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6
我的真身九尾狐在漫展上引起轰动，上了热搜。
我能感受到藏在暗处的杂音，如同猎人窥视猎物，我被盯上了。
再次见小书生，是在他爷爷的灵堂。
老人突发疾病骤然离世，我前来送他一程。
萧毅派人拦住我，语气充满疑惑和警惕。
你这来路不明的女人，接近萧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爸把传家宝无条件赠与你，才几天就出事了！
我一脸疑惑，他到底听信了谁的话才会一反常态。
小书生替我解释，爷爷是寿终就寝，不关她的事。
葬礼结束时，我的尾巴只剩下兔子那般短促。
没时间了，可小书生始终不肯与我亲密。
他保持着距离，躲闪我每一次试图靠近的举动。
语气里带着前世没有的疏离，别这样，我们不熟。
心猛地一沉，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讲述我和小书生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青丘之上，我是一只自由自在的九尾狐。
九尾家族严禁本族与人类接触，可是就像冥冥之中注定一样，我遇到一个书生，他温文尔雅，才情出众。我们相爱了，却因为身份差异，遭到族长反对。
小书生静静地听着，眼眸渐深。
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放弃九尾狐的身份，化作凡人，与他共度余生。
可他们仍不愿放过我，我们之间被下了诅咒。
只要待在一起，你就会死。
后来我得知下咒的人竟是族长，我将她杀了，诅咒却没有消失。
她临死前告诉我，即便轮回转世，你也活不过二十岁。
唯一解法，是把身心交给对方，合二为一。
他的眼神滚动，似在水中挣扎，你......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你的小书生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因为你的眼神，你的声音，你的灵魂，都和他一模一样。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你成功救下他了吗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这回一定成功。
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仿佛穿越千年时空，寻找着那份遗失的爱。
我能感受到他心跳加速，他的手在我的掌心逐渐温暖。
我的唇逐渐贴近他的脸，方寸之间两股气息混成一团。
就在我快要得手时，他猛地拉开距离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07
在路上，天色忽变，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小书生就不见了。
我才知我中了幻术。
更可怕的是，胡树海施加的诅咒生效了，我被迫变回原形。没有一点法力。
胡树海从天而降将我迷晕。
我再睁眼，已经来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会场。
欢迎来到奇珍异兽拍卖会！
这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铜臭和兴奋的气息。
为民除害早已过时，能用来赚钱何乐而不为
我在他眼里简直是摇钱树。
他冷笑着，声音里满是对金钱的渴望。
我双手被镣铐锁住，被他一脚踢上展台。
胡树海开始向在场的土豪们讲解我的特别之处。
他知道我的魅惑之力，却不知这力量背后的痛苦和代价。
看哪，这是传说中的九尾狐，说是古代掌管魅惑的神仙都不为过，一颦一笑都能让人神魂颠倒！
胡树海的声音得意至极，他的话引起台下一片哗然。
这哪有九条尾巴，明明只有一条，还是断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抓只普通狐狸来糊弄谁啊！
就是，还不如早点把象牙犀角金钱龟板拿出来！
我能感知到后台关押着许多珍稀动物，它们的呜呼悲鸣传递到我的身上，成为我汲取法力的源泉。
胡海泉用铁钳揪住我的尾巴，剧烈疼痛让我喊出声。
若隐若现的九条尾巴开始浮现，观众席开始出现疑惑惊讶。
他凑近我的耳朵戏谑：快用呀，第一次见面你对我用的那招。
他果然是供奉族长的追杀者后代，才能免疫我的魅惑。
铁钳释放出高压电，他让我强行释放出法力。
旁边有个铁笼，里面关押着一对疑似灭绝的大斑灵猫。
焦躁不安的灵猫开始交配，看笼子的仆人也面带潮红。
因痛苦释放的法力，更偏向于信息素，场内局促焦灼。
胡树海看着我哀嚎，兴奋地折磨我，用各种手段让我吃疼。
我痛苦地呻吟，每一次惨叫，都催生出扭曲的法力。
你们的身体也感受到了吧这就是九尾狐的力量！
他狞笑着，用铁鞭抽打我的后背。
快停手......它们会死的。
甚至连在场的人类也开始控制不住身体，纷纷骚动。
少废话，快点加大魅惑！
又是一连串的电击和抽打，我的身体在颤抖，心在滴血。
难道第九次转世，也要失败吗
我已经没有尾巴可以转世了。
小书生...姐姐对不起你。
哪怕重来九次，我也救不了你。
我闭上眼睛，忍受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一个心声传到我这，不要放弃。
我感受到一股熟悉气息接近......
