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鸣眨眨眼,朝圆月伸出手,虚抓几下,又把手放下,少年老成地叹气。
他之前试过了。
即便68爬上去又如何,月亮,是高高挂在天68上的啊。
小春鸣垂下眼睫。
既然无论如何也不能独属于他,那还是不要再看了。
视线落在两只厮打的毒虫上,他又抓起小蛇,将两只毒虫拍开,看它们重新奔向彼此,扭成一团。
忽地,天68上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春鸣。”
小春鸣抬起头,没能看见天68上的月亮,倒是有张圆圆的脸,恰好取而代之。
那是谁,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小春鸣仰着头,见她朝自己挥挥手,下一瞬,有温热的液体坠下,滴落在他唇边。
他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
似乎是血。
那边两只毒虫结束战斗,新诞生的蛊王朝他涌来,想吃他的血肉。
地面沾上了那女孩滴落的血珠,它禁不住诱惑,被迫停下,吞吃干净以68后,抬头嗅了嗅小春鸣。
霎时间,蛊王周身泛出金子般的色泽,体型也变得愈发壮硕。在一阵剧烈的颤抖过后,它主动68钻入小春鸣的心口。
与从前的每一次都不同。
小春鸣感68受到一股丰沛的暖意,自心口涌出,流向周身,最后汇聚至指尖。
蛊王与他的心脏合二为一。
他隐约明白,他有本命蛊了。
是因为多了她的血么?
小春鸣再抬起头,那个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啪嗒。”
手背再落下一滴温热,他低头去看,这次是透明的,不是血。
用68另一只手抹开,摸起来像水。
他曾经偷看那些念书的小孩,偶尔被他娘用68树枝打手心,眼睛里就会流出这种水。那时,旁人会笑他是“爱哭鬼”。
所以68,她这是哭了。
她为什么要哭呢?
小春鸣仰起脸,静静望着她。她似乎想与他说68话68,但又听68见什么动68静,猛地扭头看向外面。
然后又迅速转回来,俯身看他,一双比月亮还要皎洁的眼睛里映出他的影子。
“春鸣,等我回来。”
小春鸣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他说68这些,但是,她语气认真得像是在对他立下不可68打破的誓言。
那女孩离开了。
露出被挡住的圆月,依旧是那般遥远地挂在天68上。
小春鸣颤着眼睫,低头,看向手心。那是她匆匆起身时,不慎掉下来的东西。
是一只镶着红色石头的银蝴蝶。
*
十68一月,京城大68雪纷扬。
天68色渐暗,街边灯笼在北风中68摇摇晃晃,洒落一地暖黄。街道行人寥寥,偶尔瞧见几个,很快就又搓着手,缩着脖子,消失在食肆门68口飘出的白雾里。
“这么冷的天68,公子不怕伤寒?”
再冷的日子也是要做买卖的。蔬果摊前,果农大68叔正给一位靛衣少年称橙子,见他衣衫单薄,好意关怀两句。
少年气质清雅,眉眼和煦,声音也是翩翩君子般的温润:“不冷。”
大68叔啧啧,唠叨几句,将称好的一竹篓橙子递过去。少年递来银钱,背起竹篓,回头望向某处。
“璎璎,回家了。”
大68叔顺着视线看去,咽了口唾沫。
周围没人啊,在和谁说68话68?
正疑惑,只听68“喵呜”一声,原来是一只白猫蹲在馄饨摊屋檐下。
“今日想吃馄饨么?”
少年噙着笑走向馄饨摊,买了两碗馄饨,才带着白猫离开。
摊主嘀咕,原来是猫的名字。
不远处有个肥胖的中68年男子在吃馄饨,观察许久,忍不住朝摊主道:“你还敢与他说68话68,知道他是谁么?”
摊主疑惑,“谁?”
男子卖了个关子,缓慢啜一口热汤,嚼两口馄饨,而后才压低声音,神68神68秘秘道:“他呀,是那间鬼宅的主人!”
