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霆，你干什么？玉玺是随便给的吗？”
萧墨霆握紧她的手，眼神诚挚，“大梁已平定，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那我不做这个皇帝，让你来，你……你可不以可以留下来？求求你不要走。我不奢求你一直留在大梁，至少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回来看我一眼。”
白薇抬起眼眸，内心涌起满满的感动。
原来，他是误以为自己带走所有东西，就不来大梁了。
可是，萧墨霆已经成了皇帝，拥有无上的权力，他却选择不要，只希望她留下来。
在权势和自己之间，他选择了自己。
“萧墨霆，我只是把这些武器带回去，没说不来……”
白薇简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萧墨霆这才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
“原来如此，这些武器确实太过霸道，是不应该留在这里，以免哪天稍有不慎，被有歹心的人利用，那样就会天下大乱。我这就让将士清点一下，你带回去。”
“好。”白薇用力点头。
拥有这些武器，就等于拥有全世界，但她一说，萧墨霆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没有丝毫贪念。
是她忠诚的信徒这句话，他确实做到了。
白薇把玉玺又推了回去，“这东西还是你拿，我还要管理农庄，才不想当皇帝！当皇帝那么累，我还想吃吃喝喝，游遍天下。”
就在两人咬耳朵的时候，萧启玉却瘫坐在地，神色绝望又迷茫。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是这样？云贵妃把持后宫，萧墨霆当皇上。”
“那我又算什么，小时候从母后身边离开，去东海郡历练，跟着士兵一块上阵，什么苦都吃过。”
“为什么，我当不了皇帝？难道我这么多年付出的努力，就是一个笑话。滑稽，真是太滑稽了，哈哈哈哈……”
笑声癫狂，像是疯了。
忽然，萧启玉抬起头，死死盯着白薇。
“刚才你不在这里，你是忽然出现的。”
“别人说，北疆有神女，神女在保佑萧墨霆。”
“你是不是，就是那个神女。”
白薇看着萧启玉，冷淡不语。
她没必要回答。
“一定是你！”萧启玉屏住呼吸，“北疆军一夜之间，就多了这么多武器，没有神明保佑，这怎么可能？神女，你为什么不帮我？”
他跪在地上，狂热的向着白薇膝行两步。
“神女大人，请你帮我！我才是天命之子，你帮我做皇帝，我一定给你造神庙，立牌位，奉你为大梁至高无上的神明。”
白薇厌恶的退了两步。
“你德不配位，为了权力挑起内战，强令军队上阵，害死了数十万兵卒，你当皇帝只会祸害天下。萧墨霆有爱民之心，大梁有他，才会长久太平。”
萧墨霆冷喝，“萧启玉为了一己私欲，攻伐北疆，动摇了大梁的根基。剥其爵位，押回盛京，关入天牢，等候受审。萧启玉的所有同党，一概严查抄家，从重处刑！”
萧启玉脸色惨白，头上冒出冷汗。
他颤抖，“皇……皇兄，不要关我，不要把我打入天牢，我是你皇弟啊。”
“我没有你这样的皇弟！”萧墨霆伸出手，往远处指去，厉喝，“你看看死了多少人，面对这数万人的冤魂，你还有什么话说？”
远处的沙场，硝烟未散，满地都是尸首。
袁家军、东海郡军、还有北疆军、农民军……
无数兵卒埋骨沙场，鲜血染红大地。
萧启玉呆呆的跪着，仿佛已经失去所有生气。
白薇懒得理他，转过身，指挥秦斩清理装备，她要传送回现代。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清冷急促的低喝。
“当心！”
白薇刚转头，就看见面前寒光一闪！
叮当！
周砚离挡在她面前，横剑挡下了子弹，火星四溅！
萧启玉双手握着一把袖珍手枪，枪口对准白薇，疯狂大吼。
“周砚离，又是你坏我好事！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杀了这个女人，我就有机会和萧墨霆再次一战！你为什么几次三番都要护她？”
周砚离冷淡不语，一剑挑了萧启玉的手筋。
萧启玉惨叫一声，袖珍手枪掉在地上。
“押下去。”萧墨霆沉喝。
几名北疆军冲上前，把萧启玉五花大绑。
白薇惊魂未定，心脏怦怦直跳。
谁也没料到萧启玉竟然还藏了一把袖珍手枪。
要不是周砚离，她还真躲不开，事发突然，距离又这么近，萧墨霆也来不及反应。
“周砚离，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周砚离转过身，静静的凝视着她。
忽然，他上前一步，单膝跪下。
“神巫族大司命周砚离，见过神女。”
他抬起头，清冷的眼眸，映着她的身影。
“神女大人，神巫族周氏一族，世代都保护历任神女。我也曾在族人面前立过誓，会用生命保护您。”
说完，他低下头，虔诚至极。
第423章
阿离，你是不是想回家
望着跪在面前的周砚离，白薇有点懵。
这人以前可是很骄傲的，连正眼也不看她一眼，现在竟然心甘情愿的跪下。
“周砚离，快起来，我不是什么神女……”
忽然，周砚离身体一晃，喷出一大口鲜血。
刺目的鲜血，溅在他银色盔甲上，触目惊心。
白薇惊呆了，回过神后，她焦急的冲上前，“周砚离，你怎么了？”
萧墨霆沉喝，“快叫军医。”
白薇反应很快，立刻抓住周砚离的脉门。
“……脉象似有若无，心脉有损……是油尽灯枯的脉象，怎么会……”
“周砚离，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我才好治你的伤！”
她急得脸色通红，连说话都带着哭音。
身后，传来李宗光低哑的声音。