08
我被重新关押进牢笼之中，蜷缩着身体躲在一角。
牢笼之中，满是绝望。
胡树海见我不反抗了，开始现场拍卖我的归属权。
我出1个亿。
3亿。
5亿！
10亿！
胡树海眼角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嘴角咧开用木槌敲打一次桌面。
10亿......一次。
他的注意力已经全然放在拍卖上，小书生假扮的仆人悄无声息接近。
目光交汇，我感受到他的心跳和我的心跳同步加速。
他眼神坚定又怜悯，深情又隐忍，我从未看过如此复杂的神情。
别怕，我来救你了。
我的注意力仍在胡树海身上，千万别被发现。
被发现就完了。
落槌第三下，胡树海激昂振奋的嗓音铺满全场。
10亿三次，成交！恭喜这位Z先生获得九尾狐......
话锋一转，他露出奸诈的笑容，一年使用权。
你TM开什么玩笑！
现场气氛被他自己的贪婪反噬，有人扔东西，也有人冲上台被安保阻止。
与此同时，小书生将密码锁解开。
我毫不犹豫地扑到他身上，吻住他的嘴唇。
身体开始恢复些许法力，诅咒的链条咔嚓咔嚓地逐渐崩坏。
我重新变回人形，深吸一口气，集中全身的力量，发出属于九尾狐的嚎叫。
动物们被唤醒原始的野性，铁笼的门咔嚓全开。
现场开始乱作一团，胡树海猛地回头一看，被我用尾巴抽脸。
我极其用力，将他扇飞到台下。
来人啊！快抓住他俩！
他的手下被原始野性的动物围住，自顾不暇生死未卜。
刚才的Z先生走到他面前，他立马抱住大腿嚷嚷：Z先生你放心，马上就能镇压住，先准备好5亿订金吧。
Z先生撂下帽檐，目光锐利，
他蹲下身子直视胡树海，用冰冷的手铐将他锁住。
胡树海，你身为动保组织的负责人，却涉嫌利用职务之便，非法收购、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严重违反了野生动物保护法规。你的行为已经触犯底线，现在我必须带你回去接受调查。跟我走一趟吧。
小书生拦住Z先生，沉声道：探长，他的公司还涉嫌洗钱、与地下组织勾结，场内就有相关罪犯，请你严惩他！另外，请容我解决一下私人恩怨
Z看了我一眼，默许点头。
小书生抡起拳头攥足寸劲，一拳抡到胡树海脸上。
一颗带血的门牙从口腔飞出，胡树海倒地不起。
他还想接着捶打泄愤，被Z拦住。
我抚着手上的伤口劝阻，他要坐大牢很久，等他出来再打一遍。
胡树海吐了口唾沫，开始不停奸笑。
为了除掉你这个欺师灭祖的贱人，胡家这么多年的专研，你以为诅咒还是原来的诅咒吗
我一愣，那断裂的诅咒竟仍有一丝线牵连着。
等死吧你！
09
小书生身上的诅咒开始源源不断地往我身上爬。
他着急得掉眼泪，不断掰扯着手臂的痕迹。
不......不要过去，不是亲热就会消失吗
他不停地用指甲挠着皮肤，鲜血溢出。
我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诅咒已经全部传到我的身上，某种意义上也是成功救下他了。
只是，我不能再陪着他了。
不！
他尖叫着，我将他牢牢抱住，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到我身上。
小书生别哭，能救你，我......心甘情愿。
他的哭声越来越小，泪水还是模糊我的视线。
明明是我让他别哭，反倒自己哭起来了。
他回应我的拥抱，将我拥护在怀中。
无数的吻如细雨微风点缀在身上的每一寸伤痕。
我不准你死，我们还要一起看很多很多次落日，一起过无数个明天。
我轻轻抚摸他的脸，你终于不装了，明明第一眼就认出我了。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我......
他拼命摇头，不，我不要一个人活下去，我要我们一起活下去。
力气似乎在慢慢流逝，我的手一脱力从他的脸颊滑落。
那一声嚎叫已经用尽我的法力，第九条尾巴也完全消失了。
胡树海改良的诅咒，在这灵气稀薄的现世，没有任何解法。
我曾无数次预测过救下他后自己的死法，唯独不想死在他怀里。
活了那么久，我本应不怕死。
可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绝望萦绕心头，仿佛整个现世在此刻崩塌。
原来...我不是为了救他才那么拼命。
我爱你。
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我。
我也爱你，你听到了吗，梦璃，你说话啊......