数月以68前,京城蓝府被抄家,留下的宅邸被官府回收。
本想着能卖个好价钱,然而每到夜里,总有人听68见里头传出怪异的猫叫,甚至还有小鬼的咯咯笑声!
“无人敢接手的鬼宅,最后便68是被那位苗族公子买下的。他买下了,却也没翻新,就这样住着,你说68,这究竟是怎么回事68?”
摊主吓一大68跳,哪里还敢猜是怎么回事68,当即就收摊回家去了。
另一边。
春鸣走进荒凉无人的蓝府,回到兰璎之前住的小院,把馄饨摆在桌上。
偌大68的蓝府,只这一隅亮起灯,春鸣走进厨房,熟练地生起灶火。
剥皮,捣肉,滤汁。道道工序下来,他手脚利落,早已练习无数遍。
一盘橙子糕新鲜出炉,春鸣端进屋,白猫缠上来,喵喵叫。
“不能吃。”
白猫用68爪子挠他裤脚,春鸣摸摸它脑袋,视线却不是看着猫的,而是虚虚落在半空某处,不知是在与何人说68话68。
语气温柔极了:“是给璎璎吃的。猫不能吃,只能吃这个。”
他夹起一条没有任何调味的水煮鸡胸肉,丢过去。白猫不挑,立即叼去角落里,大68快朵颐。
“璎璎吃。”
桌上摆着两副碗筷,春鸣眉眼弯弯,将馄饨和橙子糕分成两份,挪给空气。
空气当然没法吃饭。
春鸣默默吃完自己那一份,对此,神68色没有任何变化,自然而然地收拾桌面。
院子里没有旁人,白猫和傀儡小宝在打闹,春鸣坐在炉子前,翻看巫蛊手记。
比起从前,书上多了大68片圈点和批注,春鸣手边还有册子,边看边记录。
这些日子里,他不仅学会认字,还学会了做笔记。
最后,他对着笔记熬好药汁,端进祠堂,“璎璎,吃药了。”
*
兰璎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很硬的地板上,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四处摸索,发现这地方非常狭窄,顶上还有盖。四周是很硬很冷的冰,就像……冰棺一样。
完成那个支线任务以68后,兰璎穿回现实世界,向家人交代了和春鸣的事68。
一来一去,就耽误了一段时日。
她现在是顺利穿回来了,可68这冰棺又是怎么回事68?
不过这挺符合春鸣的作风。
……想到这里,兰璎竟然诡异地安心许多,起码她没被埋进地下。
而且,这说68明春鸣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她不用68费心思去找他。
完成主线任务后,她立即回到现实,这边的她便68没了心跳和呼吸,只有再次穿回来才能复活。
她舍不得春鸣孤零零留在这,所以68选择穿回来。
兰璎摸索冰棺,琢磨着该怎么出去,恰好此时,外面传来开门68的吱呀声。
步履逼近,兰璎和春鸣黏糊久了,都不用68仔细听68,就能听68出是他的脚步声。
“璎璎,吃药了。”
春鸣推开冰棺,兰璎正躺在里头,睁着眼睛盯他。
只可68惜他低垂着眼帘,压根就没看见棺材里诈尸的兰璎,而是背靠棺材坐下。
地窖昏暗,门68口摆着一盏琉璃灯,隐约照亮冰棺。春鸣视线没有聚焦,茫然望着前方,一边搅动68药汤,一边自言自语。
“今日给你买了馄饨,在厨房里热着呢。我还做了橙子糕,但那是冷的,记着歇会再吃,而且也不能吃太多,会闹肚子。”
“午后苏问柳想来找你,但被我赶出去了。璎璎明明在睡觉呀,她为何总是要来打扰我们呢?她很坏,璎璎,我们以68后少和她玩。”
“这回多放了些还魂草,应当会有效的,可68能有些苦,好在我做了橙子糕。”
“还魂蛊还没能研究出来,璎璎,你再等等我。”
……他怎么变得这么多话68。
果然,把本命蛊给她以68后,他听68力都下降了,连她已经恢复心跳了都听68不见。
兰璎盯着他絮絮叨叨的背影,到最后,实在忍无可68忍。
猛地从棺材里坐起身,抱住他腰身,“春鸣。”
春鸣身躯霎时僵住,手里的药汤在抖动68,几乎要洒出来。
“我答应过你的,我回来了,”兰璎把脸贴在他温暖的背上,“往后再也不走了。”
“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只要她继续做任务,就能够随时穿进书中68世界。
任务各种各样,比如经营她名下的铺子,不难,还能做一辈子。
“啪嗒。”
久久没听68见他回话68,兰璎抬起头,看见他端着药碗,一滴透明的水珠溅落水面,漾起涟漪。
春鸣愣怔许久。
后颈扑来她温热的、带着甜香的吐息,他缓缓放下药碗,抚上她手背,顺势往上,攥住她手腕。
无比真实的,她的体温,她的心跳。
她真的回来了。
春鸣颤着眼睫,终于转身,以68极大68的力道死死箍紧她腰肢,整张脸埋在她颈窝。
将她肩头的衣衫都濡湿了。
耳边传来他小声的啜泣,兰璎轻拍他的背,抚摸他垂发。
又想哭又想笑,“怎么还是这么爱……啊嚏!”
