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极寒末日前我抽中五百万
我几乎要相信了她是爱我的。
可上一世临死前的痛苦和绝望时刻提醒着我。
他们哪里是担心我的安危?
只是担心我不再给他们钱罢了。
我干脆也不再装了。
「妈，我不会再回去了，也不会再帮衬家里了。无论末日是不是真的，你们都自求多福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
旋即，尖利的怒骂传出。
「畜生」、「白眼狼」这样难听的词汇横飞。
没骂两句，电话被我爸抢了过去。
他依旧是细声细语的老好人样子。
「倩倩啊，爸爸妈妈也是担心你。你要是不想回来，至少告诉我们你现在住在哪。」
「我和你妈过去看看你，才能放心啊。」
我知道，他们并非想来看望。
而是要将我赶出去，然后带着林宇光明正大地住进我家。
或许是早已不抱任何期待，我的语气平静异常。
「不必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你们也当做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说完，我将爸妈和林宇的电话号全拉进黑名单。
这时，一条催缴电费的信息发到了我手机上。
是爸妈那套房子。
因为这个月降温，几人不节制地开电暖气、空调，仅仅半个月就用掉了一千多元电费。
既然我已经搬出来，自然没有义务再帮他们交电费。
于是我点击删除短信。
瞥见短信末尾那行字。
「若未及时缴清，将在三日后断电。」
我心中竟隐隐期待。
那种在严寒中等死的绝望感，也该让他们尝尝。
8
转眼一周过去。
暴雪不知道下了几场，窗外一片银白。
居民们大概都窝在温暖的室内，靠囤积的物资度日。
屋外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时间也像是静止了一般。
吃过晚饭，我打开新闻。
气象员预测，这场低温末日短时间内暂无好转迹象。
一些家庭的物资开始短缺，纷纷借助新闻节目留言求助。
众多求助者中，我看见了林宇的身影。
或许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他直接录制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他穿着三层轻薄又保暖的名牌羽绒服，爸妈却只穿着一层棉衣。
我一下子认出了那羽绒服。
是我去英国出差时带回来的。
他们三人一人一件，我甚至没舍得给自己买一件。
与其他人不同，林宇并非来求物资。
而是义正言辞地控诉着我。
「我姐明明早知道末日即将到来的消息，却以出差为借口自己躲了起来。」
「她嫌爸妈是累赘，便把他们丢给我照顾。」
「她不仅不愿给我钱囤货，甚至连电费也不交了！这么冷的天，爸妈冻得整晚睡不着！」
「我想恳求大家，如果有人知道她的下落，请尽快联系我！」
林宇举起一张纸，上面印着我的基本信息，还附上了我的照片。
这段视频一经发出，顿时在网上引发轩然大波。
对我的谩骂和对他的质疑各自参半。
有人说我一定是找好了下家，投奔了富豪避难。
还有人说女儿就是靠不住，关键时刻还是儿子有担当。
网络上能人很多，很快就有人人肉出了我的信息。
还指出了我买房的小区。
但也有人不相信林宇所说。
「看他自己穿这么严实，两个老人却衣着单薄，怕不是摆拍的吧?」
「我看他也有手有脚的，怎么还得靠姐姐给钱?就不能自己把电费交上?」
「末日预警早就发布了，自己不看还怪别人?」
林宇自己的个人信息也自然藏不住。
很快被人扒出民办大专毕业，是个无业游民。
而令我震惊的是，有人爆出，他正与一位富家千金交往。
这件事，我和爸妈都不知情。
我翻着手机新闻偶然抬头。
却看见窗外雪地上一串脚印，和两个哆里哆嗦的身影。
爸妈竟真的冒着被冻死的风险来找我了。
9
很快，我的门铃被按响。
我没出声，只打开了门上的微型监控。
透过摄像头，我看见爸妈衣着单薄，浑身被雪浸湿。
他们被冻得面色铁青，一声声哀求着。
「倩倩，我们知道你在这。」
「求你了，开开门，让爸爸妈妈进去吧。」
