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带了,在后座呢!月,你给哥递一下。”
高海这一招呼,聂振宏才发现后座还有一人。
“姐,你咋一块儿来了?”聂振宏在座位下又踹了兄弟一脚,用目光瞪他,这咋还把老婆给捎带上了?
“我不来盯着你俩点儿……”文月似笑非笑,“还不知道你要把我们家高海拐去干什么坏事儿呢!”
聂振宏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反倒是高海,乐呵呵接过口袋打开,给自家二哥交代,“喏,你瞧瞧,大金链子金手表,伸缩防狼棍,墨镜,纹身贴……嚯,左青龙右白虎,还防水的呢!是不是齐全了?”
聂振宏只能在文月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点头,“咳,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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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哥,咱到底要去干啥?”高海眼睁睁看着聂振宏撕开一张印着虎头的纹身贴,忍不住“嘶”了一声,感叹道,“有点咱高中时候大杀四方的劲儿了!”
“你以为在演古惑仔呢?”囿于后座有位当家女士盯着,聂振宏只能“啪”地一声,将纹身拍在老三大臂胳膊上,一边美化了一下语言——
“给你嫂子找场子去。”
100
门开了
聂振宏说找场子,还真不是玩笑话。
他那天听林知讲完家里的那摊事,就生出了要亲自去看一看的念头。当然,不止是看一看,他还要把他家小朋友该有的拿回来,再将他家小朋友受过的委屈统统还回去。
“哥,一会儿你先表演还是我先表演啊?”
由东向西开了半个小时,最后货车稳稳地刹在了一个小区门口。下车前,高海带上墨镜,傻不愣登问了一句。
“……用不着。”聂振宏上下打量了一番光头大膀子跟熊似的兄弟,“你本色发挥就行。”
“昂?”
“行了,你一会儿就听老聂的,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倒是文月,轻巧地跳下车,一边和两人一起往小区里走,一边指示自家老公。
“行,保证没问题!”高海乐呵一笑,瞬间周身那股莽汉气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这个小区虽然修得有些年头了,但绿化不错,一路走来路两边都是花花草草,还有一片地专门建了游乐设施,供小区住户们使用。这会儿时间还挺早,周围只有几个老人在健身器材边运动,还有一个蹲在沙池边玩沙子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挺胖壮的,只不过不是很爱干净,衣服穿得七零八落脏脏的,脸上还挂了两串鼻涕。
“你们去吧,我就在这儿呆着等你们。”
文月没跟着两男人一块继续走,就在游乐区停下了。她今天本来也无事,只是跟着老公出来溜一圈,更何况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她心知聂振宏是个有主意有分寸的,才懒得去凑热闹。
“行,一会儿我们就搞定。”
聂振宏拿了林知的房产证,很清楚地知道林家的具体位置。穿过游乐区再走过两栋楼,坐电梯上到八层,就到了。
“臭婊子!这些年老子供你穿供你吃,现在没钱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然你以为老娘图你啥?图你老还是图你大肚腩?!”
“你!”
“老娘当初再怎么说也是年轻又漂亮的,嫁你这个二婚男还替你生个男孩,不就图日子好过点吗?结果现在呢?家里饭都要吃不起了!我都大半年没买过东西了!你看看我脸都黄成什么样了?”
“呵!你也说了是当初!现在你还不就是个黄脸婆,嚷嚷什么嚷嚷?成天就知道嚷,有本事你倒是离婚啊!”
“啊林建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我不敢离?”
“不是我以为,你说你这么多年说离婚多少次了,你以为自己离了还能找到更好的?信不信今天离老子明天就让你从这屋滚出去?”
“你不要脸的占了你前妻儿子的房子,还好意思赶我?”
“你也说了,那是我儿子!所以这儿我爱怎么住怎么住,到时候耀祖可以跟我一块儿,你嘛,呵呵。”
老式防盗门的隔音并不算太好,聂振宏和高海站在电梯口,就把屋子里的吵架声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对视一番,面色眼神中都生出不小的气愤。高海更是拳头都捏紧了,就等聂振宏一声令下,就踹开门把里面那大放厥词王八犊子给狠揍一顿。
聂振宏抬起手正想敲门,里面的女人却又说话了。粩阿;饴‘扣)号》三《2凌(一七;零,沏一。四;六‘
“做你妈的美梦吧!老娘才不离,老娘这辈子就跟你死磕到底了!看谁折磨得过谁?!这些年家里的生意我没投钱吗?现在你一口气亏成这个鬼样子,让老娘现在走?想得美!你不把我们耀祖以后出国留学的钱给攒够,老娘死都跟着你!”
“……这尼玛的这俩人真是王八跟绿豆啊?”高海都给听无语了,“这种男的还要死缠着,明年跟他一起过清明节?”
