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宴会厅二楼的监控,薄时沉那句清晰的“他就那么好,值得让你宁愿改变自我,留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与之虚与委蛇数年?”
他说的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说宁以琛呢?
……
总统套房里,因为宁以琛走时关了灯,房间里一片漆黑,她坐在床上,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没再回头,心中怅然若失。
她……真的做错了吗?
迟知鸢慢慢躺回大床,或许是一天之内哭了太多次,也或许是因为刚刚照顾宁以琛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此刻依然有了些困顿。
她不是没想过去追宁以琛,可追上了又能怎么样呢?
薄时沉和宁以琛都说过一句话,闻宴已经死了,她即便去追,能追上的也不过是宁以琛,不是她的闻宴。
思绪在她脑中乱成一团乱麻,不知何时,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中,迟知鸢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她回到了五年前。
那一年,迟知鸢二十岁,闻宴二十二岁。
他在生日当天向她单膝下跪求了婚,看着她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他说:“鸢鸢,从五岁开始我每年许下的生日愿望都是将你娶回家当老婆,今天,我二十二岁了,我们可以结婚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蜡烛摆成的心形将他们圈在一起,他手里拿着的,是用大学那些年参加各种竞赛赢来的奖金买下的钻戒,火红的玫瑰被扎成一束,最上面,还有他亲手写下的小卡片,“鸢鸢,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迟知鸢眼中闪着幸福的眼泪,朝他伸出右手,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没过多久,他们的父母就开始商议婚期,闻宴不愿等到来年,双方父母经过精挑细选,终于看中了年底的一个好日子,
这样,他们的婚礼既不会太过仓促,也不会拖延太久。
他们的感情有双方父母和所有朋友的的祝福,他们本该幸福。
可画面一转,他们期待这场婚礼许久,婚期将近,他们还剩下最后一批送给伴郎伴娘的东西需要准备,两人便一同坐上了出门采买的车,
而意外,也悄然降临。
第二十三章
那时他们正在红绿灯路口等绿灯,对面的货车司机逆行加上疲劳驾驶,迷迷糊糊中竟直接朝着他们撞来!
他们想躲,可货车的速度太快,闻宴只来得及在货车将他们的撞翻之前掉头让自己的那边迎接撞击,即便实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仍旧下意识扑在了她的面前,将她牢牢护在了身下。
闻宴死了。
剧烈的撞击之下,连迟知鸢这个被护住的人都昏迷了过去,偏偏闻宴仍旧意识清醒,冷静的拨打了急救电话,还将她一路护送到了医院,护士问他有没有受伤,他也只是摇头,
直到她抢救成功的消息传来,他轰然倒地,再也没有醒过来。
迟知鸢甚至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他死后心脏被捐献出去,等她醒来时,看见的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方方的骨灰盒。
而现在,她好像又看到了他,看见他嘴角勾着那抹一如往常的笑,温柔的叫她“鸢鸢”。
“阿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她双眼含泪,只敢虚虚的搂住他的腰,他也伸出手,不敢靠近,只能隔空替她拍了拍背,他眼中满是心疼,想替她擦泪却不敢。
“鸢鸢,别哭了,这辈子我们没能写完的缘分,下辈子在写好不好,这一世,我希望你快乐,希望你能做你自己,不要再囿于过去了。”
“答应我,好不好?”
轻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却倔强的不肯点头,“可我想见你。”
“我们还有未来很多世,但他们不是我,对吗?”他仍旧耐心的轻声哄着她,直到看见她点了头,才吻上了脸颊泪痕,“鸢鸢,如今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你快乐。”
他的身形随着那一个落实的吻渐渐消散,迟知鸢放声嚎啕大哭,伸手去抓,却只抓了一个空。
视线被泪水模糊,她一边哭着,一边努的力擦去眼泪,睁大了眼想多看他一眼,
最后,只看见他动了动嘴,说了几个字。
“鸢鸢,要快乐。”
迟知鸢从梦中惊醒时,刺眼的阳光从窗帘晃动的缝隙照了进来,枕头上一片深深浅浅的痕迹,是她落下的泪。
梦境中的一切都随着她的苏醒渐渐被忘却,到最后她能记住的,只剩下那两句话。
“但他们不是我,对吗?”
“鸢鸢,要快乐。”
她擦掉眼泪,拉开窗帘,阳光瞬间照亮了房间,她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任由温暖的阳关洒在身上,驱散她心底的最后一丝阴霾。
是啊,除了闻宴,谁都不是闻宴。
她要快快的活着,带着闻宴的那一份一起。
迟知鸢推开套房的门,声音惊醒了守在门外的人,他猛地睁眼,见她出来,声音里染上惊喜,“知鸢!”
是薄时沉。
这一晚他睡得特别不好,怕自己的挑破会让她难受,可他不想让她永远沉溺于过去,便只能守在门外,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好直接破门而入。
但好在,她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仍旧是那幅眉目清淡疏离的模样,他刚准备说话,就被她打断,“阿宴的事情,是你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