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类别:穿越架空 作者:崔净空冯玉贞 本章:第48章

    孙夫子白日已然知晓了儿子代为转达的话,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对着冯玉贞也不好发作,只得不满地竖起眉,道:“夫人,慈母多败儿,莫要太娇纵他了。”

    冯玉贞只觉得脸上倏地发烫,她不好把真正的忧虑拖出,于是福了福身,轻言细语解释道:“家中只我一人,形单影只,空落落的怪害怕的,我身边只有喜安陪着,并非是她不肯,是我离不了她。”

    冯玉贞是个寡妇,此事显然在孙夫子的意料之外。女人家自个儿拉扯孩子,含辛茹苦,艰辛不易,反倒显得他方才太过咄咄逼人。

    老先生也有些过意不去,挥手同意了这桩事,又瞧着暮色四合,思及孤儿寡母夜间行路,命孙嘉良提灯,如上午一般送他们一段路。

    出了书院,喜安便紧紧凑到阿娘身边。冯玉贞有一肚子话想向女儿嘘寒问暖,一旁的孙嘉良偶尔开口解惑,一路上倒没有怎么冷场。

    照例走到拱桥边,互道再见,没两步的功夫,孙嘉良又折返回来,走上桥,将手中的提灯递给她。

    冯玉贞忙晃了晃手,她往身后,出言婉拒他的好意:“我们再走几步路便要到家了。”

    孙嘉良噙笑,灯光在他的眼底和湖面上晃动,执意道:“夜深雾重,夫人与喜安早些回罢。”

    “多谢先生!”不等冯玉贞作答,喜安倒是眼疾手快,从他手里将灯笼柄攥住。

    不收不成了,冯玉贞也跟着道了一声谢,两个人随即分离。

    走下桥,没人在一旁盯看着,冯玉贞这才能拉起女儿的另一只手,脚下加快,不知为何,她骤然觉得有些发冷。

    冯玉贞不知道,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正遥遥盯着此处。

    男人骑于马上,身着玄青缠纹大氅,衣衫潦草,面容阴霾,脸颊上的伤口已然愈合。

    乌沉的眼眸好似箭矢一般咻咻穿过遮挡身形的树丛,径直穿刺到那个男人身上。

    他兀自启唇,眼睛一动不动,如同野兽的竖眸一般:“那是谁?”

    这几日皇帝送来的密旨,事出紧急,好不容易斩断后面跟的尾巴,火急火燎赶回来见她,却不曾想,看到了这样一出好戏?

    一个侍从半跪在地:“回主子,这是启知学院孙夫子的儿子孙嘉良,年十九。”

    第98章

    失物复还

    崔净空缄默片刻,紧皱眉尖,语气漠然:“其余的呢?可有家室?”

    侍卫声音愈低:“属下无能,他今日才出现于夫人左右,分别于早晚接送两次,均是出自那位夫子的命令,并无太多相触,因而别的尚未查明。”

    还想有多少相触?

    两只晦暗的眼珠轻飘飘落在侍卫垂下的脑袋上,崔净空将缰绳在手背上紧绕了两圈,居高临下道:“怎么,等我亲自查吗?我再晚些回来,是不是就要喝上他们的喜酒了?”

    崔净空显然已经动了火气,一路随他奔袭而来的李畴顾不得满脸疲色,骑马上前劝阻:“主子,您两日未曾合眼,又受了暗伤,不若先回去歇一晚上罢。”

    他顿了顿,见崔净空不为所动,凑近低声道:“主子,我瞧方才那人递灯时,夫人刻意避嫌,想必就算有意,也不过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句,那副三个人站在桥上,乍一瞧温情脉脉的场景着实激了崔净空一下,倘若今日初相识,也不必草木皆兵。

    只要一涉及她,崔净空惯常的理智便极容易化为乌有,成了他曾最为不屑、困于红尘中的凡夫俗子。

    可他毫无办法。

    崔净空松了口,抬手压了压胀痛的太阳穴,略有些疲倦:“李畴,你先率人回去,我去看看她。”

    双腿一夹马肚,他的身影融入东面的夜色,不看冯玉贞是不成的,回去也枉然,睡不着觉。

    街上黑漆漆的,崔净空的眼神也随着身形在马背上颠簸,一如他极重极沉的魂灵一般,于幽冥中漫无边际的漂浮,寻不到任何落处。

    对这世间绝大多数风月之事,崔净空总嗤之以鼻,哪怕在他明晰自己对冯玉贞的情愫后,也并无改变多少。

    被冯玉贞三番四次拒之门外,偶尔他颇为恼火,凭什么要由着这样一个庸常女子轻易扰乱他的神智?