聂振宏只能沉默半晌,回道,“每个人的选择。”
他突然很感激林知的妈妈。如果不是当年林妈妈有勇气和这男人离婚,林知说不定现在还活在这种扭曲的家庭之下。那小朋友整个人的性格怕是比起他初见时还要沉默自闭,甚至说不准早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好在,没有如果。
他的小朋友好好地长大了,好好地遇见了他。
“二哥,咋整?”
高海在旁边听得高血压都要犯了,拳头痒得很。聂振宏也不打算再听下去了,冲他扬了扬下巴,“砸门吧。”
“好嘞!”于是高海袖子一撸。
咚——咚咚——!
哐哐——哐——!
砰——砰砰——!
高海从小块头就壮,如今当了老板生活条件更好了,那胳膊腿更是有力。几拳头砸下去,感觉整栋楼都能听见防盗门的哀嚎。
里面还在撕扯的两个人也忽然不吵了,反而都放低声音,互相问。
“不会……是讨债的找来了?”
“瞎说什么!老子房子车子都抵完了,还找个屁!”
“那、那是谁?”
“啧,肯定是你闹腾太厉害把邻居给吵到了,人家不乐意了呗!”
“林建你!——”
“行了行了,闭嘴吧。”
两人对话完,里面的男人终于从里面拉开防盗门,没好气地问,“谁啊?!”
聂振宏一双腿撑在地上站直了,对着里面的人冷飕飕地一笑。
“你姓林?”他人高,沉着脸,加之打扮衣着一衬,一眼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对。”林建被唬得往后退了两步,才想起外面还有一层防盗通风窗。他梗着脖子,“你找谁啊?”
聂振宏没回答他,继续问,“这是林知的家?”
林建脸色一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说,“他现在不住这儿了!”
“喂!你他妈没听我二哥问的啥啊?”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胳膊,直接钻进了通风的缝隙里,一把揪住林建的衣领把他往门上一拽,“问你这儿是不是林知的家,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听懂没?!”
“是、是……不是!”
林建脑袋哐地一下砸在门上,差点给砸懵了,但他还不敢发火。毕竟面前这两个带着金链子大墨镜的男人,一看就不像是个讲道理的好人。追纹-Qu;n二棱瘤灸二_彡灸?陆
他下意识以为是林知在外面惹的仇家找上门了,连忙撇清干系,“他,他是我前妻的儿子,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他早不在这儿住了!”
聂振宏听得腮帮子都咬紧了。
他仔细打量了一圈中年男人又怕又紧张的怂样,除了眉眼间的轮廓,这男人几乎看不出一点和他家小朋友相似的模样。
挺好,这样揍起来他也可以不用太顾着轻重。
“哟呵,你说不住这就不住这了?”高海戏瘾上来了,扒拉着门哐哐砸,凶恶得像是要吃人,“不住这我哥俩咋找上门的?逗我们呢!赶紧的,开门!”
“你你你们!”林建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死命想挣脱高海的手,结果挣不动,只能放狠话,“我告诉你们啊,你们这是强闯民宅,我我我可以报警的!”
这下,聂振宏笑得更冷了。
他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清脆的叮铃声暂时缓解了门口紧张的气氛。林建有些防备地看着聂振宏手里捏的玩意儿,发现好像就是只小动物的挂坠儿。
林建心里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又抽着冷气吊起了心。
怎么、怎么可能?!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年轻男人将挂坠轻轻捏在手里,一根一根地拨数挂在上面的钥匙。那悠哉悠哉的模样像是在挑猪肉似的,而最后还真从中翻出一把,直接插进了他家的防盗门锁里!
咔哒。
门,开了。
101
揍上去
林建属于典型的欺软怕硬。聂振宏靠钥匙和高海一块儿进到林家后,都没做什么,林建自己就怂得躲到了沙发后,半点没管还站在屋中间愣着的老婆,只防备地将晾衣杆举在身前。
高海嘿笑了两声,从后腰掏出短棍一甩,走过去三两下就把他给制服了。
进了门,聂振宏目光便没有分给林建多少。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他家小朋友的房子被这对夫妻搞得有多糟糕。
客厅地上到处都是垃圾,不乏有塑料杯和抱枕之类,一看就是两口子扭打时候借用的工具。老旧的木餐桌上铺着一层餐布,不知有多久没洗过了,花瓶里的花枝也早已枯萎成干。散乱的几本作业本放在上面,写作业的孩子也不知跑哪去了,看样子并不在家。
有高海在那震着夫妻俩,聂振宏堂而皇之地将整间房屋都转了个遍。
和他家一样是三室一厅的格局,一间主卧,一间次卧,还有一间杂物房。主卧很明显看得到有人住,而属于小孩子的玩具和衣物堆在次卧里。即是如此,他的知知之前又住在哪里的呢?
