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再次见到沈霖，是一个寒冬。

    我裹着围巾去楼下扔垃圾，他依靠在楼下的路灯旁。

    一年，恍如隔世。

    我已经在心中放下了对小丞的释怀。

    沈霖消瘦了很多，满脸都写满了疲惫，下巴的青茬长得凌乱不堪。

    害死儿子的恐惧让他不再敢涉及危险的救援工作，在一次尝试中差点摔断了腿，而后他辞去了工作。

    我转身要走，沈霖用力抓住我的肩膀，试图抱我。

    我推开他，冷声道：你做什么

    沈霖惊慌失措，早已没了当初的张狂：

    徐苒，你给我个机会，我可以跟你解释，宋荣荣已经走了，没有人能再拆散我们了。

    我不是不想来找你，你搬了家我也是打听了好久才找到你，我为了找你耗费了很多心血，你可不可以听我说说。

    他拽住我，眼神坚定又憔悴。

    沈霖出院后，本以为我还在父母家，没日没夜的在我家楼下蹲守。

    我父母知道了沈霖的罪行，冷哼着避开他。

    注定让他失望的是，我却没有出现过。

    最后他没了法子，只能去问我的前同事，几经辗转，还是被他知道了我的家庭住址。

    几次，他都游荡在我家门口。

    却不敢敲门进去。

    保安把他当作了在外游荡的可疑人物，还找来了几次警察。

    总算在今天才蹲守到了我。

    他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我错了，徐苒，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们还可以有很多孩子，这次，我发誓我一定会做一个好丈夫和好爸爸。

    我绝对不会再辜负你们！

    你走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有多爱你，过去是我错了

    他抬手给了自己几巴掌，愣愣站在路灯下等我原谅。

    见我没说话，他又补充道：

    我知道以前我的对你不好，是我太混账了！

    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你！

    最后，他声泪俱下，抱着我哭成了泪人。

    我突然觉得讽刺，曾经我把那么一颗真心无杂质的捧给他，他却唾弃将他弃之如敝屣。

    现在我却不想给他机会。

    我甩开他的手，眼神直直的望向他的瞳孔。

    冷漠至极。

    冷风呼啸的吹过我的脸颊，我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他什么都懂，只是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我突然有些感慨的想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沈霖，别犯贱。

    沈霖想拉我的手停滞在了半空，我讽刺的话就落在他的身上，

    沈霖你现在装深情有什么用晚了，我需要你的时候，小丞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了

    怎么不陪着你那个白月光了

    当初你为她要生要死，飙车追人，现在我成全你们怎么又不要了

    我总算问出了那段句话，

    小丞被你放在井底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无数个夜晚，

    我永远都记得沈霖看向我的眼神。

    我也记得，沈霖威逼利诱让孩子下救人，记录仪里小丞歇斯底里的求救。

    现在要我原谅他，和他冰释前嫌，怎么可能

    我又不是犯贱。

    我抬脚，一脚揣在他的小腿上，本就颤抖的沈霖踉跄的跪在地上。

    我要是原谅你，那小丞的死算什么

    我那么多年的痛苦又算什么

    我转身离开。

    沈霖还想哀求我，伸手捆住我的腿。

    我错了，徐苒，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哭得好生可怜，可我的心里却扬不起一丝同情。

    回去之后的半年，偶然间我接到了沈霖队长的电话。

    我猜想大概是沈霖的指意。

    电话接通，

    对面医院仪器的声音不停的滴答，沈霖虚弱无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很快，我听到了沈霖以前那个队长的声音。

    他说，

    沈霖得了癌症，可能没有几年能活了。

    随后是他在电话那头哽咽的声音。

    当年的意外事故，沈霖虽然见死不救可没有律法可以责罚他。

    不是不报，或早或晚。

    上天会惩罚每一个伤害他人的人。

    沈霖轻飘飘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响起。

    我没咋听清，但却听到了电话那头队长的话。

    他说沈霖想让我去看他最后一面。

    我沉声拒绝，他就应该一辈子活在悔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