    夜来失眠坐起,他本能地疑神疑鬼,低头捂住胸口,别真是被她不经意间在这里下了什么蛊罢?

    不然为何魂牵梦绕,以至于不过短短几日未见,只觉得心口缺憾了一角,冷飕飕地往里灌寒风。只得匆匆跑回来,求她施舍一点旧日的温情予他。

    种种焦躁与戾气,往往在他下回亲眼见过冯玉贞后,便惊人地不翼而飞了。

    每每这时,崔净空冷静地下决断,他就是被冯玉贞套牢了,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

    李畴拿那句话宽慰他,崔净空何尝不是一头热呢?大费周折地外调出京,将自己数次置于险地,愚不可及,可依然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譬如现在,窗户纸上晕出暖光,两道影子高低错落,他只远远望见,便觉得漂浮的魂灵又从虚空拽回肉身,双脚落地踩实,他总算找到了归处。

    崔净空静静看着,直到女子披着长发的侧影忽而吹灭灯烛,方才动身回荆城的府邸,他这才上床阖眼,一夜无梦。

    孙嘉良翔实的底细在第二日清晨,就递到了崔净空手里。

    他刚由田泰伺候着换好药,衣衫尚未合好,敞露着几圈纱布包扎的劲腰,径直从亲信手中拽过。

    攥着这两页纸一目十行看完,崔净空不由得轻笑一声,将其捏成小小的纸团,轻蔑地抛掷在地上。

    趁着崔净空脸色好,田泰谨慎问道:“主子,可用奴才将他……?”

    崔净空起身,抬手慢条斯理合住衣衫,心念微微一动,同时又生出顾虑,遂压下,只淡淡道:“不必,留心看着。”

    论起权势地位、相貌家财,孙嘉良这个半路冒出来的样样不及,虽年岁小,可转念一想,冯玉贞向来不喜比她小的,倒偏爱那些壮硕、结实的老男人。

    这些杂七杂八的外人全无胜算。况且,崔净空想,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回到她身边了。

    “安安,起来了吗?晚到可是要被夫子责罚的!”

    女人步履匆匆,刚把糕点依次放进食盒,紧接着将米粥盛碗端到桌上,隔一扇门喊孩子起床。

    片刻后,小姑娘揉着眼睛走出门,她自个儿踩在小板凳上,接着铜盆里冯玉贞倒好的热水洗脸。扯下挂在架上的细棉布胡乱擦拭一番,脸颊都被蹭得发红。

    冯喜安张开手抱她,眼睛又眯成一条缝,迷迷糊糊唤道:“阿娘,好困……”

    冯玉贞正往她的小扁壶里倒温水,听见女儿跟小猫似的哼声,捏了捏小孩软乎乎的圆脸蛋,心软哄道:“阿娘给你蒸了鸡蛋和糖饼,裹着糖霜呢,快去吃罢,醒醒神。”

    坐到桌旁,冯玉贞跟着吃了两口,又不自觉盯着乖乖捧起碗喝粥的喜安看。

    天黑才归家,第二日天色蒙蒙亮就得走,又逢喜安长身体,正是觉多的年岁,更是起得艰难。

    虽知晓世间成事者没有不苦的,崔净空当秀才时也早出晚归,白日轻易见不着人。

    当娘的心疼女儿,冯玉贞这两日思寻对策,发觉耗在路上的时候还是太多,不若买辆牛车?