我无动于衷。
见此，两人竟一屁股坐在门前，拍着大腿哭起来。
他们说，他们做的这些，都是林宇逼他们的。
「小宇说，今天不从你这拿到物资，他就不让我们进家门啊！」
「难道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你亲爹亲妈冻死在外面吗?」
我心中一颤。
但立刻又回忆起上一世死前的情景，想起他们对我的残忍。
我在屏幕上看着，两个人哭喊的声音渐渐小了。
靠在门上，像是随时要昏过去一般。
我打开了对讲功能。
「你们还不知道吧?林宇跟陈氏的千金在一起了。」
「她比我富有得多，你们不如去求她。」
「说不定，不必再忍饥挨冻不说，还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两人立刻瞪大了眼睛，连滚带爬地起身，叠声问我是不是真的。
「你们自己回去问林宇，不就知道了?」
这回，还没等我说完，他们就动作利落地离开了。
但是我猜，他们一定找不到林宇了。
因为有一条热搜刚刚冲上榜首。
「陈氏总裁携全家包机离开，疑似前往秘密避难所躲藏。」
我知道，林宇一直是一个自私的人。
就连亲生父母的性命都可以弃之不顾。
这一回，轮到我亲爱的爸妈尝尝，被人抛下的滋味了。
看了看我银行卡中的余额。
我拨打了新闻节目的热线电话，匿名捐赠了价值一百万元的物资。
当晚节目播出，众人大肆夸赞。
说我是「活菩萨」、「救世主」。
又扯出陈氏来对比。
说有的人有钱知道兼济天下，而有的人却只知道自顾自逃命。
一时间，陈氏引发众怒。
大家叫嚣着，誓要找出陈家人的藏身地。
更有人将先前林宇那段视频翻了出来，给他P上了「软饭男」、「小白脸」这些称号。
我正看得过瘾，门铃又被按响。
竟然是爸妈又折返了回来。
10
这回两个人更加狼狈。
妈妈的头发被风雪糊了一脸，都已结了冰碴。
爸爸的胡须上更是挂满了白霜。
两人面色铁青，几乎没有活人气息。
说话的声音也是气若游丝。
「倩倩......快开门......」
「求你了，放我们进去......」
我仍然没有反应。
这时，爸爸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把砍刀，用尽全身力气劈在房门上。
但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不可能破坏这扇特殊加固过的门。
几次之后，他累得气喘吁吁。
竟转头提着刀，朝角落里的妈妈逼近。
「冻死老子了，快，把衣服脱下来给老子穿。」
「要不然，我一刀砍死你！」
妈妈吓得愣在原地。
眼泪没等流出已经冻上。
爸爸扑上去，直接将妈妈的衣服撕扯下来。
妈妈的皮肤裸露在外，一瞬间被冻伤成青紫色。
终于，她忍无可忍，扑上去夺过刀。
然后，深深地割进了爸爸的喉咙。
温度太低，血液甚至没有喷溅出来。
这时，我叫的警察和救护车终于赶到。
他们给妈妈戴上手铐，押送离开。
我将门微微打开一条小缝做笔录。
远处的妈妈突然回过头，对上了我的眼神。
然后，她疯了一般想朝我扑来。
却因为力气不够，被拖拽着离开。
一直到最后，她口中一直嘶吼着些什么。
警察以为她是在骂我，朝我安慰地笑笑。
但是我听清楚了。
她是在说。
「对不起，倩倩。」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11
爸爸因为送医及时，捡了条命。
但因为脑供血不足，已经成了植物人。
医院打来电话询问我是否同意放弃治疗，将医疗资源让给更需要的人。
我思索良久，最后回答：「我同意。」
由于监狱中物资已经严重短缺，妈妈只接受了几天思想教育便被放了。
她不肯回家，反而捡来废弃的纸壳箱和报纸，睡在我家门前。
她声泪俱下地说，我一天不原谅她，她便一天不离开。
气温下降到零下六十度。
我在暖气房里都不得不穿上羽绒服御寒。
这天，林宇竟给我打来了视频。
一看见我的样子，他便发出无情的嘲笑。
他那头灯火明亮而温暖，显然有着先进的取暖设备。
而他竟只穿着短袖，甚至吃着冰淇淋。
他嗤笑道：「姐你可真是辛苦了，自身难保了还得养活爸妈。」
「不知道你囤的那点物资，够不够你们三个人吃的?」
