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顷刻之间，万籁俱寂，舒梦庭那无处可藏地暗恋就这么摆开在陈怔面前。
“不回答也没关系，这种事情交给你来主动，我太没有绅士风度，这事的选择权，应该在你手上。”
舒梦庭好一阵说不出话，她眨着眼，试图让眼底的无措消失，“陈怔，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舒梦庭，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舒梦庭鼻子一酸，她晶黑色的眸子慌乱地转了转，一滴晶莹剔透的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眼泪滴落在她白色T恤上，浸出点点痕迹。
“很抱歉这么晚才向你表明心意，也很抱歉这么晚才看出来你的心意，我真挺蠢的，希望舒同学你不要太嫌弃。”陈怔轻叹了，想起自己那不爷们的一面，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你，你别哭，对不起，我......”
陈怔见不得女孩的眼泪，尤其是面前的人，她哭起来格外得楚楚可怜，陈怔手忙脚乱地抬手，想要给她擦拭眼泪。
但未经女生同意，他从不会擅自触碰女生，一只好看的手就这么停在舒梦庭面前，显得格外慌乱无措。
“你是被我吓到了吗？”陈怔敛眸，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对不起，选择权在你手上，你可以拒绝我，都没关系的。”
说罢，像是怕她有负担似的，故作轻松地朝舒梦庭笑了一下。
舒梦庭声音哽咽：“陈怔，你是不是傻。”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她很瘦，所幸T恤比较宽，能够很好地掩盖舒梦庭此刻有些颤抖身子。
“第一个回答，我喜欢的人，叫陈怔。”
“第二个回答，这个画画风格之所以这么熟悉，是因为，都是我画的。”
她听到陈怔很轻地呼吸声，不知不觉，他们之间不过一拳的距离。
“第三个回答，陈怔，你从来都不是那些条件之一。”
“而是因为有了你，才有了这些条件，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
陈怔一定不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一段话。
说完后，他气质忽然变得强势，扬起的嘴角彰显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舒梦庭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好闻的味道，以前只是隐隐约约地闻到，这次不一样，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直到舒梦庭微凉的手传来一阵温热，陈怔手很暖和，男生的体温像是天生的灼热。
他手很大，大到足以包裹她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她从前观摩了许久的手，如今正暧昧地挣开她握成拳的手指。
她惊呼一声，直到陈怔温软的手指细细抚摸着她掌心上的指甲痕迹。
陈怔笑意加深，他语气多了几分玩味：“这么紧张？”
舒梦庭猝不及防对上他微弯的眸：“我......”
“舒同学。”这句话他说的格外认真，“谈恋爱吗？”
陈怔X舒梦庭三
舒梦庭一整个晚上脑子跟浆糊似的迷迷糊糊黏在一块，她和陈怔确定恋爱关系。
陈怔向她告白了，再然后就是她竟然将这么多年的喜欢全都说了出来。
整个晚上，她翻来覆去，都在回想着每句话，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余温，想到这，舒梦庭有些羞赧地躲进被子里。
陈怔这一晚也没安稳睡着，他坐了许久，最后给远在异国的盛嘉祁打了个电话。
盛嘉祁刚接起电话，那吊儿郎当地语气就出来了：“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那已经凌晨两点了。”
“嗯。”陈怔随口答道：“我谈恋爱了。”
盛嘉祁笑意很足：“恭喜，回国了请吃饭。”
“行啊，吃几顿都行。”
他没问是谁，但陈怔知道，盛嘉祁一定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陈怔听到了手机里那道熟悉的尖叫声，由远及近———
“啊啊啊啊啊！盛嘉祁，梦梦和陈怔在一起了！”纪云昭声音轻快，藏不住地高兴：“你在打电话啊，抱歉。”
盛嘉祁悠悠道：“没事，陈怔的电话。”
“......”
