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仪同薛子源会心一笑。

    面对长辈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还好有薛子源帮她。

    当程司七睁眼，看到病床一侧的江心仪时，下意识去握她的手，却被江心仪及时收回，“你醒了。”

    程司七挤出一抹笑容，“心仪，幸好你没事。”

    对上他满是关切的眼神，江心仪却面无表情道：“程司七，我今天过来，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跟子源过两天就要回深城去了，很久都不会回江城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程司七下意识捂住胸口，忐忑不安道：“心仪，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第25章

    “程司七，其实当年你跟许佳年故意给我下药，半夜给林清霁庆祝的那天晚上，我就在门外。”

    江心仪语气平静，“那一晚，我因为腹痛，浑身难受，好不容易才从房间里出来，想要求你们带我去医院。没想到刚好听到你们跟林清霁说我不配上大学。”

    “从那时候起，我就做好了要离开你们的准备。”

    “所以这三年里，我也没有刻意再去想起你们两个人，至于原谅不原谅，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也无法再回到过往改变以前的结局。”

    程司七连忙解释：“心仪，我跟佳年当时用的是最普通的泻药，是林清霁背着我们在鸡汤里下了猛药。”

    “你向我们求救那一会儿，也是她说，外面只有一只野猫。”

    程司七说着说着，才恍然醒悟自己当年竟然蠢到这种地步，连林清霁这么拙劣的手段都没看出来。

    他懊悔地扣着床单，声音颤抖道：“心仪，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我当初只想着赶快报答林叔的救命之恩，早一点让我们的生活回到正轨，没想到会伤害你。”

    “心仪，对不起。”

    对上他后悔的眼神，江心仪内心毫无波动，“程司七，我今天留下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听你跟我说对不起，只是想要告诉你，不要再沉浸过去了，放下吧。”

    说完，江心仪起身准备离开。

    程司七起身想要去追，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的吊针。

    他伸手去拔，抽出那一刻的刺痛麻木他的神经。

    却在手摸到把手那一刻，听到外面的护士在讨论。

    “听说这间病房里的男病人换的是他爸爸的肾？”

    “是啊，他爸因为给他换肾，连命都没了。原本他爸还是能靠吃药多活两年的，可惜家里的钱都被儿子花光了，还欠了债，就把药给停了，肿瘤恶化很快的......”

    程司七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不受控制地冲出房间，抓住其中一个护士的手臂追问：“你们刚才说的是谁？谁死了？”

    护士被吓得不敢再说话，但程司七却一个劲地追问，“你们说啊！到底是谁给我捐的肾！”

    程母闻声赶来，见到自家儿子崩溃的样子，知道这件事还是瞒不住了，立马上前环住他的手臂，“司七，你爸他已经走了，他是因为你才走的。你就当为了他好好活下去吧！”

    程司七这才注意到母亲的头发竟然全白了，为了还债，程母身兼三职，除了照顾躺在病房里的他，还要空出时间去打扫厕所，刷盘子，去送货。

    短短几日，程母的脊背就弯得直不起来了。

    程司七半跪在地上，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无法抑制内心的愧疚。

    他当时抢走江心仪手里那杯加了除草剂的红酒，是想用死来换江心仪的原谅。

    他以为他死了，过往的一切就能一笔勾销！

    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死，还让他爸搭上了性命！

    是他害死了他爸！还连累了他妈！

    他根本不配当他们的儿子！

    程司七跪在走廊上，不停地扇打自己的脸，即使扇到手臂发麻，也无法缓解胸口处的痛。一想到自己那些愚蠢的念头，就像是一个重锤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击碎了他对未来所有的希望。

    等到江心仪准备离开江城那日，才从来送行的邻居那里听说程司七遭遇程父离世重创，背着程母去跳楼一事。

    虽然他到最后还是没死成，只是摔断了腿，但他的精神似乎受到了刺激，得了严重的自闭症。

    医生告诉程母，他下半生恐怕无法再与人正常交流，也没办法参加工作。

    第26章

    程司七的下场令人惋惜。

    但江心仪并不想多管。

    当初薛子源劝她去跟程司七彻底做个告别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无论程司七能不能听进去，她都会彻底将他们踢出她的世界。

    程司七对现在的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听着邻居唏嘘程司七这样的天才少年，如今却成了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她也只是淡淡一笑，不作任何回应。

    等待火车到达期间，江心仪注意到不远处的售货员正捧着一束玫瑰花向她走近。

    曾经肆意张扬的许佳年也卸下了自己不羁的面具，成了一个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

    但当他将手里的玫瑰花递到江心仪面前时，谢心仪并没伸手去接，而是礼貌拒绝：“抱歉，我不喜欢玫瑰花。”

    许佳年疑惑，“可是之前......”

    “那是以前，现在的我，早就不喜欢了。”

    曾经他和程司七会因为她喜欢玫瑰，为她亲手种了满院的玫瑰，但是后来他们又为了林清霁，亲手将满院的玫瑰折断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