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类别:穿越架空 作者:云罗宋晏程 本章:第39章

    他不知该摆出怎样的神情,尽量忽视掉身后的打量,头微微垂下去。晃白的皮肉下凸起一节细小的颈骨,被指腹触碰摩挲,宋晏程问他要选哪一款福字编结,神色很平静,看不出是否也听见了什么。

    年轻情侣挽着手走了,巨大的仓储式超市里,无数因血缘或爱而面容相似的一家几口、男女老少从他们身边经过。而他们也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从小到大本该熟悉的场景,如今却有些新奇。

    除夕守岁这天夜里,云罗手机上先后收到两笔金额不菲的境外汇款。第一声震动响起时,宋晏程伸手拿过手机调了静音,那两人像是约好的,紧接着便是第二笔。而小孩早抱着他腰睡熟了,露出来的小半张侧脸烘得粉粉,没被吵醒。

    窗外的冬夜一片漆黑,熄了灯的起居室里,灯红酒绿的屏荧光线无声明灭。宋晏程看几眼便摁熄手机屏,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从搭在沙发背的外套里摸出一个鼓囊囊的红色纸包,轻手轻脚塞进了怀里人的绒毯。

    屏幕切换到热烈而静寂鼓掌的观众,远处烟火盛坠,唯有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冷。遥控器换掉不知所云的小品,宋晏程往后靠了靠,咬上一支不燃的烟,从播放历史中随便点开一部从头看起。

    夜还长,两座孤岛相偎的普通夜晚而已。

    【作家想说的话:】

    新年快乐太太们!

    这章有点短,过几天还有,主要是节日想应个景所以先发了,怕一拖又拖久orz

    不用等,我速度我清楚(小s抖烟灰

    整理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章节编号:春节过去了一周,今年的叶宛也没能抛下工作准时回来。

    但好歹还有例行的电话问候。那是在一个难得出太阳的午后,一开始并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在震,云罗回头的动作慢了点,只从那人指间瞥见晃动的视频通话界面。上面备注着他好久没喊过的名字。

    宋晏程也看一眼,不甚在意地点开接通,功放。手机随手放在身旁沙发,递出一只手要拉他起来。地毯上小孩却直往后缩。

    电话那头的女人嗓音带着感冒中的喑哑,清咳一声,被电流放大的声音回荡在起居室:“……为什么是你接?弟弟呢?”

    掌心朝上,仍固执悬停半空。男生眼睛盯着面前的一片莹白赤裸,只回答最后一个:“他在睡觉。”

    换算一下时差,确实是国内午睡的时间。叶宛并未生疑,自然地换了话题:“噢。那你怎么还没走,今年不过去了吗?”

    “你爸可烦人,估计是找不着你,前几天老在半夜给我打电话,我没接,最近又联系不上人了……”

    手机以外,蜷在沙发下的小孩傍着他小腿,于女人话音间隙无声摇头,不敢去抓他的手。宋晏程心不在焉地随她应声,说下周会过去一趟,要拿点东西,一边挑起手机一角,朝小孩扬了扬。

    那上面显示早被切了语音。

    僵直的身体才松懈下来,云罗抬眼和他对视,那张男性间少有的偏清丽的面孔上,唇角有些委屈地往下撇。但没有生气。他只是用指甲在那人小腿内侧刮挠几下,那人的手掌就下落,抓住他。

    电话那头听不到回应,叶宛“喂”了好几声。宋晏程回过神,掌间的手指也轻轻回握,于是顺手把人拉起。汗湿的身体陷入另一具。

    那边也终于想起打来这通电话的目的。

    “还有,这周我回不来,你帮我和云罗说,要不……嗯……或者,你下周带弟弟过来怎么样?反正你们放假,我让人准备一下,你们过来想自己安排行程也行。”

    被提溜进怀里的人一声不响,专注扮演午睡的角色,唯有环在那人颈后的手指在听到这话时不自觉收紧了一瞬。男生若有所思,指腹摩挲着云罗凸绽的蝴蝶骨,随口道:“嗯,我问问他。”

    电话挂断,起居室里重归安静。

    窗帘厚重,密不透风,光和白昼被隔档在外。他们都熟悉这晦暗,呼吸在黏稠凝滞的空气中起伏,交织。触目可及的只有彼此。

    季云罗埋头在他颈间,像是真睡着了。

    垂下的指尖挨上肩头,和略微发汗的身体体温不同,有些不合时宜地凉。宋晏程偏头,从身后摸索出来一条薄毯,要给人披上:“冷?”

    并不是冷。云罗埋着脸摇头,不出声,树懒一样往宋晏程怀里缩更深。细软的额发拂过男生喉结,有点痒。

    被隔着毯子拥住,那人声音低低的,透过胸腔在耳朵里震,“要不要去见她。”

    却依然摇头。呼吸有一瞬是乱的,他在发抖。

    “不想她吗?”骨节分明的手指没入蓬松柔软的发间,安抚地轻轻梳理着,宋晏程低头在他额顶印下一吻,“你也叫过妈妈的,对不对?不用紧张,你想去,我不会阻止。”

    “……不想。”

    那声音小得像幻听,云罗抬起脸,视线在他耳畔游离,就是不肯和他的眼睛对视,“我不想去……哥哥,不去好不好?”

