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异又笑了,身体前倾,一只手按在床头,另一只手按在床侧,李微意往里缩了缩,他说:“你那些小心思……我瞧着只当有趣。想白天睡外头也行,亲我一口。”
李微意这下把自己架起来了,亲吧,实在亲不下去。不亲,话都说到这份上,又怕惹恼他。xs74w
她别过头,起身想绕开他下床,许异像是料到了她的动作,把她推倒在床上,单手抓住她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说:“今天你干出这么大的事,差点摔骨折,知不知道多危险?我是纵着你,但你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李微意立刻说:“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许异哼笑一声:“没诚意,这回
得惩罚。”低头就要含住她的唇,李微意偏头就躲,眼看要被亲了,许异的手机却响了。
他单手还按着李微意的双手不放,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又看她一眼,说:“呆着别动。”松开了她。
李微意连忙坐起来,他已拉开门出去了。
许异走出主卧套房,门自动反锁。别墅管家就在外头,低声汇报:“许先生,就是那两个人,有警官证,说要向您了解一起杀人绑架案的情况。”
他们所在的是三楼,许异越过栏杆往下一望,熟面孔——丁沉墨,和一个陌生的女警,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
“让他们等着。”许异转身又进了主卧。
楼下,尤明许抬头往这个方向望了一眼。
许异进卧室时,李微意还坐在原处,问:“是有什么事吗?”许异不答,走近了,问:“自己能不能走?还是我抱你回去?”
李微意抬头望着他:“不是说好白天让我在外头?是……有什么人来了吗?”
许异没想到她的脑子转得这么快,笑笑没答,刚要弯腰抱人,李微意就跟只兔子似的,一下子从他身边蹿了出去,直奔房门。许异眉头一蹙,转身就追。
这一次,李微意豁出了老命,三两步抢到门口。许异没想到她突然发难,到底晚了一步,加上他刚进来,房门也没反锁,转眼间,李微意拉开门,冲了出去。
许异人高腿长,紧随其后。
然而李微意一冲出门,就骂了句“靠”!
外头不是走廊,也不是楼梯,而是另一间更大的书房,装着防盗铁窗,空寂无人,看起来也是许异私人休憩的地方。
谁家主卧套房修这么大?一间间跟套娃似的。李微意心下已觉不妙,还是硬着头皮往书房的门冲。可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微意离房门还有几步,一只胳膊已被许异牢牢拽住,她心惊肉跳,可又不甘心,朝着门的方向大喊:“救命
!救命!外面有人吗?救命啊!”
许异把她拽回来,直接抱着腰,转头往回走,说:“别浪费力气,整个房间都装了最好的隔音层,你把喉咙喊哑,外头也听不见。”
李微意骂他踢他:“你变态!”
他不说话,抱着她一路穿过书房,穿过卧室,推开隐蔽密室的门,把她放回床上。李微意头发乱了,衣衫也乱了,一脸绝望地抓着他还要厮打,他被打了几拳踢了几脚,脸色有些僵,但也没还手,最后到底吼了句:“再闹就把你绑起来!”
李微意这才怕了,缩回床上,满眼泪水和恨意地望着他。
许异看她这模样,又心疼了,叹了口气,说:“气话,不会绑你,你休息一下,别再乱来。晚点我再来看你,听话。”
他终于走了,门再度反锁。李微意抱着双膝坐在床上,擦了眼泪,脸上已没了激动表情,她再度把头埋进膝盖间,长长地吐了口气。
——
张静禅和黎允墨开车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加油站。
张静禅把车停在街对面,低头看手表。黎允墨举手发问:“老大,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一辆黑色吉普。”张静禅报了个车牌号,“你也留意。”
“你怎么知道那辆车会来这个加油站?”
张静禅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敲了几下,看他一眼。于是黎允墨明白了,和循环有关。
“他是谁?”
