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4
不知何时我们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容渝压低了嗓音在我耳边语出惊人。
「不、不行!」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上次不是很舒服吗」他真心实意地疑惑。
难道他就不觉得这么做很不负责任、很无耻吗
我咬破了舌尖,靠疼痛压下那股可怕的欲望。
「我只会和我男朋友接吻,上次的意外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看着容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更何况你这么做也是在伤害你的女朋友,辜负她的感情和信任。」
容渝眼神闪烁,「啊原来你搞纯爱那套」
我的头脑又开始不受控制,浑身发软。
再这样下去不行。
秋江,我得找秋江!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可头晕眼花怎么也找不到号码。
徒然腿一软,手机滑落,向前摔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我落入了熟悉的散发着木质香的怀抱。
「唔。」我闭眼软倒在容渝的怀里呼吸急促。
我快忍不住了。
「秋、秋江…」
嘴里念着男友的名字,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张俊美风流的脸。
「就这么喜欢他吗」耳边有人叹息着轻语。
我闻到了更浓烈的木质香,清新沉静,意识也渐渐涣散。
恍惚间似乎有柔软的东西探入牙关,动作温柔缱绻,像在品味最珍贵的宝藏。
最后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不省人事。
「啊!」我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渺渺,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秋江坐在床边,用手暖着输液管,神情有些憔悴。
见我醒来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好多了。」
那些躁动、欲念通通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精神饱满过。
秋江松了口气:「那就好。昨天阿容打电话跟我说你晕倒了,真的把我吓到了。」
乍一听到容渝的名字,我愣了一下。
「是他给你打的电话」
「对呀,幸好他去花园透气发现了你,不然我想想就后怕。」
秋江用手轻抚着我的脸颊,清澈的眼底透着心疼和愧疚。
「以后我不会随便放你一个人了。」
他总是这样,温柔得如同清晨的阳光。
我想我不该对秋江隐瞒。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男友正色道:「秋江,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秋江似乎被我的情绪影响,坐直了身体。
「什么事」
「接风宴那天,我和容渝接吻了。」
05
话说出口后,我如释重负。
小心观察秋江的表情。
「什么」他好像没反应过来。
「你女朋友误会了,我只是跟她开了个玩笑。」容渝推门而入。
手里提着一篮水果。
秋江眉头皱起,语气微冷:「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干嘛
我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容渝。
他不紧不慢地放下果篮,用脚一勾椅腿,靠坐下来后才慢悠悠开口。
「那天你让我送她回家,她吵着要见你。」
「我嫌烦,就吓了她一下。说再闹我就亲她了。」
容渝说到这掀开眼皮看了我一眼。
「她脑子本来就不太清醒,估计当真了。我只是随口开句玩笑。」
秋江少见的冷脸:「我记得你一直很有分寸。」
容渝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被逗乐了。
「那是以前,三年时间,哪怕物是人非也不奇怪。」
听到「三年」这个词,秋江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我看不透。
他转过头理了理我凌乱的刘海,重新露出惯常温和的微笑。
「渺渺你也听到了,都怪阿容乱开玩笑,你太醉了才会闹误会。」
「刚才看你那么严肃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秋江凑近,在我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轻声说到。
「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
我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余光瞥了眼坐着的容渝。
