁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对时晏的那些恨,她就愧疚得没有勇气面对他。
她曾经说过的那些狠话,冷血得朝着他心口捅得那一刀,都变成了刺向她自己的利刃。
“蔓蔓,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她崩溃摇头,逃避得朝着宋家别墅外跑去。
“晚宁!”林蔓蔓抬高的音量让屋内的季时晏听见,他跟着冲了出来,朝着桑晚宁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厉枭霆随后跟了出来,“季时晏去追晚宁了?”
“嗯。”林蔓蔓点头,“晚宁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我马上让林笑回厉家,把灵歌接过来,现在大概也只有灵歌可以让他们彼此放下心结了。”
……
桑晚宁一路跑出宋家,深夜的街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辆车偶尔路过,她漫无目的得走在寂寥的街道,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才是归宿。
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惊雷伴随着大雨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砸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却好似已经麻木了一般,浑然不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湿透了身子,像是挂着无数的沙包疲惫又沉重。
她走得有些累了,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着呆。
被浸透的湿发贴在脸上,有种破碎的美。
夜里的公园一个人也没有,昏黄的路灯把雨水的线条照得格外明显,灌木丛里一个流浪汉走了出来,笑容猥琐得问她,“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桑晚宁没有心情理会任何人,“滚远点。”
“哟,还是个暴脾气呢?”
第230章
情浓意暖
流浪伸出他那只沾满泥垢的手,眼看就要碰到桑晚宁白皙的小脸。
一只手突然扼住他的手腕,伴随着一声惨叫,季时晏抬脚踹在他的腰上,“给我滚!”
流浪汉踉跄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跌跌撞撞得爬起来,一句话也没敢说就跑开了。
桑晚宁见状,也起身想要逃离,季时晏眼疾手快得抓住她,撑开手里的黑伞遮在她的头顶,“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知道躲一下?”
他的声音发着颤,轻轻的,却堵在她的心口,苦涩无比。
“不用管我。”桑晚宁看着他受伤的手背,“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她转身想走,季时晏拽住她的臂膀,向前一带,她整个人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想要挣扎的动作被他提前预判,他的手掌紧紧扣在她的腰间,身上温暖的气息也瞬间包裹着她的全身,“晚宁,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信任身边的人,却将你推入了另一个深渊。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
听到他温柔低吟的承诺,桑晚宁的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疼得她难以呼吸。
事到如今,他还是在为自己考虑,明明错的是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次又一次伤害他的,也是她,可他却真诚得让她无地自容。
她好像在一瞬间,回了五年前,看见了那个深情而又温柔的季时晏。
“你不怪我吗?”她哽咽着问。
季时晏抬起手轻轻拂去她沾在她脸颊的湿发,“我为什么要怪你呢?这一切都不是我们想发生的,晚宁,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在乎过去发生过我的一切,你也从未对不起我,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够回到我身边。”
“可是……我们真的回得去吗?”
季时晏扔掉手中的雨伞,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温热的吻覆在她的唇上,“这就是我的回答。晚宁,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桑晚宁虚弱一笑,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好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只是,她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应他了。
她眼皮重重的得合上,浑身虚弱得瘫倒在季时晏怀里。
……
桑晚宁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她只觉得浑身酸痛,脑子也胀得厉害,就好像被什么人用棍子狠狠敲击过似的。
“你醒了啊?”林蔓蔓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好从床上坐起来。
“我这是在哪里?”
“在季家。”
原来是在季家,这么说起来是季时晏把她带回来的了?
“我睡了有多久?季时晏他人呢?”
“一天一夜了。你睡了多久季时晏就照顾了你多久,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我刚刚看他实在疲倦得厉害,才把他叫走去休息。”
林蔓蔓把刚刚熬好的粥放到床头,又帮她把枕头立起来垫在身后,让她能够躺得舒服些。
桑晚宁捏了捏眉心,“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还说呢?下那么大的雨也不躲着点,回来的时候都快烧成一个火人了。季时晏知道你不喜欢去医院,所以连夜派人把我接过来,我刚给你打了退烧针,现在感觉怎么样?”
“就是有点口干,脑子也有晕。”
林蔓蔓坐到床边,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搅拌碗里的粥,吹走热气,“虽然知道你没什么胃口,但多少吃一点,药在楼下熬着呢,一会儿我再给你送上来。”
桑晚宁听到季时晏不眠不休得照顾自己这么久,心中难免有些担忧,“那他呢?他吃过了吗?”
“放心吧,他吃过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下了。晚点我再去告诉他你醒了。”
“别说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桑晚宁的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推开。
季时晏穿着一套干净的居家服,迈步走了进来。
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的他眼眶发黑,精气神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
但看见桑晚宁醒来,他还是难掩喜悦,“晚宁,你醒了?好点了吗?”
林蔓蔓没想到季时晏压根没睡,倒像是特地去房间洗漱清醒了一下。
她把粥放回桌上,“好好好,你呀应该是不放心我照顾晚宁,硬要自己亲自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林蔓蔓走后,季时晏就在桑晚宁的床边坐了下来,重新端起了那碗放凉的粥,“吃一点?”
看到他憔悴的样子,她于心不忍,“为什么不去休息?你这样会把自己累垮的。”
“睡不着,也怕你醒来之后看不见我。”
桑晚宁鼻头一酸,“傻瓜。”
她眼里泛起泪光,季时晏握着她的手,“晚宁,你笑了,是不是就代表你已经原谅我了?”