“我心里有个猜测,他三天前刚出狱。第一次循环我没有记忆,但是我和李微意最早复盘时,她说,我在当晚说过,他出狱三天,还去见过我父亲;第二次,我记得对李微意说过,他推迟了一天出狱,结果循环也推迟了一天。后面两次我没注意。现在,是第五次。”xs74w
黎允墨瞪大眼,消化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就是……”
张静禅的目光定在远处,黎允墨也循着望去,街角,一辆黑色大吉普开过来,拐进了加油站。
第115章
全面翻盘(2)
按照许异的原计划,只需要那伙人甩掉钟毅,带走李微意。如果被警方抓到,中间有一个人愿意以死顶罪,断了所有线索。
然而钟毅的强悍超出所有人预期,许异也没想到那帮穷凶极恶的通缉犯里,有人还带了枪。虽然许异的最终目的达到,案件却闹得太大,令他也感到头疼。好在他买通那人,当机立断杀掉其他三人,而后自杀,算是又圆了回来。
许异很熟悉警方的调查流程,在警局内部也有人,所以他掌握了一手信息:警方目前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钟毅和通缉犯的恩怨上,调查方向没有改变。
风口浪尖,他暂时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他也做好了准备,一旦情况有变,就把李微意送到国外。至于到时候警方若是对他有怀疑?抱歉,人证都死完了,物证也都抹干净,李微意也送出去了。无论如何,警方都拿他没办法。而且,以他在本省方方面面的人脉和影响力,那些警察很可能走不到他面前,就会被人叫回头。
至于张静禅,一个一无所有的植物人,许异根本没放在眼里。哪怕张静禅再有能力,这一世在他面前,实在太渺小。如果张静禅哪天给他制造了麻烦,许异不介意动动手指收拾他。
所以,今天警察找上门,是出乎许异意料的。但在短暂的思考后,许异面带微笑下楼。
“不知道两位警察同志,有何贵干?”
两名保镖站在他身后,管家和助理陪坐下首,许异接过管家递来的茶,轻抿了一口,随口对助理说:“打电话给江局长,问问怎么回事。”
通身都是本市最大企业家的权势气派。
丁沉墨黑了脸,尤明许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不过她脸上可没表露,展开笑颜:“许总,今天是我们底下人对李微意失踪案展开调查,例行公务,就不用惊动局长了。”
许异笑而未答。
尤明许果然开始例行公事般提问,譬如认不认识李微意,最后一次联系什么时候,昨天案件发生时他人在哪里。许异还算配
合,一一答了。他不想答的问题,便不开口,就有助理代为阻挠。
自然是问不出什么的,尤明许也没打算问出什么,收起笔记本,起身:“感谢许总百忙间抽出时间见我们。”
许异:“好说。”
尤明许和丁沉墨朝外走去,许异坐在原处没动。
尤明许突然回头,笑着问:“对了,听说许总追了李微意八年,真是一往情深。可是昨天李微意出事后,许总怎么一个电话没打去问过,也没找过李家人?这真是有意思,难道许总知道李微意没事?知道她在哪儿?”
许异和李微意这些年的往来,起初李家人还知道。后来,他只是私下去找李微意,屡屡被拒,几乎没人知道。所以昨天他也没做任何多余的举动。
闻言,许异也不恼,靠坐在单人沙发里,双手搭在扶手上,头后仰,轻阖双眼,答:“不知道警察同志从哪里打听的小道消息,前些年我是追求过李微意,后来被她拒绝就放弃了。这两年不过把她当个普通朋友,来往不多。而且我也已经有在接触的女性对象,警察同志去打听一下就知道。”
尤明许:“原来如此。”
在两名保镖的“护送”下,尤明许和丁沉墨走出大得像庄园的别墅。大铁门在他们背后徐徐关上,尤明许说:“老丁,你去车上等我。”
丁沉墨:“你呢?”一转头,她人没影了。
再转头,才看到尤明许沿着别墅2米多的高墙,几个踩踏,一翻而过,已没了影。
丁沉墨:……
现在的年轻女警,身手都这么牛逼并且肆无忌惮吗?