    或者咬咬牙,买下一辆小马车更好,还能遮风挡雨,只是价贵,且她对养马一窍不通,之后免不得费工夫花钱请教。

    一手照常牵起喜安,另一手提着食盒,临近时松开,一连数日,孙嘉良不意外地仍在门口守着。

    两人也相熟了一些,互相颔首,待喜安走进学堂,冯玉贞才扭过身,将提着的两层食盒送到他身前。

    “嘉良,这几日实在辛苦孙夫子同你对我们母子的照顾,这里面分别是枣糕和青团,若不嫌弃我厨艺不精,便求你代夫子收下罢。”

    冯玉贞放慢了声音,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于昨日仔细斟酌过,既不显得暧昧,又不至于太过生分。

    孙嘉良微微愣怔,旋即接过,含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恰好家父喜爱青团,每至清明前后,总要接连吃上四五天才罢休。”

    送出去了礼,冯玉贞笑盈盈道:“合夫子与你意趣便好,真是凑巧,歪打正着了。”

    孙嘉良将食盒递给门童,请他搁到屋里,又转头,自然地对冯玉贞道:“走罢,怎么有白收礼的道理?我理应送夫人一程。”

    怎么又送?

    冯玉贞顿感棘手,今日提糕点也是由于过意不去。概因这几天无论早晚,孙嘉良始终坚持送她半程。

    她虽不会自作多情,以为孙嘉良对自己一个平凡寡妇有什么企图,可哪怕只是单纯地承蒙他的好意,也足够叫她赧然的了。

    昨日冯玉贞便委婉说起,不必再麻烦对方动身来送。今日送礼也是为还人情债,谁知弄巧成拙,又欠上了新的。

    总不好在书院门口僵持,只好点头应许。走到拱桥下,一来一回间,日头已然爬到东面,水面波光粼粼。

    冯玉贞将荡到脸颊上的柳条拂开,指尖轻轻折下,手里便把玩着一截碧绿的春意。

    她抬头望向孙嘉良,客气道:“多谢你,好在往后白日长了,我自己接送喜安便好,莫要太耽误你的功夫了。”

    话已至此,孙嘉良听她语气柔中带刚,并不坚持,只摇摇头,温和道:“耽误不了多少时候。”

    分开后,自觉将憋在胸口的话说了出来,解决了这几日的困扰,冯玉贞扶着栏杆上桥,脚步十分轻快。

    走至桥尾,却骤然见有个人直直立在不过五步远的地方。她顺着这人的胸膛向上,仰起头,一张森冷玉面不期然闯入视野中。

    他怎么突然来了?不躲着藏着了?怎么还站在这儿……

    冯玉贞心头莫名发紧,她回身一瞧,只看到了石块砌成的桥面。

    崔净空立于桥下,掀起眼皮看她。他们已有些时日未曾正大光明地相见,两人隔了几步路对视,谁也没率先开口。

    见男人面容阴沉,一言不发,好似是摆着架子前来兴师问罪似的。

    又是哪儿来的毛病?冯玉贞拧起秀眉,她如今对付起崔净空很有一套本事,索性收回欲图道谢的话。再度迈开腿,只当他是街上随便哪个过客,面色冷淡地从其身旁走过。

    错身的那一瞬,右衣袖突然被牵住了,冯玉贞不得不停下。身边的人总算憋不住了,每个字都好似从牙关蹦出来似的:“如今看也不看我了?”

    崔净空早积了满腹怒火,他并非是没话说,相反,想说的话太多,以至于该先提哪句。

    是该问她那个孙嘉良的事,抑或是方才为何故意不理他。

    可崔净空垂下眸,见她白净温婉的脸,冯玉贞只是略微蹙起眉,朝他责怪地一瞥,崔净空哪怕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却已然十分自觉地低下头,摆出一副诚心认错的态势。

    他先低人一头,闷声道:“……你别生气。”

    冯玉贞却心平气和:“我没生气。只是街上拉拉扯扯的,叫人看笑话不成?”

    于是男人很听话地收回了手,冯玉贞这才问到正题:“你怎么……”出现在这儿?

    话还没说完,他另一手伸过来,掌心躺着一只绣着喜鹊登梅纹样的荷包。赫然是她平日随身携带的荷包,里面装着几十文铜钱。她伸进袖口一掏摸,果真是没了。

    崔净空目光凝视着她:“这是你于桥边掉下的。”

    冯玉贞伸手从他掌间接过,翻到背面,果真绣着她的名字,的确是她的没错。

    捡起了她遗落的物件,遂站在原地等她回来交付。

    “多谢你。”

    尽管知晓崔净空于此地等候,多半是刻意为之,可冯玉贞想起客栈自己半夜发热,是他贴身照料,才得以一夜转好。

    两件事叠一块,她叹一口气,妥协道:“随我来罢。”