我的身体在他怀里变得冰冷，化作光尘消散在他的手中。
不过，我听到了。
10
我穿越时空，历经九世磨难。
本以为是为了报恩，却在这生死关头发现。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
看着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回想起那个古老的故事。
那个关于狐狸把婴儿养大的故事。
婴儿，就是小书生。
狐狸，是我的爹妈。
他们用爱和温暖，抚养一个人类的弃婴，给予他生命和智慧。
我跟他一起成长，用人类的话是青梅竹马。
我们在山谷追逐蝴蝶，在瀑布下看虹彩，在青丘观赏落日。
直到他长成俊俏模样，开朗爱笑变成沉默寡言，黯然神伤。
他时常望向远处的烟霞，我知道......他想回到人类社会了。
而我，还是那一只红色的狐狸。
妈妈告诉我，我们狐族想修炼人形极其困难。
但是也有一个捷径。
吸食人类的精魄，是族长严令禁止的行为。
因为一不小心控制不当就会伤人甚至害人，也将贬为妖永世不得修成仙。
有一天深夜，他亲吻我的额头便离开了。
他以为我睡着了。
后来......我成为族群眼中的异类。
我吸食了一位渡劫失败的修仙者的精魄，立刻多出几条尾巴。
可当我清醒过来时，我有了人类的手掌和容颜。
而爸爸妈妈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将他俩埋葬后，我开始寻找他的下落。
再见他时，我已是传闻中被唾弃厌恶的九尾妖狐。
是为害一方的大妖。
而他，成了书生的模样。
方巾套在头上，鬓角打理得整齐，英眉微蹙盯着手中的书卷。
我躲在树干后面，心脏砰砰狂跳。
终于鼓起勇气探出半个头，他发出爽朗的笑。
出来吧，别躲了。
我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像极了人类的少女。
这是我无数次观察模仿的行为，他一定会喜欢。
他抬头望月，摇晃着脑袋沉吟片刻。
梦回九尾舞轻纱，璃光月下映芳华。
书声琅琅入云汉，生心依旧恋妖霞。
往后，你就叫梦璃吧。
我那时不懂这首诗的含义，只是对他傻傻的笑。
别来无恙，小书生。
小书生，成了他的名字。
11
萧舒笙视角：
自从那天在街头遇见她，我长久以来的等待有了期许。
一潭死水被注入名为生的愿望。
她就像命运赐予我的一份意外礼物，既神秘又迷人。
太爷的话在我耳边回响，他说只要与她亲热，就能保住我的命。
就能免去只能活到20岁的命运。
我看着族谱上那一条条年仅二十的名字陷入沉思。
我继承萧舒笙这个名字，也明白爷爷和爸爸时常看着我一副悲伤的模样。
供奉在祠堂的那根狐狸尾巴，我曾半夜偷偷去摸过。
触碰的刹那，前世......应该说所有萧舒笙的记忆如滔滔不绝的洪流涌进脑海。
回过神来，我已经泪流满面。
心开始暖和起来，灰色的世界开始有了颜色。
一世一世，她不顾一切地救我的命。
我们之间的诅咒不断阻止我们的见面。
失败，重来。
再失败，再重来。
今生今世，我怎能忍心让她因我而遭受伤害
我想该换我救她于水火之中，轮回的圈必须在这一次画上句号。
祖训说她一出现就要和她待上三天，可这句话在书中夹层还藏着另一句。
无意中我烛火差点点燃族谱，我便看到真相。
【一旦结合，诅咒解开，她将替死。】
我明白只要她一接近我，就会变得不幸。
我恍然大悟，为何她每次都失败。
原来是我的问题。
我只要忍三天，诅咒就不会生效。
她就能活下来。
那三天相处我忍得很难受，度日如年。
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眼神交流，都让我心跳加速。
我多想不顾一切亲吻她，大声告诉她我的心意。
只要解决下咒的人不就行了。
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扎下根。
我开始暗中调查，查到胡氏。
要怎么解决他是个大难题。
突破口是一名探长，他起初是来找梦璃占卜。
我将他拦下请到会客厅，他说明自身来意。
他在调查一起跨境动保组织犯罪的团伙，怀疑到胡氏集团身上。
我二话不说想跟他达成合作，但他说有两个条件。
条件一，借用两千万资金作为拍卖会的入场券。
这个条件我立马就答应，萧家还不至于拿不出这点钱。
条件二，需要梦璃里应外合。
我没有答应，我不应该答应，我不应该让她作主。
她躲在门后听到我们说的一切，毅然决然要配合。
风险太大了，我不同意。
她握住我的手，晓之以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受点皮外伤没事的。
Z探长成功了。
可是......
梦璃，到头来还是你救了我。
我回到萧家，在她房间里发现那条干瘪的尾巴。
每天每时每刻，我都将它带在身边。
我亲吻它，抱着它睡觉。
可它却不是梦璃，而是梦璃的一部分。
我还年轻，我还有时间。
灵气，我需要灵气。
不管是找到这世间灵气最足的地方，还是研究制造灵气。
我都要做到！
梦璃，你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