他一直低头看手机,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辨不清神情。
为什么容渝要帮我撒谎呢
一段悦耳动听的小提琴曲忽然响起,我和秋江一同循声望去。
这个铃声,似乎在哪里听过。
容渝接起电话。
「喂。」
「明晚」他看向我们,「我问问。」
「林浩展他明天要在游轮上办生日派对,问你们去不去。」
林浩展也是秋江的发小之一,和我算得上熟悉。
我点了点头,男友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容渝转答:「他们都去。嗯。你说姜婼水让我把女朋友带上」
「行啊。」他答应的很爽快,「好,挂了。」
「阿容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怎么从来没和我们几个说过。」秋江有些惊讶。
容渝把玩着手机,语气懒散:「在国外认识的,刚谈还没有很稳定就没说。」
待了没多久,容渝起身和我们告别。
「明天见。」
说这句话时他将视线定在了我的身上,视线交汇时似乎有一股微小的电流划过身体。
转瞬即逝。
06
第二天晚上七点。
我和秋江登上了林浩展的私人豪华游艇。
熟人局。
不过拖家带口的目前只有我们两个。
「容渝怎么还没来呀,他真的答应了会来吗」
林浩展旁边站着位漂亮姑娘。
声音很耳熟,估计就是那天我撞见和容渝表白的姜小姐。
林浩展哄着:「婼水大小姐你别急呀,先吃点水果,容哥说他们快到了。」
容渝这浪荡公子哥居然真带女朋友来了。
在他们的圈子里,熟人局带的对象几乎就是奔着结婚的。
我有点走神。
在我和容渝为数不多的对话里,我看不出他对他女朋友的喜欢。
好矛盾。
我轻轻摇了摇头。
容渝怎么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哇哦,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容哥。终于肯把这位大美女带出来给我们认识认识了!」
「嫂子好靓!」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一齐起哄。
我循声望去,猝不及防被女生的美貌冲击了。
她的美是一种大气、明艳的美,女明星也不过如此,却没有她那份游刃有余的气质。
她和容渝站在一起,俊男靓女,极为登对。
女生大大方方和众人打招呼。
「我是夏珏。」
名字也很好听。
站在一旁的容渝看起来注意力不是很集中,视线环顾像在找什么人。
我不小心和他对视上后,他又移开了视线,百无聊赖地陪在夏珏身边。
「夏姐一来,容哥都变得跟以前一样内向了。」林浩展在一旁嘻嘻哈哈。
被姜婼水一个肘击,吃痛地自动闭麦了。
众人在游轮二层用完餐后,寿星带大家去了三楼。
一整层都是酒吧加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不知是谁提出的「国王游戏」,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所有人坐下后,林浩展拿着扑克牌简单讲了下规则。
「这张鬼牌就是国王,我们正好十个人,那我就抽出红桃A到10,加上鬼牌总共11张。」
他把11张牌码在酒桌上,多余的牌放在一边。
「来个人随便洗一下吧。」
「我洗吧。感觉挺好玩儿的。」坐在我右边的夏珏笑着举手。
她好像很适应这种交际场景,洗牌的手法也很专业。
「好。然后大家轮流抽牌,号码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我看了眼自己的牌,是红桃7。
「国王可以任意点两个号码,命令他们做任何事哦~如果被抽到的人做不到,那就喝三杯酒。」
林浩展的表情贱嗖嗖的。
「不过因为国王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所以很有可能会坑到自己,这就好玩儿了。」
「规则就是这些,来来来,这把谁是国王快亮牌!」
「是我。」夏珏翻开了手里的牌,是张鬼牌。
「wow!夏姐手气这么好,快说惩罚!来点刺激的!」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夏珏环顾了一周,红唇勾起:「第一局还是别玩那么大,就3号和7号喝个交杯酒吧。」
我心里一「咯噔」。
不是吧,运气这么差。
「3和7是谁!快出来领罚!」
「我是3。」
容渝把牌随意扔到了桌上。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只好翻开牌面,「我是7。」
全场唯二两队情侣,偏偏就直接拆了cp。
秋江的表情好像不自然了一秒,又像是我的错觉。
「不想做的话我替你喝。」他道。
夏珏听到了,笑着挑眉:「交杯酒而已,没必要第一局就这么扫兴吧。」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异性喝交杯酒。
甚至自己主动倒了两杯酒塞进了我和容渝的手里。
「快点喝完快点下一把。」她如此说到。
我和容渝面对面站着,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亲都亲了,喝个交杯酒都不敢」
低级的激将法。
但很有效。