昨天她晕倒之前,根本没有机会回应季时晏,这会儿被他问起来,她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我饿了,我还是先喝粥吧。”桑晚宁从他手里碗抢过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却突然被烫得呜咽一声。
“怎么这么急呢?这粥只是表面凉了,快吐出来。”季时晏把手伸到她嘴边,几乎一秒也没有犹豫。
桑晚宁愣在原地,一时之间完全忘了嘴里的塞着滚烫的粥。
她没有想过季时晏这般矜贵的人,会徒手来接她嘴里的东西,她硬是硬着头皮把它咽了下去。
“你怎么那么傻,吐出来就好了啊,有没有烫到?我去给你拿些冰块。”他急得语无伦次,起身的时候却她拉住。
“不用担心,我没事儿了。”桑晚宁张了张嘴,“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季时晏又气又觉得她很是可爱,“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要是烫吐出来就好了,你先慢点喝粥,我去楼下把药端上来。”
他下楼以后,桑晚宁乖乖得喝了一半的粥。
没一会儿季时晏就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中药回来了。
看着这让人完全没有一点欲望的汤药,桑晚宁顿时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好难喝,我可不可以不喝?”
她是鲜少撒娇的人,可此刻撅起的小嘴看起来又软又香,季时晏不由得喉结滚动,但还是决定坚持原则。
“不可以,蔓蔓说你这是风寒,得喝点中药调理,否则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桑晚宁硬着头皮尝了一口,立马被那难喝的味道冲得天灵盖突突突得响。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一口都喝不下去了。这实在是太苦了,比我命还苦。”她眉头紧蹙,满脸都写着拒绝。
季时晏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果,跟哄孩子一样哄着她,“我准备了糖果,很甜,你喝完药吃一颗糖就不苦了,乖。”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磁性,大概是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的缘故,还有些沙哑。
听得桑晚宁心里一阵酥麻的感觉,脸红到了耳根子。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么哄我干嘛?”她羞得低下了头。
季时晏见她态度软了下来,就从她手里接过汤碗,用勺子舀了一些送到她嘴边,“乖,喝了药才能快点好起来。”
桑晚宁捏着鼻子,强忍着心里的抗拒喝了一口。
说来也奇怪,虽然这药还是很苦,但被季时晏那么一安慰,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颗包装纸很是好看的糖果上,忍着忍着倒也乖乖把整完药都喝完了。
季时晏修长的手指剥开糖衣,动作轻柔养眼,桑晚宁还是第一次这样细致看他的手。
他手背拳峰凸起,昨天的伤口已经简单清理过了。
她下意识得想要触摸,又担心会弄疼他,手掌悬在半空,“还疼吗?”
“不了。”
“那这里呢。”她抬起手,掌心轻轻覆盖在他的胸膛。
这是当初她恢复记忆那一晚,用匕首扎进去的位置。
季时晏没有回答,把糖果喂到她的嘴边,味的香气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没有骗自己,这糖果然很甜,可是怎么还是吃出了一种心酸的味道。
桑晚宁失落得把手收回来,可刚收到一半,就被季时晏重新抓住。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如果你真的恨我,当初你就不会往偏离心脏的地方扎。你看,哪怕我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的误会,但你仍旧对我狠不下心来。晚宁,不管过去我们之间错过了多少,至少现在我不想再跟你错过了。我也不希望你有任何亏欠我的想法,亏欠我的是我季时晏,今后我也会用行动来向你证明,我会永远对你好。”
桑晚宁感受着手心传来的他的心跳,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最动听的声音,抚平了她的一切不安。
……
桑晚宁在床上躺了一天,实在是躺不住了。
季时晏给她裹了一床毛毯,像是裹毛毛虫一样把她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不允许她到处乱跑。
她好像突然就回到了五年前刚怀孕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季时晏也把她伺候得跟太上皇一样,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哪怕是倒一杯水,那也是不行的。
她在沙发上躺着,平板里放着她最喜欢的综艺,只可惜现在她受了寒不能吃水果,不然这样的生活简直也太惬意了。
季时晏在厨房里不知道忙什么,抽油烟机发出的声音第一次让她觉得不是噪音,而是一种生活的气息。
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穿着居家服站在灶台前,胸前系着一条灰白色围裙。
袖口被他挽起至手臂的三分之一处,露出好看的静脉线条。
桑晚宁看得入了神,连林蔓蔓什么时候过来的也没有注意到。
直到听见她出声——
“你那眼底的爱意,可都快要溢出来了。”
桑晚宁蓦地收回眼神,“蔓蔓,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我这是刚刚回来。”林蔓蔓指了指一旁的季灵歌,“这小家伙吵着要过来看你。”
“灵歌?”桑晚宁内疚死了,“对不起宝贝,我刚刚没有看见你,都怪我。”
作为两人爱情的结晶,季灵歌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爹妈幸福她就幸福,虽然刚才她有那么一刻的确觉得自己像意外,但还是甜腻腻得钻进了桑晚宁怀里撒娇,“没关系的妈咪,灵歌可不是那么小气的小朋友哦~”
“灵歌,你刚刚叫我什么?”桑晚宁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季灵歌小手牵着她,“妈咪,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妈咪。其实灵歌很早很早就知道了,只是那个时候妈咪很讨厌爹地,所以灵歌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