不过丁沉墨转念一想就明白,尤明许是要杀个回马枪。任许异再聪明机警,也想不到,会有警察在碰了软钉子后,当场就潜入别墅。这就叫灯下黑。
——
来之前,这栋别墅的平面图早已装进尤明许脑子里。不过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三楼那间面积极大的主卧套房。别墅安保虽严,保镖也多,但在她跟前,就是个摆设。
十多分钟后,尤明许如蜘蛛附
在主卧外的金属防盗窗外,掏出从殷逢那里搜刮的万能钥匙,打开防盗窗上的空调锁,悄无声息攀爬进去。
巡视一圈,确定主卧没人后,尤明许落地。
空气里有很淡的药膏味道,尤明许皱了皱鼻子,有人受伤了?她先检查了洗手间和衣帽间,没人。又拧了一下主卧的门,打不开,不过按照平面图,外头应当是一间书房。
一时间,没发现别的隐蔽入口。
尤明许一寸寸勘探完地板,确定没有夹空层后,又沿着墙面,开始搜索。
经过书桌时,尤明许脚步一顿,她闻到了非常细微的血腥味——刑警这方面的感觉总是特别敏锐,这令她一阵兴奋,低头四处找寻,最后目光停在书桌侧立面——
那里有一抹较深的颜色,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尤明许戴着手套,手指一抹,抹下很淡的红痕,她闻了闻,是血,还没完全干透。
尤明许低头想了一会儿,周围的墙面、地面、桌面都十分干净,如果是刚发生不久的搏斗,无论如何不会留下这么一抹孤零零的血痕。xs74w
除非,是有人用手指故意涂抹在这里的。
那个受伤涂了药膏的人?
尤明许忽然一个激灵,目光沿着血痕的方向,一路向上,就是桌面,上面放了个笔筒。其他几支笔,都朝同一个方向。唯独一支笔,朝另一个方向。
尤明许抽出那支笔,看一眼就有数。
这是一支录音笔。
尤明许把录音笔往裤兜一塞,正要继续搜寻密室入口,忽听主卧门锁一响,她的动作快如闪电,转身爬窗,跳了出去。
许异走进主卧,到了书架旁,取下两本书,露出一个微型密码面板,他输入密码,手一推,原本平整的墙面,向内凹陷出一扇门。因为门的周围恰好有一圈纹理装饰,和整个屋子的墙面装修浑然一体,即使凑近了看,也很难发现异样。
他抬头看到李微意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他的心随之变得安定,也没进去,把一道道门重新锁上离开。
第116章
全面翻盘(3)
尤明许回到车上,把录音笔丢给丁沉墨。这两天,丁沉墨和张静禅联系频繁,已得知了当年仓库案的内情,见状眉头猛地一抖,脱口而出:“这不会就是那支录音笔吧?”
尤明许:“哪支录音笔?”
“三两句话解释不清楚。”丁沉墨按下录音笔开关,发现没电了,立刻连上车载充电线。
十分钟后,尤明许把录音笔里的内容,传到了手机,按下播放键:
“老程,现在风声这么紧,为什么约到这里见面?万一被人看见……”
“但是福铭终究会破产清算!那些账瞒不住的!”
“这事儿我和盈盈商量过,只要她肯牺牲一点名声,让张墨耘死在她的床上。只要把证据做周全,警方多半会尽快结案。”
“我来出个主意行不行?以前有几次,张老板喝醉,都是我送去洋槐里别墅休息。要不就那儿?”
……
丁沉墨听得眼睛都红了,当场就想给张静禅打电话,却被尤明许拦住:“急什么,你现在告诉他,只会让他干着急,人到手再说。我估摸着密室就在那个主卧,得想办法找到入口,门锁估计也不好弄。”
丁沉墨:“那怎么办?难道再闯一次?”
尤明许笑着点头:“再闯一次,我带殷逢去。”
“他?带他干什么?”
他们今天来别墅,殷逢死活要跟,被尤明许嫌弃地赶走了,现在又让那小子来?