我勾上了他的手臂,交缠在一起。
他轻笑着碰了碰我的酒杯,视线紧盯着我不放。
喝酒时我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不是木质香,更像糜败的花香。
容渝看我的眼神,我说不清,却让我的后背发麻。
一喝完酒我就连忙放开了他,有些落荒而逃地回到了秋江的身边。
男友的态度也很奇怪。
「渺渺你只是不想扫大家的兴对吧。」他说。
我点了点头:「当然。」
容渝落座后,夏珏凑近和他低语了两句,不知说了什么他笑得很愉快。
不过某些人好像快气炸了。
我默默把目光移到了皱着眉、气鼓鼓的姜婼水身上。
修罗场啊真是。
07
「什么让我和她亲十秒!」林浩展指着姜婼水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还是喝吧。」
看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本来还不太乐意的姜婼水气性上来了。
「不许喝,不就嘴对嘴亲十秒吗,又不是舌吻。你个大男人扭扭捏捏什么。」
姜婼水瞪了看戏的容渝一眼,几步上前拉着林浩展的衣领就亲了上去。
「大小姐威武!10!9!」几个男人拖长了音调倒数。
而被「强制爱」的林浩展已经满脸通红。
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亲完以后,姜婼水的耳垂已经微红,故作轻松道:
「我这么好看,你又不吃亏,而且这是我的初吻,偷着乐吧。」
林浩展眼神飘忽不定,小声说:「这也是我的初吻。」
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大家都已经酒精上头,后面的惩罚一个比一个刺激。
幸好都没有抽到我和秋江。
这把又是夏珏拿到了鬼牌。
她眯起眼睛,点了点红唇:「6和10,亲吻20秒。」
「这太没意思了夏姐。」有人抗议。
夏珏红唇微启:「舌吻。」
「喔哦!!!」
我看了眼自己的牌——
10号。
容渝用手指夹着牌将牌面转到我的方向。
「6。」
秋江刚刚去上厕所了不在身边,剩下的人早就被酒精麻痹了头脑。
只知道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容渝站起身,跨过他的女朋友夏珏在原本秋江的位置上坐下。
用手抬起我的下巴,靠近低声道:
「他们都喝醉了,不会记得的。」
「要接吻吗」
我拍开了他的手,眉头紧皱。
「你疯了吗你女朋友就在旁边。」
秋江只是出去了,又不是死了。
我也已经喝了不少,脑子很乱。
但我知道。
这不对。
08
容渝勾起嘴角,却没带什么笑意。
「开个玩笑。」
他又转向众人:「这不道德,我喝。」
「吁——」有人特别失望。
惩罚不做两个人都得喝三杯。
我刚拿起酒杯,一左一右两只手都按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疑惑地看看左边的容渝,又看看右边的夏珏。
「你们…」
夏珏收回了手,靠在我的肩上呵气如兰。
「你别喝,让他喝。他应该的。」
容渝扫了夏珏一眼:「我喝就行。」
随后他一个人仰头喝了六杯。
喝的时候他的喉结滚动得很明显,因为喝太急有酒顺着下巴滑落进了他微敞的衣领。
实在养眼,也实在性感。
「搔首弄姿。」夏珏看着容渝嗤笑了一声。
我:
「你们…感情还挺好。」
她没说话,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出去找一下我男朋友,怕他喝醉了找不回来。」
秋江确实出去太久了。
我找到他时他正在甲板上靠着栏杆抽烟。
「秋江」
他意外于我的出现,立刻把烟掐了。
我走到他身边:「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会抽烟。」
「平时很少抽,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抽了。」
「是心情不好吗」我问。
秋江苦笑,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刚才我看到了。」
「什么」
「夏珏让你们两个接吻,他坐过去了。」
那会儿门口窗子上的人影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但什么也没发生。」我牵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只是…」秋江望着海面,一半脸藏在阴影里。
他声音很低,「我只是很害怕,害怕你会不要我。」
我握紧了男友的手,很少见他委屈孩子气的一面。
我微微一笑:「怎么会,我找了那么久才遇到你,肯定不会轻易放手的啦。」
秋江忽然用力抓紧了我的手,又若无其事地放松。
「渺渺,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我愣了愣:「当然。」
「渺渺。」
他眼角微红喊着我的名字,慢慢靠近。
在两人呼吸交织的那一刹那,我后退了一步。
「渺渺」秋江很受伤地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后退。
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