聂振宏抱着令他愤怒的猜测推开杂物间的门。一股久未通风的霉味扑面,他冷着脸按开灯,发现一张不过一米二宽的小床上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
毛巾、水杯、枕头、插线板、相框、衣架、拖鞋……一看就是被人常年使用的日用品,全部被床单裹成一团,随意地抛揉在床板上。
哗啦。
聂振宏解开床单的结。
拨开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他拾起来几个木制的相框。
最上面的那副相框里,一个小小的男孩正坐在一只假狮子上,他开怀大笑着,两只眼睛都弯弯地眯成了月亮,而在他身旁,一位面容温婉的女人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背,面上也一派笑容。
另一副相框中,男孩已经长成了眉眼精致的少年。他抿着唇坐在湖岸边,面前架着画板正认真地拿笔涂抹着,只不过脸上不再有波澜,比湖面还要安静无波。
再往下看,相片中少年面容又长开了些。他站在一片麦田里,正低头聚精会神地瞧着麦穗。似乎是镜头外的人招呼了他一声,他才抬起头,对着露出浅浅的一点笑。嘴角旁的两颗酒窝仿佛阳光下最耀眼的麦粒,调皮地嵌在了他的颊边。后续.追更23!6
“知知……”
聂振宏手指轻柔地擦干净了相框上的灰尘,珍重地将这些都放进了他随身带的皮包里。
很显然了,他的小朋友,在宽容地接纳了自己曾经的家人后,竟然被赶到了家里最小的杂物间里住。而在当林知离开这个家后,那对鸠占鹊巢的夫妻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清理掉他的痕迹,把小朋友所有美好的记忆全部弃如敝履般的扔到了这里。
聂振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了。
他脑子整个被气得嗡嗡的,直接转身冲出杂物间,连走路的步伐都因为急促而不显得那么瘸了。回到客厅后聂振宏一把拽住林建将他按在地上,捏起拳头就往男人的脸上和身上打去。
一下,这是替知知妈妈揍的。
两下,这是替知知年幼时受的委屈揍的。
三下,这是替知知腰上的伤口揍的。
四下,这是替知知时隔这么多年还要再被伤害揍的。
五下,这是替知知被赶出门无家可归揍的。
……
一拳拳,聂振宏也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下,只是每揍一次,他就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默念一次,直到高海拽住了他的手,“行了行了,哥,差不多了,一会儿人命都没了!”
聂振宏松了拳,才发现自己几根指关节都有些发红。也不知是拳头捏得太用力,还是揍得太狠。不过无所谓。
他低头瞧着地上躺着如死狗般的男人,半点没有后悔。
“他早该死了。”
难得的,高海从自家二哥脸上再度看到了那种漠然的表情。上一回,还是得知老四蹲了监狱的时候。
“你、你们到底是谁?”
终于,躲在一旁的女人开口了。她也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态,自家老公被揍时拦都没有拦一下,此刻才出声,“林知做啥了?怎么惹你们了?”
她说完又瑟缩了一下,撇清自己的关系,“他那儿子不是我生的啊,跟我没关系。”
呵,这两人……还真是挺配。
聂振宏在心里讥笑一声,才找回自己过来前准备好的台词,冷着声说道。
“林知欠了我几个不少钱,已经把这房子抵了。”他从皮包里拿出房产证,冲夫妻俩挥了挥,“瞧好了,这上面可不是你俩的名字吧?”
“我们哥俩呢,今天过来就是先看看房,”聂振宏在林建脸上拍了拍,“合适就卖了抵钱,不合适就拿来当仓库。哪成想你这个爹比他还不靠谱呢?占儿子的房子还这么有脸?”
“就是!识相的就赶紧滚出去,这屋子里现在所有东西都是我哥的了!”高海在旁边帮腔,胳膊一抬,露出上面的大片伤痕,看上去更像黑社会了。
“你、你们……!”
林建被揍了半天,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倒是他老婆,在这危急关头还算有条理,捋了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冲高海两人露出个讨好的笑。
“两位大哥,不好意思,我们之前也不知情!”
她一脸愤愤地指着地上的林建,“我家这死鬼去年炒房把钱亏光了,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才厚着脸皮住在他前妻这儿。这、这事他前妻那边也是同意的,只不过我们不知道林知那孩子那么不懂事,招惹了你们几位……”
“费什么话!”看自家二哥脸更沉了,高海连忙打断女人的甩锅。群)洱彡〇流^久-洱>彡久流
“是是是,我就是想说,我还有个儿子在读小学呢,他还小,你们通融通融,把房子留给我们好不好?”
“感情把我们哥几个当慈善家呢?!”
高海拿着棍子挥了挥,“房子给你们……呵呵,你看我们像慈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