    第99章

    跟着回家

    在此之前,崔净空意想冯玉贞最多口头上道一声谢,或者赏个难得的笑脸,却不曾想对方会直接应允随她回家。

    崔净空近乎迟疑地凝视着这张熟悉的、秀美的面容,确认并非是什么臆测的幻象。

    冯玉贞不管他的犹豫,已然动身往前,崔净空俄而精神一振,从喉咙里极快地飞出简短的应声,抬脚紧随在其身后。

    片刻前尚还占据心头的嫉恨忽而烟消云散,他克制地压着步子,落后冯玉贞半步,乌沉的双眸里闪着细细碎碎的亮光,他愉悦极了,真和踩在云上似的。

    果真是草木皆兵,什么严烨、孙嘉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终究只是冯玉贞的过客。他不一样,他是最后与她一同踏入家门,关起门过日子的夫妻。

    这种如脚踩云端般的感觉,在他被冯玉贞引着坐到桌旁,见她竟然拾起茶盏,为他沏茶时达到了顶峰。

    凡事物极必反,况且……他也不想要冯玉贞亲手伺候他。冯玉贞不需要伺候任何人。崔净空伸出手,轻巧地朝外拨开她动作的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神情:“我自己来。”

    到底是一张床上睡过不知道几百回的人,早里里外外熟透了,再装生冷的戏码便显得假了。冯玉贞顺手将茶壶递给他,提醒道:“小心烫。家里没有好茶,凑活着喝一杯算了。”

    崔净空摇摇头,他抬眼看向她,启唇道:“我不在意这些,你明知道我在意什么。”

    冯玉贞不回答了。她懒得再去管崔净空灼灼的视线,手肘支在桌上,撑着侧脸。这些时日她也是被喜安起早晚归闹得歇息不好,生怕误了时候,总有些提心吊胆。

    她困倦地稍合上眼,暖光从推开的窗户缝里漫进来,将发丝都染成浅浅的金色,打在细腻雪白的皮肤上,清透得好似真成了玉制的人。

    两人之间已经久久未曾有过如此静谧、安和的氛围,崔净空捻了捻发痒的指腹,他盯着瞧了好半天,越看胸腔里越聒噪。

    气息平稳,真睡着了吗?

    崔净空心想,前些年冯玉贞性子软得跟面团似的,谁都能捏一把,如今却太犟,偏不愿回头望他,她一人养家领孩子,哪儿能不辛苦呢?

    启知学院并非官学,奉金为一年九两,加上租房与来到荆城后杂七杂八的开支,冯玉贞这两年攒下的存银一下便少了三分之一。

    崔净空夜深站在屋外,好几回撞见里头还亮着微弱的烛光,女子低头穿针引线,过一会儿便要锤揉久坐后酸麻的腰际,或许揉一揉疲累的眼睛。

    他半点看不得冯玉贞受苦受累,对方还没叫屈,他便率先生出爱怜。于是绣坊那儿交付给冯玉贞的活与以往无异,报酬却只高不低。

    崔净空目不转睛看够了她的睡颜,这才轻手轻脚站起,绕到她身后,想把人从桌旁抱到床上睡,别吹风着凉了。

    他正要弯下身,用双臂扣住她的腿弯,还没挨到女人身上,身前忽然传来她的声音:“其实不用我领路,空哥儿,你应该知道我住在这儿罢?”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一室温情,崔净空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缓缓站直身子,一言不发。

    “包括这间房子,也是你在背后帮我。”

    难怪,原是知道了?自来了荆城,他做得并不算收敛,有刻意让她悉知自己的意图。

    冯玉贞睁开眼,她方才的确是困了,险些真眯过去,侧过头,见崔净空站在身边,神情莫测。

    片刻后,他开口:“倘若我说是,你会生气吗?”

    冯玉贞诧异地仰起头,她太了解崔净空了,放在往日,他至少要为自己辩解两句才对,更不缺颠倒黑白的本事,怎么今日这样干脆地承认了?