说着，他将摄像头挪向餐桌。
上面摆着一桌精致的西餐，牛排、鹅肝和红酒，应有尽有。
我却并没有如他所愿，露出嫉妒或是愤怒的神情。
只是轻轻勾起唇角。
「林宇，我有个消息告诉你。」
「爸已经死了。」
看见他倏然瞪大眼睛。
我又将摄像头对准了监控画面。
妈妈正裹着破烂棉服，缩在门口的纸箱中瑟瑟发抖。
「妈在这里等着你接她回家呢。」
林宇以为，我一定会心软，将爸妈接进家中照顾。
却没想到，我真会狠下心任他们自生自灭。
他目眦欲裂，谩骂的话已经到嘴边。
「小宇，你在跟谁说话?」
他身后，突然有一个女生娇软地叫他。
忽然，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扬起了笑。
炫耀地看向我。
「林倩，什么爸妈，我根本不在乎。」
「他们的死活与我根本没有关系。」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现在媛媛就是我的全世界。」
他一只手亲昵地搂上女孩的腰，一只手切断了电话。
我推开房门，走廊里也刮着狂风，险些将我吹倒。
妈妈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冻晕了。
口中不停念叨着。
「小宇......回家......」
我将一桶泡好的泡面放在她面前。
闻到香味，她很快睁开眼，将头埋进碗中大快朵颐。
这些天来，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吃到热的食物。
直到最后一滴汤都被喝干。
她恢复了一些力气，对我不停道谢。
还说，等到林宇回来了，一定会让他好好报答我。
我拿出手机，按下录音播放键。
林宇无情的话语传出。
「什么爸妈，我根本不在乎。」
「他们的死活与我根本没有关系。」
妈妈整个人怔愣住。
像是没听懂一般，抢过手机，不停按着重播。
十几次之后，她终于明白过来。
林宇不要她了。
她最爱最疼的儿子，已经将她当做累赘一般，扔得远远的了。
我回到屋内，关上门。
屋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从监控看，妈妈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收拾好了门前的纸箱。
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我听见有人从楼上大喊。
死人了。
从窗户看出去，一个瘦小佝偻的人影倒在了雪地之中。
12
末日降临的第十三天，全球网络全面瘫痪。
电力系统同样遭到重创。
我看见楼下的电线被寒风侵蚀，又被积雪压断。
我试着拨打抢修热线，始终是一阵阵忙音。
没了电，暖气和空调无法使用，室内温度急速下降。
我不得不裹上两层保暖内衣，再套上羊绒衫，和最厚实的两件羽绒服。
还好，我提前准备了足量的暖宝宝。
我在内衣上贴满暖宝宝，几乎将我整个人包裹起来。
又打开一盒自热火锅，加入冷水。
冒着热气的食物入口，我终于感觉手脚恢复了知觉。
我拿出早储满电的太阳能发电机，烧了一整壶热水。
家用发电机的电力不足以支撑暖气运作。
电力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在那之前我必须能省则省。
吃过饭，我便缩回被子里，尽量减少自身的热量消耗。
屋外的大风卷起冰粒拍打着窗户。
在玻璃外侧留下一道道划痕。
忽然，我听见邻居的惊声尖叫。
是隔壁的玻璃被冰粒和石子砸出了破口。
在这样极寒的天气下，哪怕一道细小的裂缝也可能危及生命。
好在我早已经在窗缝四周都塞满了隔热棉。
阵阵寒意侵袭下，我抱着灌满热水的玻璃杯，昏沉睡去。
接下来三天，我都是这样度过。
除了上厕所以外，我没有再离开过床。
三天后，我打开了家里最后一盒自热火锅。
忽然，电灯闪了闪，亮了起来。
空调和暖气自动开始工作。
电力恢复了。
我激动得几乎流下泪水，立刻跑到暖气前烤着手。
电视开始播报新闻。
陈氏董事长避难所遭人抢劫，死者数量暂未确定。
13
停电和断网使整个世界陷入信息隔绝状态。
