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刘医生的女兵面露羞色,又去看傅城,笑眼越发温婉:“傅老师,今天晚上你可不能再缺席了。”
傅城:“刘医生,我只是帮卢老师代课,不是——”
余光瞥见一抹白,一下子收声。
被逮个正着,英贤抿出笑意,冲他摆了摆手,用口型说“嗨”。
刘冉顺着傅城的视线回头看去,见是个穿便装的漂亮女人,眼中透出疑色。
“英贤?”傅城惊喜地叫道,迎上去问,“你怎么来了?”
英贤笑容不变,轻飘飘说:“我不能来?”
傅城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脸。
另外几人也注意到英贤这个外人,好奇地打量她。
或许女人的直觉确实更敏感,刘冉看她的眼神明显比其他人更复杂,也更戒备。
刘冉扬起笑容,率先问:“傅老师,这位是……”
傅城:“我爱人。”
刘冉的脸白了一下,看看英贤,又看看傅城空荡荡的无名指,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惊疑。
她以为最多是女朋友。
“你……结婚了?”
“是。”
其他人跟着睁大了眼睛:“不是,队长,你……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读研的时候。”
几人更惊讶了。
英贤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来掀起了一场什么风波,施施然伸出手,微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握完手,她立刻回到傅城身侧,挨得极近,胳膊贴上胳膊。
她仰头看着傅城:“带我参观一下?”
“好。”傅城答应道,然后对队友说,“你们先去,我晚点儿到。”
一人提议道:“要不,嫂子也一起来?”
其他人后知后觉地附和,客气得不大自然。
英贤主动说:“不了,我在你们说话不方便。”
心思被看穿,那人不好意思,慌忙解释:“不不不,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英贤莞尔,依然婉拒道:“下次吧。”
傅城低头看她:“我带你转转。”
英贤:“好。”
等两人走远,那人咋舌道:“我去!难怪傅队长成天跟个和尚似的不近女色,我当他真的无欲无求,原来家里有这么漂亮的老婆。”
“可不,要是我有这么个女朋友,我也无欲无求了。”
“你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挺美。”
“刘医生,还有水吗?”
“刘医生?”
“哦,有,在那边。”刘冉回过神来,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盯着两人挨紧的背影,抿起嘴唇。
37
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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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与英贤肩并肩走出训练场。因为是在学校,他又穿着作战服,举止太亲密会引人注目,就没拉她的手。
英贤明白他的顾忌。别说牵手,她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已是另类了。
不像刘冉,一看就是他的同类。
傅城问:“英贤,你怎么进来的?”
“打你的电话没打通,都打算走了,正好碰见卢老师从外面回来,他带我进来的。”
“演示不能带私人物品,我把手机留在办公室了。”眼底透出暖意,他放低声音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他了吗?
英贤答非所问:“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她脸上有笑,乌瞳黑得吸光。
傅城专注地看着她。两人在一起后,她就不怎么用这种打太极的方式说话了。
英贤佯装没注意到他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转头看向远处,问:“那是打靶场?”
“是。”傅城顺着她的话说,接着向她介绍周围的建筑,“后面那个有人进出的是第三食堂,再后面那栋楼就是我们学院——”
英贤穿着高跟鞋,鞋子好看大于实用,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脚累。傅城注意到她步伐变慢,说:“要不要去我的房间看看?”
“好。”
英贤以为他说的是宿舍,结果傅城带她去了信息通信学院三楼的一处办公室。
英贤扬眉:“你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傅城说:“临时的。没有办公室的话,学生拿材料、交作业的时候不知道去哪里找我。卢老师和学校申请,把这里批给我用。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他是助教,除了上课,也负责一些课外工作,得让学生能找到人。
办公室不大,桌椅临窗,桌上除了电脑,还有两本书,钢笔也摆放整齐,一如傅城在家时一样。
傅城从抽屉里掏出手机,看见她的未接来电,正要说话,有人敲门而入。是个穿军装的短发女孩。
“傅老师,这是卢老师上星期布置的小论文作业。”于静和见到英贤,顿住了。
英贤从她脸上看出了疑惑与惊讶,抿唇微微一笑,起身朝门外走。
她一直知道自己与傅城分属不同的世界,知道归知道,今日来到傅城的地盘,才算切身体会到有多不同。
傅城叫她:“英贤?”
英贤:“我去下洗手间。”
“我带你去。”
“不用,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傅城听出她的语气很淡,碍于有人在场,不好说什么,只能问:“你确定?”
英贤笑了:“确定。”
不确定会怎样?他要帮她脱裤子吗?真是诲人不倦的好老师。
傅城:“出门左转,走到头,右手边就是。”
英贤:“谢谢,傅老师。”
走出房间,英贤习惯性地带上门。
屋内只剩两人,于静和问:“傅老师,我应该放在哪里?”
“给我吧。”傅城接过去,然后走到门口,推开门。
于静和反应过来,刚才傅老师和那人在一起时,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
傅老师每次见女学员,办公室的门都是敞开的。她第一次来送作业时,不知道傅老师的习惯,进屋后还特意关好门,那时傅老师也没说什么,自己起身打开门。后来,听宿舍其他女生说傅老师在这方面特别注意,是真正的君子,她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仅学生,于静和有次来拿材料,看见傅老师和刘医生在一起,门也是开着的。
所以说……刚才的女人是傅老师的女朋友?
不会吧?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队伍里的人。
她想问,又不敢太放肆。
傅老师上课还好,带队训练的时候特别严,导致大家对他是又敬又怕。而且,女生们私底下也会谈论傅老师。据说,要不是他中间离开队伍几年,早就是少校了,还不是文职少校,他有实打实的功绩,个人一等功。
还有人说,在离开队伍的那段时间里,傅老师做过雇佣兵,上过非洲战场。于静和认为这段肯定是瞎传的。
她问:“老师,我什么时候过来拿?”