“砚离是在扶桑人那里受的伤，为了清理门户，他一个人杀进扶桑人的营地，让施瑶谢罪。”
“他炸掉了武器库，毁了扶桑人手里不该有的现代武器。”
“不过，扶桑人手里有枪，砚离被打中，弹片进入了心脏。他能撑到现在，是用了延命的毒药，以及最后一口气。”
“因为他预知到，你会遇到危险，所以他必须要回到这里，最后保护你一次。”
说完，李宗光叹了一口气。
“砚离，你完成了大司命的使命，可以安心了。”
白薇扶着周砚离，鼻子发酸，眼泪顺着眼泪流下来。
“不行，我要带他回现代。”
“只要回到现代，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一定能做手术救他的。”
说着，她颤抖着拿出玉佩，拼命的集中精神，想要把周砚离带回去。
李宗光轻声问。
“他能去吗？”
白薇颤抖的手指，顿住。
她想起来了，现代有周煜川，那是周砚离的半魂，时空不会让同一个人，出现在同一个空间。
周砚离过不去。
“怎么办？外公，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白薇抱着周砚离，对着李宗光恳求。
她在大梁的朋友不多，周砚离也算其中一个。
虽然，他以前凶神恶煞，还想杀她，但后来，他却救了她好几次性命，每一次都不顾生死，只为救下她。
白薇的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生死之交的朋友。
“咳……”
周砚离又喷出一口血，盔甲沾满了血迹。
他倚在白薇肩上，俊秀的脸庞，白得像纸。
白薇抱紧他，忍着抽泣，用衣袖不停的擦着他盔甲上的血。
他那么骄傲，那么爱干净，衣服总是一尘不染，连一粒灰尘都没有，现在他身上的盔甲，却染满血污。
不管她怎么忍，泪水还是滴落下来。
“周砚离，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去现代，你要撑住。”
周砚离缓缓睁开眼睛，密而长的睫毛，轻得仿佛两片蝴蝶翅膀。
“不用了……神女大人……”
“这是神明对我的惩罚……我帮助袁苍海，为他出谋划策，给他药粉，害死了不少人，也害了很多北疆军。”
“现在，轮到我赎罪了。”
他的声音也很轻，断断续续，说话时不时咳出血来。
“不是的。”白薇哭着，“那是你受他蒙骗，你根本不想害人，是袁苍海拿了你的药，背着你偷偷抓来百姓和北疆军，做成药人。”
周砚离已经没有扭头的力气，转动眼珠看向萧墨霆。
“作为大司命，我理应保护她……但现在，我恐怕不能了……你比我更强，你能……”
说到这时，他又艰难的咳嗽起来。
他说不下去了。
萧墨霆立刻沉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白薇，我可以立誓。”
然后，他对着周砚离，单膝跪下。
周围的人大惊。
“陛下，您怎么可以下跪……”
萧墨霆抬手，制止了旁人。
他眼神诚挚，注视着周砚离。
“大梁新帝萧墨霆，代表萧氏一族，向神巫族的所有族人谢罪！是萧氏对不起神巫族，为了一点贪念，杀人夺宝，犯下了弥天大错！”
“萧墨霆在此向上天立誓，会安葬你的所有族人遗骸，为他们超度立碑。今后流落在外的所有神巫族人，也一定厚待。”
周砚离看着萧墨霆，嘴唇动了动。
口型是——‘谢谢你’
他无力说话，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
白薇连忙伸出手，从他的衣襟里，拿出一件东西。
却是一只稚气的旧荷包，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布料早已发黄，正面绣着‘阿离’二字，背面绣着一只巫山特有的白翅鸟，代表着平安。
李宗光看见此物，眼睛湿润了。
“阿离，这是你出生时，你娘亲手绣给你的荷包，她希望你平安长大……只可惜她没等到……”
周砚离的双亲，死在了那场劫难里。
李宗光抬手，擦了擦眼睛，神色黯然。
他深吸一口气。
“阿离，你是不是想回家。”
血迹沿着周砚离的唇角滑落，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好，师父带你回家乡，回到巫山里。”李宗光颤着声音，极力忍住将要落下的泪水，“那是你出生的地方，你的所有族人、所有家人，还有你双亲，他们全都葬在那里，他们一直都在等你回家。”
“等你回了家，你就再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人世间漂泊，再也不用背负灭族之恨，痛苦的生活。”
“阿离，该回家了。”
周砚离唇角微弯，他笑了。
俊美清冷的脸上，沾着几点鲜血，像是凋零在雪里的红梅花瓣。
他把头轻轻靠在白薇肩上，闭上了眼睛。
梅花凋落了。
“周砚离！”白薇用力抱紧他的身体，眼泪成串掉落。
清风吹过，所有的北疆军，全都默默的低下头，右手握拳，贴近心脏。
这是北疆最高的军礼，只对最尊敬之人。
他们向周砚离致意。
章瑜带着农民军，还有他身后成千上万的袁家军，齐刷刷的跪下，对着周砚离三叩首。
“国师大人，您永远是雁南百姓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神明，无可替代！”
北疆的神明是白薇，而雁南百姓心目的神明，是周砚离。
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贫困百姓、饥民流民、甚至是被人瞧不起的乞丐、青楼女子、三教九流……只要找到周砚离，向他求助，不管多离谱的请求，只要他能做到，就一定会出手相助。
周国师位高权重，一生骄傲。
但他帮过很多雁南穷人，几乎是有求必应，他唯独不理高官。
第424章
登基大典
战事终于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