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你且慢点走,扶着我。」
「是,主子。」
看这样子,那往我身上下毒的分量还不轻。
……
20
翌日清晨。
王府门口有吵吵嚷嚷的声响,我让赛青去看看。
果不其然,这季鸢竟然让谢温廷在侯府门口施药。
笑得我一口茶都要喷出来,这鸡鸭合在一起都长不出二两脑子。
她把脖子送上门来,我也该紧一紧套绳才是。
我吩咐赛青,将谢温廷施药的消息在各大酒肆、秦楼楚馆请说书先生、妙音娘子散播出去。
至于这功绩,要吹得越高越好,最好是要大过官府,大过上面那位。
圣上多疑,还未袭爵的白身就想功高盖主,当真有趣。
不消一日,谢温廷在洛阳声名大噪,谁都知道他是大善人,是圣人,官府未做的事,他做了。
是夜,谢温廷满面春风地来到我房中。
我却依然冷面待他。
他不喜我在他高兴时拂了他的面子,狠话出口就来。
「好你个印姝,你休要摆世家嫡女的谱儿,论持家,你还不如季鸢对我有助力。」
我缓缓从屉中抽出一张和离书,「姝儿自知万般诸事做得不周全,还望你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放了姝儿。」
他今日被捧上天,自然高看季鸢许多,将印家的助力也忘记九分。
在他眼中我是那样不识趣,一时气盛,蘸了墨汁就在和离书上写下「谢温廷」三个大字。
我看着他笔势收尾,心中竟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叹。
「多谢世子给我体面,只是在谢家的嫁妆我还需收拾几日……」
「你且自便!」他一声冷哼,拂袖而去,去的方向是蘅芜院。
好戏将要开场,渔夫将要收网,我又怎会错过?
21
夜里。
蘅芜院灯火通明,闹了起来,季鸢早产。
连病中的老太太都惊动了,非要搬一个凳子,在旁边守着。
谢温廷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吩咐手下拿了帖子去请太医。
「就数她能折腾,七个月的身子,施什么药!和流民混作一处能捞什么好!咳咳。」
老太太勉强坐起身,将拐杖在地上「咚咚」地敲出声响,一动气又是咳嗽不止。
这热闹我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
「喜扇,怎么回事?」
喜扇跪在地上,小心答道:「回大奶奶,主子晌午时还好好的,夜里就喊着肚子疼,再一看已见了红。」
「可吃错了什么东西?」
「回大奶奶,东西都是日常吃食,且都是验过的,并无差错。」
我点点头。
谢温廷急得满脸是汗,在廊下来回踱步。
里屋传来季鸢的惨叫声,那稳婆就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端。
又过了两个时辰,传来季鸢一声凄厉的惨叫,谢温廷不顾老夫人的阻拦冲了进去。
出来时已经是失魂落魄。
季鸢腹中的胎儿因是早产,先天不足,还未啼哭几声,已经咽了气,是个男孩。
季鸢的身子还好,只是以后要想生养,亦是不大可能了。
她先是啜泣,然后开始嘶吼:「是幽若,不对是印姝!印姝你让湘言换了我的饭对不对!那毒分明是下在你饭中的,怎会毒害我的孩儿!」
听及此处,谢温廷缓缓回身,不可置信地看向里屋。
老夫人摇着头,让人扶回房中,「作孽啊作孽,领了个妖精回来,家宅不宁啊……」
幽若则过来搀着我,往远芳院走去,众人就这么散了。
22
季鸢哭了一夜,她知道她在侯府唯一的依仗也没有了,不能生养于她来说,无异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