「我不喜欢烟味。」我找了个还算靠得住的理由。
「那我再也不抽了。」
好在秋江没再继续。
「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我说。
「好。」
等我们回到原位,大家已经开始拿起麦克风唱歌了。
只不过唱的实在不尽人意。
唯有容渝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
「少喝点。」夏珏用手撑着脸抱怨,「喝醉了我可扛不动你。」
容渝没理她。
有几分借酒浇愁的意思。
09
闹到了凌晨,大家才各自散去。
秋江没和我一个房间,我居然暗自松了口气。
洗了个澡换上睡裙后,我突然感觉很热。
又是那天那种焦躁烦闷的感觉,甚至比那天还要浓烈。
我觉得喘不过气,披了件外套走上了甲板。
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栏杆处站着个高挑的人影,手里夹着只点燃的香烟,也不抽,只是静静看着它燃烬。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全身细胞却叫嚣着让我靠近。
「是你」
走近我才看清是容渝。
他转头看向我,轻声呢喃:「渺渺」
这两个字居然会从他嘴里说出,暧昧又亲昵。
我愣住了。
再仔细一看,容渝的脸颊和眼尾绯红,眼神也不聚焦。
看起来醉的不轻。
「你喝醉了,我喊夏珏送你回去吧。」
我正打算去找夏珏,就被一个不小的力道拉进了怀里。
容渝双手紧紧抱着我,头埋在我的颈窝蹭了蹭,像只小狗。
我想挣扎,可一被他碰到就浑身发软。
想和他接吻的念头又席卷了我的脑海。
和那天一模一样,甚至变本加厉。
难道他真对我下蛊了不成
「安渺。」
「看来我真醉的不轻,居然幻想你来找我。」
「你那么讨厌我,肯定巴不得绕着我走。」
「刚才在甲板上你们接吻了吧,你说,是他亲你更舒服还是我亲你更舒服」
「算了,你别说话了。句句我都不爱听。」
容渝醉酒后居然是个话痨,但我如今就像溺在水里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
「第三天了,该接吻了。我会偷偷的,不让你发现,也不让秋江知道。」
「就像上次一样。」
最后一个字吞没在交缠的舌尖。
容渝的呼吸很烫,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但不知为何没有一点酒味。
反而有一点淡淡的白桃的香味。
我仿佛一条在海上独自漂流的小船,随着海浪无力沉浮。
直到秋江出现,狠狠给了容渝一拳。
「容渝,发酒疯别发到我女朋友身上。」秋江的表情很阴沉。
我从那种不受控制的状态脱离,反应过来后脸色瞬间苍白。
我到底怎么了
「嘶。」容渝的嘴角立刻青紫了一片,可见秋江下手多重。
疼痛唤醒了他的神智,看起来清明了不少。
他看着僵在原地的我,眼底似乎闪过懊恼。
「我喝醉了,我以为她是夏珏。」容渝用手碰了碰伤口,嗓音沙哑。
撒谎。
他喊了我的名字。
我感觉容渝身上有很多谜团,越解越乱。
「最好是这样。」秋江冷笑,「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和渺渺面前,管好自己别当个第三者。」
「我们走。」
他拉着我的手腕走的很快。
我忍不住扭头,看见容渝站在黑暗中沉默地目送。
说不出的寂寥。
10
秋江没有质问我什么,不是不想问,更像是害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
后来的两天我再也没碰到过容渝,秋江似乎也格外忙碌。
直到第三天,我收到了夏珏发的短信,约我在咖啡厅见面。
我隐隐感觉快要抓到解决谜团的线索了。
我打车来到目的地,推门就看到夏珏坐在窗边。
大波浪,红裙,明艳得不可方物。
「这里。」她朝我招招手。
我们随意寒暄了几句,等咖啡上齐夏珏才步入正题。
「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奇怪」
我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开始警惕。
「你想说什么」
夏珏单手撑着下巴,笑得风情万种:「别这么紧张。」
「我只是觉得不该让你蒙在鼓里。你可以选择听,也可以当我从来没找过你。」
我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自然不会拒绝。
我深呼了一口气:
「你说吧。」
「你是不是自从和容渝亲过后每隔三天都感觉浑身很不对劲,看到他就想靠近,他一碰就想接吻」
夏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让我最震惊的话。
我微微点头:「你…你怎么知道而且你不是他女朋友吗」
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女朋友你觉得我像吗那天我几乎装都没装。」她撩了撩头发。
我哽住了。
确实不像。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有点好奇。
「他得喊我一声小姨妈的关系吧。」
「啊」
她是容渝妈妈的妹妹!