极端的绝望之下，世界各地接连爆发动乱。
社会底层人士自发集结，带着武器冲进富人区抢掠物资。
不少富豪主动分出物资保命。
而陈家，不仅不给物资，还挑衅叫嚣。
最终激怒了暴动者，为全家引来杀身之祸。
看着新闻中的失踪者名单，上面写着「林宇」二字。
我心情复杂。
这时，门外却响起敲门声。
满身狼狈的林宇跪在门前，哭着求我。
「姐，我错了，求你救救我吧！」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不见之前的得意和从容。
若是重生前，我一定会被他这副可怜样所迷惑。
可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
上一世，我被锁在家中，冻到出现幻觉。
一遍遍拨打着林宇的手机号，却只得来一句嗤笑。
「林倩，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能不能别来烦我了?」
于是这次，我狠下了心。
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林宇，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能不能别来烦我了?」
他的神情错愕又受伤。
不停哭着，口中嘶吼着什么。
我关掉监控和对讲，不再理会他。
转身给自己泡了杯热茶，坐在沙发上看书。
一直到傍晚时分。
屋外的砸门声和喊叫声渐渐平息。
林宇离开了。
如今他身无分文，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毕竟，从我重生那天开始，就早已没有了家人。
14
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的一周内，气温将有所回升。
这天中午，在阳光的照射下，厚重的积雪终于有了一丝融化的痕迹。
不少人按捺不住，在午后穿着厚重的衣物出门散步。
忽然，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
「快看天上！」
仰头望去，一架架军用直升机正向下投放物资。
这一次，没有人争抢。
大家默契地各取所需，还会互相谦让，将物资让给需要帮助的老人和孩子。
家里囤的食物还剩不少，我干脆没出门凑热闹。
众人正一心分发物资，忽然从一边的灌木丛中窜出一个人影。
竟是林宇。
他挥着一把菜刀，疯癫地跑向人群。
嘴里大喊着：「你们都不许动！我的，都是我的！」
说着，拿起一袋面包，竟连包装纸都没撕开，一起塞进嘴里。
见状，几个较健壮的男人冲上前将他按住。
有人报了警。
警察很快赶到，将他带走。
一小时后，我接到一通电话。
警察询问我，是否认识一个叫林宇的人。
说他精神似乎出了问题，只记得自己有一个姐姐。
我险些笑出声来。
从小到大，林宇从不肯叫我姐姐。
他只将我当成免费的保姆，或是提款机。
没想到最后走投无路时，他竟还一心想着我。
我语气平静。
「抱歉，你们搞错了，我不认识他。」
说完，挂断电话。
15
末日降临后的第十八天，气温上升到零下三十度。
各行各业都恢复运转。
街上重新热闹起来，人来人往。
我将家里的老房子低价卖了，买了两块地段还不错的坟地。
将爸妈的几件旧衣服放了进去，做了两个衣冠冢。
又花钱请人来定时清扫，给他们最后的体面。
剩下的钱，我全存进了一家精神病院。
叮嘱医护，悉心照料林宇。
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全部了。
处理完这一切，我简单收拾好行李，登上了去往欧洲某国的飞机。
我在那里找了一份新工作。
工资不高，但足够我一个人生活。
看着飞机冲上云层。
那些寒冷和痛苦的记忆都被抛在脑后。
那些曾经奢求不来的爱，以后我会自己给自己。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女儿或姐姐。
我只是林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