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身边的程沐泽轻声问。

    程岑华看了他一眼，又往纪霆国那边看，却发现人不见了。

    “……我好像看见纪政委了。”她微微蹙眉。

    程沐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见一片空荡。

    程岑华摇头呢喃：“大概是我看错人了。”

    天气晴朗，树影斑驳。

    听着身后喜庆的鞭炮声，纪霆国浑浑噩噩地迈着步子向前，仿佛是在彻底走出了程岑华的生活。

    这一整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挨过去的。

    程岑华不知道，他经常偷偷去看她。

    而这一年，他见到了她从没有过的笑容，那样的明媚幸福，却不属于自己。

    纪霆国停下脚，满是血丝的双眼漫起挫败和低迷。

    “原来没有我的生活，你能活的那么好……”

    第41章

    纪霆国失魂落魄回到办公室，通讯员急匆匆拿来药，又倒了水：“政委，您烧还没退，赶紧把药吃了吧……”

    然而纪霆国却摇摇头：“放着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通讯员欲言又止，见他又摆摆手，才放下药和水，敬了礼转身出去。

    看着桌上的药，纪霆国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也许从程岑华告诉他她已经爱上别人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经死了。

    他麻木地伏在桌上，逐渐模糊的意识像只大手，把他扯进深渊。

    “霆国？霆国！你快醒醒啊！”

    好吵……

    “霆国！你都昏迷四天了，你赶紧醒醒啊……”

    这个声音是……妈？

    纪霆国奋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入眼便是大片白墙，还有正在滴药水的黄胶管。

    见他醒了，纪母喜极而泣：“你可算醒了……”

    纪霆国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高烧引起肺炎，昏迷了整整四天呢！”

    纪母倒了杯水，对他的态度似是软和了下来，但还是夹杂着恨铁不成钢：“听通讯员同志说你是因为淋着雨回去才发烧……人都已经没了，你才知道痛。”

    听了这话，纪霆国愣了：“什么没了？”

    纪母面色微变：“难不成你连脑子都烧坏了？今天正好是岑华的头七。”

    一句话像是雷在纪霆国耳畔震响。

    程岑华的头七？

    她不是跟程沐泽结婚了吗！？

    他眼神颤了颤，强忍着浑身的无力坐起身，猛地拔掉了针头。

    手背传来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可那一年又是什么？

    他亲眼看到活生生的程岑华，她有父母，上了大学，甚至爱上了别人，成了别人的妻子……

    纪母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她叫来护士重新给他扎上针。

    而纪霆国就像被抽离了灵魂，整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纪母虽然因为程岑华的事儿对他心存芥蒂，但终归是自己儿子，还是不免担心起来：“霆国？你到底怎么了？”

    过了很久，纪霆国的眼神才重新有了光。

    他僵硬转头看着母亲，嚅动着干裂的嘴唇：“妈，我真的错了……”

    纪母愣了愣，好像是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一下就红了眼：“你现在知道错了，都晚了。”

    “是，已经晚了。”

    “我不该自以为是的介入岑华的生活，我让她消磨了对婚姻所有的信心，我让她受了太多委屈，是我害死了她，是我……”

    纪霆国低下头，颤抖的双手抱着头，像是一个忏悔的罪人。

    听着这些话，纪母落下了泪，却说不出话。

    原本沉寂的病房，回荡着男人沙哑的呜咽。

    纪霆国不顾医生的劝阻硬是出了院，他没有回军区，而是去了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