夏珏笑得更开心了:「你这个反应我很喜欢。」
「言归正传。你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夏家的血脉传承。」
「血脉传承」好像有超出我认知的事情发生了。
「夏家所有子嗣都有概率获得,只不过概率极小。五代里可能才会出现一个,不过不是什么好事,跟诅咒很像。」
她顿了顿:「很不幸的是我姐,也就是容渝他妈和他自己都传承了。」
「所以这个传承,具体指什么呢」我不自觉攥紧了咖啡杯的杯柄。
「只要和喜欢的人接吻,就会像下蛊一样每隔三天发作。」
「被下蛊的人每隔三天都需要下蛊人的安抚,不然情绪会非常不稳定,甚至可能影响身体。」
「你应该深有体会。」
说到这夏珏抬眸看了我一眼。
「并且被下蛊的人会受血脉影响潜意识靠近下蛊人,当然啊,下蛊只是一个比喻,方便理解。」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夏家曾世世代代为巫族,干涉了太多人的命运,必须付出代价吧。」
看着我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夏珏勾唇。
「我没骗你的必要。」
我努力消化庞大的信息量,还是有些想不通。
「这对于下…下蛊人来说好像没什么危害啊,为什么要说像诅咒」
夏珏抿了口咖啡,动作优雅至极。
「因为人的感情很复杂,由血脉影响在一起很容易,可如果变了心,每隔三天的吻就是枷锁。」
「除非下蛊人不爱了,或者——死,才能解开枷锁。」
「偏偏我姐和容渝都是死脑筋的人,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到底。」
我有点懵。
容渝这么喜欢我吗可我们明明才认识一个多礼拜。
「听你的语气,你姐姐是发生了什么嘛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摆了摆手。
「她死了。」夏珏的眉眼间染上淡淡哀愁。
「对不起。」
我轻声道歉。
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不用道歉。三年前我姐姐自杀了,因为那个男的出轨了,不再爱她了。」
「她既忍受不了他出轨的事实,也忍受不了即使不爱也依旧受血脉影响吻的那么缠绵的事实。」
「我跟她说过很多次,这个男的不配她爱。可姐姐跟我说,没人可以说不爱就不爱。」
「最可笑的是,那个出轨的渣男接受不了我姐的死,最后居然疯了。这就是报应吧。」
我感觉什么话在此刻都显得格外苍白。
「所以三年前容渝出国了,如果我姐姐没有自杀他那会儿估计已经跟你表白了。」夏珏自顾自说道。
我瞳孔地震。
「跟我表白我三年前根本不认识他啊。」
夏珏也面露惊讶:「你不是救过他吗所以这小子才对你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的。后来你落入骗子圈套不还是他救的你吗」
我用手撑住额头,感觉太阳穴突突得疼。
「等等等一下,我救过容渝怎么可能,而且当时帮我的人也不是他,是秋江啊!」
夏珏沉默了一会儿:「那三年前的事可能只有你问容渝或者你男朋友才能清楚了。」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今天又是第三天,如果你觉得很困扰我会带容渝去催眠,封闭对你的感情。」
「就和三年前一样。」
11
三年前,我还在上大三。
诈骗的事我还有印象。
那天傍晚我在回学校的路上看到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想把一个年轻女孩拉上车。
对着旁边一个高瘦男人大喊:「我这婆娘管不住自己居然跟你出去鬼混,等我带她回家教训完再来收拾你!」
女孩神情非常慌张,一直在挣扎:
「你是谁啊!放开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身边的路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仨人,不知道该不该报警。
猥琐男解释:「这是我老婆,背着我跟这个男的偷吃。你们别多管闲事!」
「你别挣扎了,先回去和你老公好好说。你个大男人也别欺负她,都是误会误会。」高瘦男人在一边劝说。
女孩带着哭腔大喊:「我不认识他们!我不是小三!」
路人似乎都信了猥琐男的话,放下了手机,反而开始看热闹。
我却觉得不对劲。
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仗着自己学过跆拳道直接只身上前。