“不用了,我下周上课的时候直接带去教室。”
“谢谢老师。”
对话结束,于静和没走,傅城问:“还有事吗?”
女孩绽出笑容,眼中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清澈、灿烂的光彩:“傅老师,我们几个同学刚才都去看您演示了,特别帅!”
傅城:“谢谢。”
于静和嘿嘿笑道:“老师,那我先去吃饭啦。”
“去吧。”
于静和刚走,英贤便返回来,靠在门边看他,嘴唇弯出一点儿弧度。
傅城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眼神,捉摸不透她现在的情绪。他走过去,关上门,包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漆黑如墨的瞳孔盯着他的脸庞,她轻声问道:“傅老师,为什么把门关上了?”
刚才她叫他傅老师的时候,他就觉出异样,现在更加确定了。他眼里浮出些亮光。
英贤的声音愈轻愈低:“傅老师,你要给我上小课吗?”
她搂住傅城的脖子,掀起睫毛看他。
傅城扣住她的腰,垂眸吻上去,鼻息热得烫人。
碾磨片刻,刚要深入,又响起了敲门声。
“傅老师。”是刘冉声音,“你在吗?”
英贤掀开眼帘,结束这个吻。两人距离太近,她能看见傅城瞳孔中的自己。
傅城则在琢磨她的表情。
门外,刘冉又敲了两下:“傅老师?”
依旧没有回应。刘冉纳闷了,难道是忘记关灯了?
在训练场分别后,她回宿舍换衣服,顺便叫许佳里晚上一起去小香园。许佳里是信息通信学院的辅导员,不在宿舍,八成就在办公室。刘冉换好衣服来找她,远远看见傅城办公室的灯亮着。她想在出发之前嘱咐许佳里两句,别在桌上说漏嘴。昨天,是许佳里提议去小香园吃饭,她说想换换口味,今天听见傅城他们要去,灵机一动,改了口。刘冉从小优秀,一直是被追的那个,耍这种小心思已是极限。谎话出口时,紧张得脑袋嗡嗡响。
结果……他竟然结婚了。
许佳里果然调侃她,刘冉红着脸任她笑。两人是好友,她不担心许佳里会不答应。
搞定许佳里,刘冉出来上厕所,想起傅城办公室的灯光,鬼使神差地跑来敲门。
又等了一会儿,刘冉神情黯然地离开,心里有一丝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听着脚步声远去,英贤一抿唇,压下傅城的头。傅城扣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按,希望她的情绪能持续久一点儿。
他第一次见她这样,舍不得太快结束。
最后,她牵起他的手,对着无名指咬了一口。
小瞧他了,还挺能招蜂引蝶。
傅城原本锋利的眉眼早就融化了,眼神要溺死人。
看见他的眼神,英贤克制住表情,往后躲。
傅城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将她身体拉回来,锋芒透过柔情刺出来。
英贤挑眉调笑道:“傅老师,你该走了。”
她的情绪收回去了。
傅城还不想放手,于是啄她一下,问:“不高兴?”
英贤睃他一眼,没有回答。
傅城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子嗅她好闻的香气,他轻轻闭上眼睛,说:“英贤,我很高兴。”
语气格外认真,仿佛做报告。
英贤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原来你的高兴是建立在我不高兴的基础上的。”
听她胡搅蛮缠,傅城隐隐想笑。他不解释,只叹道:“英贤,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开心、幸福。”
英贤呼吸发沉,微微挣扎,越挣,傅城的手臂收得越紧。
她声音又恼又娇:“知道了,放开我。”
傅城一本正经道:“不放。”
英贤鼻子一哼,心想,谁说正经人不会调情来着?
她推他的胸膛,说:“你该去聚餐了。”
“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那是你们的庆功宴,你作为队长不能缺席。”
傅城想了片刻,说:“那我们一起去。”
英贤摇头:“有个陌生人在场,大家没法放松说话。再说,我和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聊。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也不想应酬了。”
她抬头看着他,神色坦然:“傅城,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们结婚,不代表一定要谁为了谁放弃自己原本的轨道,硬去融入对方那条。能融入当然好,融不进去就不融。”
傅城抿唇,再次抱紧她。
小香园的聚会都快结束了,傅城才终于出现。几人嚷嚷着傅城不厚道,这么晚才来算怎么回事,必须自罚三杯。
傅城也不解释,爽快喝酒,正在兴头上的男人们大叫着起哄,不悦一扫而光。
刘冉的目光在傅城的薄唇上停留了一会儿,莫名想到办公室里亮着的灯,心不在焉起来。
聚餐结束,回到宿舍,刘冉状似无意地开口:“老许,问你个事。”
许佳里私底下叫她老刘,她也喊许佳里老许,朋友间的昵称。
“什么事?”
“你说,一个男的结婚了却不戴婚戒,是为什么?”
桌上没人提英贤,刘冉不想说,因此许佳里还不知道傅城的事,嗤道:“嘁,这还用问?肯定是那男的贼心不死,想在外面骗小姑娘,拈花惹草呗。”
是吗?
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刘冉斩钉截铁地否认。
“这样啊。”她轻声附和,歇息半分钟,又问,“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吧?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许佳里神经大条,只当是普通的情感卧谈,想了想,说:“非要说的话,也有可能夫妻感情不和?已经准备离婚了?反正就是这类的原因。哦,也有可能因为不方便,像有些工作就不准戴首饰什么的。”
刘冉根本没听进去许佳里的后半句话,心思全被“感情不和”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