    崔净空避开她质疑的目光,将女人眼睫上粘的细小绒团拈去,见对方下意识闭上眼,模样乖顺,又很想去摸她的眼睛。

    他低声道:“那天夜里说过,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

    那时候浑浑噩噩,好像真有人在耳边细细碎碎说了些什么,可再具体一些的,冯玉贞却半点也记不清了。

    他这样坦率,冯玉贞之后盘算好的说辞反而没有着落了。她低下头,双手在膝头交握,轻言细语道:“我不生气,也不该生气。此番请你来也是专程道谢。多亏有你,我们才能这么快找到一个落脚的地界儿,安安也顺利进了启知读书。

    你既然不肯收银钱,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你,便请你来家中吃顿饭罢。”

    说罢,她倏地站起身,就要向厨房走,身侧的崔净空却拽住了她的手腕,他目光沉沉,冷声问道:“你带我回来,只是为了道谢?”

    脑门突突跳了两下,一种被戏耍的感觉油然而生,崔净空一时间讥讽自己如同跳梁小丑,竟然盼望着她回心转意。

    冯玉贞就是这样的人,你既然帮了我,我便一丁一卯地认真还你,这其中压根扯不上他自以为的情意,相反,恰是变着法地画明边界。

    他掀起唇角,面容阴沉得能结成冰,不甘、痛苦轮流啃噬着他的理智。

    崔净空真想就此摔门而去,然而只听到一声痛呼,他反应不及,心口一紧,原是方才手下使劲,不小心握疼了她。

    他立即放开手,冯玉贞捂住被捏出一圈红印的手腕,眉尖微微皱起,她神情紧张,后撤了半步。

    冯玉贞见他面色难看至极,又不晓得哪句话说错,竟无意点着火药桶了,只得谨慎问道:“你怎么了?”

    崔净空愣愣盯着她半晌,忽而扶额低笑了一声,有什么厚重的东西在眸底翻涌不息,他吐出一口浊气,神情复尔十分平和。

    “贞贞,我要做什么,你才肯重新接纳我?”他走上前,柔和道:“之前做的错事,我全都可以改。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冯玉贞和他鼻尖几乎挨着鼻尖,薄唇张张合合间,崔净空引诱道:“不接纳我也无妨,总归我离不了你,何不干脆利用我呢?万贯家财,千顷田地,你开口下令,我都会亲手捧到你面前。”

    男人呼出的气息吹到嘴唇上,冯玉贞双手摁在他肩胛上,如何也推不开。

    她耳垂泛红,概因见识过这人胡言乱语、语出惊人的时刻多了,尚有余力同他斡旋道:“空哥儿,可我现在同安安过得很好,不需要再有其他人了。”

    崔净空闻言哂笑道:“但我没有你不行。你果真看不出来吗?”

    他像是被冯玉贞的一席话点醒了,话头一转,径直拐到喜安身上。

    “对了,喜安都七岁了,最多三年,她便要去参与童试了。童试尚还好说,院试、乡试、会试,到时又该如何应付搜身?”

    事关女儿未来,冯玉贞从前便一直有这个顾虑,被他一语点破,脸上总算出现了细微的动摇。

    崔净空紧紧凝视着她,乘胜追击道:“这件事算不上多难办,我同……”

    “夫人?是冯夫人吗!”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敲击和呐喊声:“冯喜安是居住于此地吗?我是启知学院派来的!

    天赐的好时机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崔净空全身一僵,不禁暗自咬牙,冯玉贞一听到是启知学院派人来了,定是女儿在学院里出了差池。

    冯玉贞揪起心,无暇顾及别的,慌乱地推开挡在身前的男人,赶忙跑去开门:“出什么事了!”

    打开门,来人正是学院跑腿的门童,他气喘吁吁,扶着门栏道:“孙、孙夫子请您赶快去学院走一趟,冯喜安跟别的学生起了冲突,闹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动手打架,正被夫子责罚呢!”

    冯玉贞霎时间慌了神,喜安平日里乖乖巧巧的,怎么会跟别人动手打架呢?况且她是个女孩,跟男孩动手,怕是不知道吃了多少拳脚上的苦头!

    一只手适时拍了拍她的后背,冯玉贞回过身,崔净空神情关切,沉声道:“我们一同去。”

    孙夫子手持戒尺,在每个小孩摊开的白嫩掌心上结结实实给了三下。他气得脚下颤颤巍巍,一旁的孙嘉良虚虚搀扶着他,生怕他一个没站稳,摔到地上。

    孙夫子呵斥道:“你们两个到底认不认错!嘴这么硬,装聋作哑便能当从没有发生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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