*
舒梦庭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后已然接近中午，她人还有些迷糊，电话声就这么响起。
陈怔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一起吃午饭么？”
舒梦庭懵了两秒，带着刚醒的黏糊：“好呀。”
“嗯，等我。”
舒梦庭挂断电话后，火速爬下床，她火速洗漱，站在衣柜前不知所措。
这算不算他们第一次约会，以前昭昭约会的时候都穿裙子，那她也穿裙子好了。
舒梦庭翻箱倒柜的，恨不得把所有衣服都试了个遍，一边看着点，一边试衣服，最后挑了件嫩粉色的连衣裙，长至大腿根处。
她挑这件还有一个原因，这是她新买的，还没在陈怔面前穿过。
舒梦庭又弄了一个淡妆，最后对着镜子笑了笑：“嗯，应该可以了。”
陈怔还没有消息，也许他还没到，舒梦庭便想着出校门等他。
才到门口，陈怔的车早已停在门外，他站在车旁。
原来他早就到了，只是没有催促她，舒梦庭小跑过去，陈怔抬头，正好对上那道倩影。
“你到了怎么没和我说？”
陈怔打开副驾驶的门：“我也刚到。”
舒梦庭坐上副驾驶，陈怔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她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也不是第一次坐副驾驶，但这次好像格外不一样，人也就这么僵硬地坐在位置上。
陈怔上车后，饶有兴趣地睨了她一眼，舒梦庭捕捉到他的视线：“怎..怎么了？”
她攥着裙边，有些紧张，男生温热的气息倏地凑近。
他大半身子压着她，噙着抹笑，两人鼻息相近，舒梦庭垂眸对上他的含笑的眸，又紧张地看着他的唇。
陈怔低笑一声：“在想什么？”
“啊？！”
他动手扯了扯她的安全带：“今天怎么这么迷糊？”
话是这么说，但他轻佻的语气能看出，陈怔此刻心情不错。
“哒”的一声，陈怔给她系上安全带。
到达约的地点后，陈怔刚下车，餐厅经理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原本订的位置突发状况，餐厅想换一个新的位置，正在和陈怔沟通。
舒梦庭看他的背影，想起高考毕业那年，她遇见陈怔，当时的他，走得很快，还没有等人的意识。
而现在，他虽在打电话，但脚步停在原地，身子侧向她的方向。
记忆中的背影和现在的背影重合，她和他的关系也更近了一步，舒梦庭心里多了些梦想成真的实感，她小跑到他身旁，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正好挂断电话，舒梦庭下意识后退了点，陈怔愣了两秒，“想牵手？”
舒梦庭怔愣了好半会，她脸颊通红：“你...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嗯，我知道。”他尾调上扬，听着有些浑不吝：“但是我想牵你，可以吗？”
“可以的。”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回答，听到陈怔的低笑，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一想到这，舒梦庭脸更红了。
陈怔牵着她的手，一开始只是浅浅拉着，后来又觉得不对，手指挣开她的手掌心，指节相互交缠，最后十指紧扣。
两人用了午饭，又找了个下午场的电影，暑期的电影院格外热闹，他们挑了部最热的电影，陈怔没提前买票，在售票台直接选座，又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舒梦庭站在原地，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他低头选座的时候，付钱的时候，接过东西道谢的时候，好像没有任何一刻是不帅的。
因为身型颀长，长相格外出众，不少人都悄悄看他。
好奇他和谁一起看的电影。
陈怔朝她走来，手上拎着东西，没抽出手，舒梦庭主动接过他的爆米花，而后悄悄把手放进他掌心，“不是说，要牵手吗？”
陈怔着实愣了好一会儿，笑着睨她：“主动牵的怎么脸红成这样。”
舒梦庭听出他的玩笑话，原来他也会这样开玩笑，这下更无地自容了，“你这样，我就松开了。”
“我哪样？”他有些好奇地问，语气一贯地低，温热地气息不断涌向舒梦庭裸露在外的脖颈。
“不逗你了，再这么下去，有人要哭了。”
舒梦庭咬着牙，但声音娇娇软软：“我也没有这么容易哭的。”
小情侣谈个恋爱，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在外人眼里，两人相貌相配，站在一起也足够搭，俊男美女的恋爱没少引得别人频频侧目。
电影院幽暗又相对逼仄的环境，对于情侣来说更是暧昧滋长的地方。
他们选票时间晚了些，只选到了倒数第二排。
灯光暗下，只剩荧幕上的光，陈怔敞开腿坐，人懒倦地靠着椅背。
他的腿超出了自己的座椅范围，甚至靠向她这边许多。
舒梦庭的注意力落在他的腿上，他好像不知道这样有多暧昧。
一切都这么顺利进行，直到半小时后，电影的男女主开始深入发展，接吻的啧啧声还有男主把女主压在床上，性张力十足床戏就这么映在大荧幕上。
舒梦庭稍稍坐直了身子，懵圈地眨了眨眼。
这这这这这也太尴尬了吧！！！
她余光小心翼翼地落在陈怔身上，他看得认真，表情和刚才看剧情主线时没什么两样。
舒梦庭更无地自容了，为什么尴尬的只有她啊啊啊！