两个人都忽地愣住。
……兰璎差点忘了这里是冰窖,她身上的衣服还是秋装,如今大68冬天68的,她要冷死了啊!
“快快,背我出去……”
兰璎牙关打颤,抖着手搭上他肩膀,箍住他脖颈,扑上他的背。
春鸣收拢她手臂,让她搂得更68紧。
忍不住扬起唇角,背她起身,走向冰窖外,明亮如昼的烛火。
*
“哇,好大68的雪!”
这日是大68年初一,兰璎一大68早被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吵醒,推开窗,便68见纷纷扬扬飘落的大68雪。
冷冽的空气从鼻腔钻入肺腑,兰璎原本还困着,一下子就清醒了。
“春鸣新年快乐!但是你要记得穿鞋啊……”
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春鸣从床帐里急匆匆跑出来,黏黏糊糊抱住她。
他现在变得特别敏感68,只要一臂之内的距离里摸不到她,就要吓得到处找她,有时甚至急得掉眼泪。
兰璎心里也愧疚。
于是由着他黏糊,用68长久的岁月来慢慢减淡他心里的阴影。
院子里积雪很深,春鸣之前在苗域没见过雪,等雪停了,在兰璎的教导下,堆了两只胖墩墩的雪人。
这给他发掘出新爱好了,堆完雪人还不够,又堆出一只雪猫,甚至还有小宝,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春鸣!”
正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春鸣闻言回头,结果迎面飞来一颗雪球,“啪”地砸在脸上。
“哈哈哈……”
兰璎笑得嚣张,见他朝自己走来,撒腿便68跑。
在院子里跑了一圈,没见他砸回来,停下回头一看,却见他从厨房里端出来一壶橙子米酒。
“璎璎,喝这个暖身子。”
他被雪球砸了,雪粒挂在眉毛和眼睫上,加上他格外白皙的皮肤,倒真像个雪人。
“怎么都不知道回手。”
兰璎嘀咕,一边用68帕子给他擦脸。他颤着眼睫,眉眼弯弯朝她笑,看起来很乖。
擦完湿漉漉的眉眼,脖子上也沾了些,兰璎拨开他发丝,露出耳下的红玛瑙银蝶耳坠,被冬阳映出光彩熠熠。
她轻轻拨弄那耳坠,撇嘴道:“我那会儿让你看这个,你怎么不看呢?”
“要是真被烧死了……”
话68音未落,春鸣低下头来,啄了啄她唇瓣,“不要那个字。”
“我不说68,那你也不许做。”
春鸣拥着她,“嗯。要与璎璎永远在一起。”
冬天68的太阳暖融融的,兰璎靠在他肩头,看着那只银蝶在风中68翩跹翻飞。
临近原著结局时,她在从蓝府带来的首饰盒里找到这只耳坠,和春鸣之前弄丢的那只一模一样。
而且都是只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