用巧劲儿扭了下猥琐男的胳膊,迫使他松手。
「你个小娘儿们干嘛!滚一边去,别多管闲事。」猥琐男吃痛一声破口大骂。
我保持镇定:「既然你说她是你老婆,那你说她叫什么名字,几几年出生,家庭地址在哪里。」
猥琐男眼神游移了一下,加大了音量。
「她叫王晓丽,98年出生,家在前山村西20号。」
看他回答这么流畅,路人嘀嘀咕咕地开始说女生不检点。
我拍了拍女孩的手示意她别害怕。
「他说的对吗」我问。
女孩飞快地摇头:「不…不对,他说谎。」
「你手机里应该有你的身份信息吧,x付宝的证件可以给大家看看。」
她反应过来,劫后余生般给看热闹的人看了她的身份证。
她叫吴依霖,根本不叫什么王晓丽。
猥琐男和高瘦男显然是一伙的,见计划败露连忙窜进面包车逃跑了。
路人都没来得及拦住他们。
周围人渐渐散去,吴依霖抱着我埋头痛哭,一直说要感谢我。
我没有答应。
她又恳求道:「我家就在那边,我有点害怕,你可以陪我过去吗」
看着她可怜的模样,我没多想就答应了。
没想到吴依霖领着我越走越偏。
我有一点疑惑,正打算问她,就有一道男声喊住了我。
「渺渺!」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刘海几乎快盖住眼睛的瘦弱男生快步向我走来。
「你…」
「你是谁」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嘴巴就被他堵上了。
男生拉住我的手臂亲了我一下。
「别跟我赌气了,渺渺。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不陪你逛街了。」
他说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
我朝那个方向仔细一看,发现巷子口露了一个人的衣角。
像是刚才那个猥琐男的打扮。
我敲响了心里的警钟,难不成是局中局
吴依霖带着我越走越偏僻也是事实。
「看在你来找我的份上我原谅你了。」我配合演戏。
又转头试探了一下:「姐妹,正好我男朋友来找我了,要不我们一起送你回家」
她原本怀疑我们的关系,听我这么一承认,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不用了,我家快到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谢谢你们。」她的眼神不自然地往后瞟。
这下我几乎确定这就是个新型的骗局。
瞬间汗流浃背。
「好,那我们就先走啦。」
我佯装镇定地挽住「男朋友」的手臂,转身离开。
虽然这个男生的身份也挺可疑,但他知道我的小名,可信度更高一些。
而且看起来很瘦弱,等脱离这三个人的视线以我的实力撂倒他不至于太难。
「他们没跟上来吧」我小声问。
「好像没有,快走到闹市了,他们应该不会再跟了。」男生的声音有些发抖,似乎也在害怕。
等终于走到了人多的地方,我才放开挽着他的手臂。
心里也松了口气。
还好没信错人。
「谢谢你啊,我没想到现在骗子都这么高明了。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可能真就入套了。」我一阵后怕。
男生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发紧:「举手之劳。」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叫渺渺」我很好奇,「我们认识吗」
眼前的人抿紧了唇,耳垂微红,看起来温和又无害。
「我…」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是一段很好听的小提琴曲。
「不好意思我导师的电话。」他说。
导师似乎找他有急事,他挂完电话就急匆匆想走。
转身时一个海蓝色的菱形护身符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我捡了起来。
朝上的一面写了「秋江」二字。
「诶等等,你东西掉了。」
他接过放进口袋:「谢谢。」
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匆忙的清瘦背影。
却是我往后三年常常梦到的场景。
12
我从回忆里回过神,以前从未细想过,如今却觉得处处是疑点。
三个月前我被公司外派到秋江公司工作。
由于工作交接,一来二去就熟了。
刚开始对他的名字是有惊喜,但又觉得没那么巧,便没太放在心上。
渐渐的,秋江似乎对我颇有好感,开始追求我。