为什么耳朵还这么烫！！！
陈怔X舒梦庭四
一场电影结束，影院灯光亮起，陈怔才动了一下，舒梦庭眯着眼，只听见他说：“走吧。”
她跟在他身后，下台阶的时候，人多了起来，陈怔担心走散或是别人将他们隔开，他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觉得怎么样？”
“啊？什么？”舒梦庭回神，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电影怎么样，“挺好看的。”
陈怔拉着人走进电梯，人很多，电梯满员，他让舒梦庭靠在角落那，自己几乎笼罩着她，从这个角度看去，还能看见她泛红的耳根。
走出电梯后，陈怔找着机会，又没忍住逗她：“挺好看的？我怎么觉得，中途好像有人坐立难安了？”
“有吗？”舒梦庭一口咬定：“没有吧。”
“是吗，那为什么一直看我，尤其是，那段剧情的时候。”
舒梦庭耳根更红了，自己偷偷看他居然被发现了，她有些心虚：“我...”半晌说不出话，她选择把问题抛回去：“那你为什么，看这么认真。”
说完之后，舒梦庭总感觉自己说错话了，陈怔带着点隐约的笑意，她攀上他的手：“我有些饿了。”
“嗯，吃饭去。”
他早早订好了餐厅，不一样的是，这家餐厅不是西餐厅，而是一家专做A市私房菜的餐厅。
舒梦庭从小在A市长大，她和陈怔都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想到这，她好像觉得，他们之间的共性又多些。
陈怔把菜单递给她，让她先点餐，舒梦庭翻开，点了几道菜，陈怔忽而认真地看她。
她点的几乎是他常吃的，而她平时吃的那几道，她没点。
陈怔倒吸一口气，接过她递回来的菜单，又点了几道她喜欢吃的菜。
等到服务员走出包厢后，陈怔掀眸，认真地吐了句：“过来。”
和平时的温柔不同，他这句话有几分不容拒绝的意思。
舒梦庭自然是乖乖地坐到他旁边，两人还隔着些距离，陈怔朝她那坐近了些：“还怕我么？”
舒梦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怕你。”
“刚刚点的都是我喜欢的，那你呢？”
他猝不及防地问话，舒梦庭怔了怔，她浅浅笑着：“我喜欢吃的，你不是帮我点了吗？”
他双眸暗涌着某种情绪，黑熠的瞳孔就这么注视她，“喜欢我多久了？”
舒梦庭刚喝了口茶，被他这话问得呛了好几下：“咳咳，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怔端着杯，喝了一口茶，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看得舒梦庭有些愣。
陈怔心里撕扯了一番，他忽然觉得有点难受，她的爱很多，能记住他每一个细节，他很少说自己喜欢吃什么，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常点A市菜系，但她好像很了解。
她的爱很满，但总是克制在一个度上。
“对不起。”陈怔刚刚润了嗓，他这句说得舒缓低沉。
“你不要说抱歉。”舒梦庭认真地看他，语气是前所未有地郑重：“不要说对不起。”
两人的距离都有些近，彼此对视的时候，都能明了对方心里的意思。
服务员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样的场景，他们垂眸：“抱歉，请问现在要上菜吗？”
舒梦庭有些害羞，陈怔倒是无所谓的模样，外人撞见他们的亲昵也没什么关系。
吃完饭，陈怔和舒梦庭回到车上，还没等她动手，陈怔便俯过身，将她的安全带系好，右手又从车后座拿出一束花。
舒梦庭讶然：“这是给我的？”
陈怔笑了：“不然呢，我只有你一个女朋友。”
怪不得刚才闻到一股花香，花束很大，娇艳欲滴的香槟玫瑰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包装也是漂亮的粉色，和她今天的裙子相呼应。
舒梦庭凝视着手上的花，有些眼热。
“陈怔。”她声音有些哽。
陈怔有些急，声音稍轻：“怎么了？”
她笑着看他，眼底还盈着泪：“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
他蓦地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谢谢，我很喜欢。”舒梦庭像是觉得不够：“真的很喜欢。”
陈怔喉结上下一滚，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在她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陈怔甚至没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的第一束花，是某次参加竞赛拿奖后，苏姚给他买的，当时他年纪还小，中二时期，看到那束花，还有些无语。
他对于花，所有理解都来自陈彰和苏姚，陈彰挑着各种纪念日给苏姚买花，有时候甚至不是纪念日，陈彰也会买。
有些花是陈彰下班回家路上遇见随后买下，有些花是从国外运过来的，陈怔对于他爸妈这些事早就见怪不怪。
他觉得送花是约会的必备项目，也是送给自己亲近之人的其中一件小事。
直到舒梦庭盈着泪，认真地和他说，这是她收到的第一束花。
陈怔的第一反应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