尤明许单手捏着录音笔,抛了两下,似笑非笑:“那您就不知道了,殷老师能开这世上的一切锁。”
——
两个小时前。
天还没亮,李微意也还没爬上空调通风管道。她站在清晨的密室中,终于下定决心,走向保险柜。
“电脑密码,是我母亲的生日。”那一世的某个黄昏,他随口说过。
……
当年那台书房的电脑,存放着许异最机密的商业资料,只不过李微意从没有兴趣看过。
保险柜的门应声而开,李微意长舒一口气,又望了眼房门,迅速翻找,里头有几本护照,还有一些合同文件资料,李微意乍一看,也看不出所以然。
忽然间,她的视线,被保险柜最角落的一支笔钉住了。她慢慢把那支笔拿出来,眼泪冒出来。
她迅速把保险柜复原,握着那支笔坐回床上,沉思片刻,把笔揣进裤兜,拉上口袋拉链。
她决定去爬通风管道,其实心里清楚,八成会失败。但
万一成功呢?
失败了也不要紧,当成幌子,转移许异注意力。他以为她想这么逃生,就注意不到录音笔。
虽然人摔下来,结果却比她预期的要好——许异把她抱出密室,到了主卧,总算进了一步。
就在许异神色不善走出主卧和管家交谈那一小会儿,一个大胆而冲动的想法涌上李微意心头——她直觉外头来的是救兵,她也预感到,如果许异感觉到危险,一定不会再放她出密室。
她要把录音笔留在外头。
也许会被许异发现,那不过回到原点,反正她很难再出来了。
但万一被别人发现录音笔呢?万一就是张静禅搬来的救兵呢?
李微意就是对张静禅有盲目的信心,觉得他请来帮忙的人,一定会找到这里,找到这间主卧。那么,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不管那么多了,搏一把,单车变摩托。
至于许异进来后,她的突然逃窜,不过是另一个幌子——依然是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如果什么都不干,他才会怀疑。闹了这么一通,他就没精力注意主卧里,多出了什么。
当然,还是那句话,万一她真跑出去了呢?
从许异手里逃亡这件事,就得无孔不入,贼心不死。
——
加油站。
张静禅缓缓将车驶近,停在加油站入口的路边,隔着十数米,盯着那辆大吉普。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他穿着黑色旧棉服,戴着鸭舌帽,露出花白的鬓角。他与加油站工作人员交谈两句,就走向旁边的室内交费。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来,正面对着张静禅和黎允墨的方向。
黎允墨失声道:“是他!”
张静禅眸色冰寒地盯着那人,嘴角一扯。
一切都说得通了,曾经的风光高管,后来的监下囚,自负偏执,自诩高知,所以才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报复社会。
吉普车驶出加油站,张静禅驱车跟上。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捡起一看,是丁沉墨发来的一张图片,上头是支模样熟悉的录音笔。
丁沉墨还是没忍住,中途向他邀功。
张静禅立刻发了语音过去:“哪儿找到的?”
丁沉墨也发了语音:“你老婆暗中弄出来的。”
张静禅一个急刹,把车停在路边,对黎允墨说:“换你开。”两人换了位子,他立刻拨了电话过去,话还没问出,心先跳到嗓子眼:“她人呢?”
丁沉墨:
“那还没救出来。”
张静禅:……
突然想把这小老头狠揍一顿。
丁沉墨笑了:“应该快了,看不出来你老婆这么聪明,做好了里应外合的准备。”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张静禅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多谢,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
午后,一辆宾利驶出别墅,正是许异的座驾。
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停在离别墅不远的便道上。丁沉墨放下电话,端详手里的录音笔,蹙眉:“许异为什么不销毁这支笔,保留这么多年,还被李微意那丫头给翻到了?”
刚刚赶到,一脸快乐的殷逢“切”了一声,说:“那还不简单?这是他的黑暗事业转危为安的关键,是他击垮对手张静禅的象征——如果他把张静禅视为最大劲敌的话,当然要保留这份战利品,你想想,在黑暗密室里,摸出这支录音笔,想想这上头沾了多少鲜血,这种隐秘而满足的感觉,想想都刺激。是我我也留着。”
尤明许看他一眼。
殷逢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但不知道哪里错了,讷讷不言。
丁沉墨倒没太注意,望着许异的座驾远去,嘀咕道:“不知道他在这档口出去干什么?”
尤明许解开安全带,拍了拍殷逢的肩膀,推门下车:“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不宜再跟。先把人救出来,只要拿到人证物证,许异跑不掉。老丁你在这儿望风,我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