其实刚开始我对他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
直到一个月前我答应了。
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有一天我在他身上发现了那个护身符。
我很惊喜地问他:「这是你的护身符」
「是啊,你也想求一个」秋江开玩笑道。
随后我很兴奋地和他分享了三年前的事迹,问他还记不记得。
当时秋江说的话就很模棱两可,我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察觉。
没过几天他和我表白,我顺势就答应了。
难怪,秋江在容渝提到「三年前」时表情那么奇怪。
难怪,秋江说害怕我会离开他。
原来刚开始就是个骗局。
我面无表情地拨通了秋江的电话。
「渺渺怎么,想我了嘛。」秋江的嗓音还是那么温柔,却再也激不起我心里的涟漪。
我的语气很平静:「秋江,那个护身符是容渝给你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他的呼吸有些凌乱,「怎么突然好奇这个了。」
「你就说是或不是。」
「我…」
「不要骗我,秋江。」
秋江的声音微颤,「你都知道了。」
我竟然没有太多难过的情绪。
「嗯。」我不冷不淡地应了声。
「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你提到三年前那个人时眼里都在发光,如果我否认我想我可能再也没机会和你在一起了。」
秋江的声音越说越低。
骗子。
宴会那天,他是故意告诉我,容渝一直很受欢迎。
可林浩展那天在游轮说「他变得和以前一样内向」。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来圆。
我闭了下眼睛平复情绪,睁开时已经无甚波澜。
一字一句道:「秋江,我们分手吧。」
「渺渺我…」
我挂断了电话,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靠在车后座上看着窗外的景物放空,脑海里不自主回想起夏珏最后那两句话。
「如果你觉得很困扰我会带容渝去催眠,封闭对你的感情。」
「就和三年前一样。」
三年前容渝亲过我,但这三年我一直没有被影响。
原来是因为他接受了催眠,封闭了对我的感情。
可现在又为什么催眠失效了呢
今天又是第三天,我想应该做个了断。
我给夏珏发了条短信,问她容渝在哪。
她很快就给了我一个地址——
那个办接风宴的酒吧,我们初识,或者说重逢的地方。
13
容渝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卡座上。
桌上摆了一排空酒瓶,他用食指沿着杯口绕圈,若有所思的模样。
有一位打扮火辣的女生和他搭讪。
容渝向后躲了一下,正好发现了我。
他突然勾唇一笑,对着辣妹说了句什么,后者看了我一眼急匆匆就走了。
「你和她说了什么」我走上前问他。
「我说,我女朋友过来捉奸了。」
我没忍住斜了他一眼。
三年前还是个害羞小狗,怎么现在变成没脸没皮的老狐狸了。
他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我坐过去。
待我落座,他问:「找我有事是终于想通了想和我出轨了」
「那你可别让你男朋友发现,前天的伤都还没好,经不住再挨他一拳。」
「毕竟我们这行,就是靠脸吃饭的。」
容渝若无其事地说笑,我却感觉他的笑不达眼底。
「容渝。」我打断了他的自嘲。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叫他的名字。
他收敛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目光沉静地看着我。
「嗯。」他低低应了声。
像只被抛弃的小狗终于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主人。
「三年前是你救了我对吗」
容渝眼睛一亮:「你还记得。」
「夏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
他闻言眼眸深沉下来,垂眸没看我:「我待会儿会去接受催眠的,不用劝我。」
语气听着轻松,可容渝拿着酒杯的手指已经攥得指尖发白。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和秋江分手了。」
他猛得转头看我:「什么」
「我们分手了。」
他有点想笑可似乎又觉得这不该是一件在当事人面前得意的事儿,勉强维持了镇定。
「咳、为什么」
我把三年前的误会以及和秋江在一起的过程都告诉了容渝。
他眉梢都透着笑意:「你说你想了我三年」
「是三年间,偶尔想起。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容渝问的委婉。
我的想法就是——
主动凑近贴上了他的唇。
容渝表情空白了两秒,瞳孔震动,呼吸急促了几分。
「接吻不是这样接的,渺渺。」他的嗓音低沉沙哑。
「乖,把嘴张开。」
14
原来在车上那次,才是第一次发作。
容渝没想到喝醉的我会清醒,他说自己有女朋友,是个渣男。
只是不想我的道德负担太重,他也确实觉得都是他的错。
第二次,他表现得很轻佻。
故意想让我厌恶他,也许这样他就不会喜欢我了。
那股木质香可以模糊我的记忆,我就不会记清接吻的事情。
第三次,容渝喝醉了。
他以为是自己的臆想,却被秋江从美梦中打醒。
催眠是见到我时强制解开的,短时间内再次催眠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容渝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漫不经心、慵懒随性的模样,可他的思虑其实比谁都深沉。
也比任何人都要爱我。
15
和容渝在一起后,我问过他。
我什么时候救过他。
他抱着我陷入了回忆,第一句话就宛如炸弹。
「我曾经想过自杀。」
「为什么」我抓紧了他的手。
容渝自嘲笑笑:「我见过他们被血脉折磨的样子,一个爱而不得,一个被欲望捆绑。」
「他们」应该是他的父母,我想。
「我妈有一天跟我说,血脉传承的人这辈子不能爱人,人心是会变的,没人会永远爱你。爱上也只会互相折磨。」
「可能那段时间过得太压抑了,我站在学校天台吹风,突然就想试试跳下去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就自由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会很痛。」
容渝扬起嘴角,「那个时候你也这么说。你问我在看什么,我说不知道跳下去是什么感觉。」
「你一下就变得很严肃,义正辞严地告诉我:跳下去会很痛,既然都要死为什么不选个好受点的。」
他眨了下眼睛,「真是只有你才说得出这种话。」
「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咯。」我满脸无辜。
容渝继续说到:「后来我就问你什么方法能好受点,你说:老死。」
「当时我就想你太有意思了,脑回路不同常人。」
「可能是你的策略,后来你和我插科打诨掰扯了许久,给我分享你喜欢的美食、常听的歌、单曲循环的曲子。」
「那首曲子从那以后就成了我的来电铃声。」
曲子我张大了嘴巴,「那首小提琴曲——」
难怪当时在病房听到时感觉这么耳熟。
容渝点点头:「后来我就经常默默关注你,喜欢上你是再顺其自然不过的事了。」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表白的话。
我脸颊微红,「我居然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他挑了挑眉,低低一笑,「可能是因为当时刘海太长,没露出我惊为天人的帅气吧。」
「少自恋。」
「实话实说。」容渝拖长了尾音,带着丝撩人的哑。
我起身撑着他的肩膀面对面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又在勾引我。我现在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在想法设法地勾我。」
那时我还是秋江的女朋友,这算什么
你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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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渝胸腔震动,「那不叫勾引,只能说是合理散发魅力。」
「那你现在再合理散发一下。」我闭上眼睛。
「遵命。」
不得不说,和容渝接吻是极为享受的一件事。
几分钟后他退了出来,压低声音说:
「我们换个地方散发。」
我被吻得迷迷糊糊,语调微软,「哪」
容渝打横把我抱起。
「卧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