    他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地向他的叶阿姨求救了。

    他们之间长久、持续而无从定义的混乱关系,早就粗暴抹花了施暴者和施救者的界线。没了锁链,没了镣铐,要怎么描述这段关系才好,他是饮鸩止渴的不完美受害者,还是帮凶?

    宋晏程的唇角无声上翘。

    像是要证明点什么,云罗撑在他胸膛,往前凑了凑。柔软的唇瓣笨拙叠上去,凉津津的舌尖勾缠,两人如出一辙的漱口水香气交融,再无你我之分。

    未宣之于口的试探与津液一同咽下,男生呼吸也乱了,掌住他脑后很快反客为主。沙发重又陷下去,米白的编织毯被蹬作一团,滑落地面。

    楼下野猫呻吟,细雨落湿皮毛,有人咯吱咯吱踩着枯枝走近,猫尾一竖,凄厉呜声钻进灌木丛里。

    春天快来了。

    对吗?

    -

    那次高烧以后,云罗很久没再从深夜的梦中惊醒。

    他知道自己眼睛闭前和睁开后身边都是同一人,再也不会孤身入睡了,墙上的玻璃窗只是窗户而已。

    但开学后某天,或许是换季不适的原因,他又做了不好的梦。几个面目模糊的人围在他身旁,吵闹,疼痛,还有雏鸟一样尖利的哭声。

    心脏跳得厉害,像是预感会发生什么,云罗努力想记住那隐喻,可梦即潮水,被叫醒了,记忆也哗啦褪得无形无迹。

    睁开眼,有只手掌替他挡住壁灯渐亮的光。待他适应后移开,那人在他身边撑起上半身,眼神清醒,不像是熟睡过被吵醒的眼睛。

    “怎么了?”宋晏程轻声问,眉头蹙起,“你在喊疼。”

    云罗呆呆仰躺着看他,这具身体的神经末梢好像还能感知到一点虚幻的疼痛,明知是错觉,所以这点疼痛也很快消弭无踪。

    他随那人视线下移,意识到自己的右手手掌不知为何在睡梦中捂住了肚腹。现在醒了,居然也不想松手。

    “……不疼了。”

    他喃喃。鬓边潮湿一片,未干的泪痕被那人用指腹揩掉,“我只是……做噩梦,有点害怕。”

    梦见了什么?在害怕什么?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宋晏程的目光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停留在他手背上,云罗不安地动动手指,以为他会继续追问下去。但或许是不想再刺激他,那人没有再提。

    他只是起身为他倒杯热水,测了体温,确认真的不存在身体上的不适后,那人重回床榻,从枕头下抽出了云罗那本睡前读物。

    那场雨夜高烧后,他偶尔也会在睡前为他读一读。

    好几年前的书,已经翻得页面陈旧,但主人爱护,许多页虽有折痕,仍服帖叠作一处。宋晏程随手翻开,云罗闭着眼往他的方向靠,他便垂下手腕替他挡住壁灯光线,找一处段落,低声念起来。

    ?珊扼玲珊珊无久似玲扼?

    手指的阴影投在合拢的眼睑,飞蛾一样随胸腔的震动微微扑闪。音调沉缓,不带顿挫,海潮一样规律平静。

    就像小时候妈妈让爸爸给他念书,只是想用自己的声音告诉他,他在,并且会一直一直在这里。

    “……四十个情人,来向这位那天早晨才出生的新娘致敬,这位关在象牙塔里的公主。”

    “每天晚上,这些大蛾总要来朝见它们美丽的公主,那时候正是暴风雨的季节……”

    纸张再度翻页。怀里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搭在腹部的手松开了。

    男生并未停下,他低声继续,给自己唯一睡熟的听众念完了孔雀蛾的故事。

    这种诡艳的蛾,终其一生都在寻找配偶。交配,繁衍,赴死,动物本性。

    没有关灯,他往后靠,阖书闭眼。心底兜转过好几个念头,想起那两瓶从未拆封的药,想起先前筹划又半途停滞的一切。这或许是梦魇,但也有可能是征兆。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噙着泪喊疼,说害怕的脸。

    长了点肉,却还是瘦。轻飘飘落在他怀里,婴儿一样蜷起,像短暂收拢了他看不见的羽翼,随时有可能醒来,再振翅离去。

    而我的动物本能是抓住你。

    不会再做噩梦了,宝贝。。

    。

    整理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章节编号:这晚不同寻常的梦让那人上了心,第二天一早便向学校请了两人的假,顺带打点好医院,要提前云罗这个月过去复查的时间。

    但,“那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后半夜睡很好,云罗再醒来时好像已经忘了昨晚几乎躯体化的恐惧。他仰起脸,有些懵懂,“我们周末去吧……不是可以周末去吗?老师说,今天的内容很重要。”

    还天真地讨价还价,只当真是检查身体。那人不置可否,摆出他脸上最常见那种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把人圈困在防盗门后,小孩就不吭声了,垂下睫毛,一个劲儿盯他夹克上的金属扣。

    明知道那人是在唬他,并没有真生气,但还是会在对方冷脸靠近的时候紧张,像控制不住的应激反应。

    宋晏程看着他抬手,云罗下意识想拉住他袖角。最后被捏了捏鼻尖。

    身后的门开了。

    “缺的课我给你讲。”宋晏程看着小孩好像因烦恼而低垂的发顶,落后他一步,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身体要紧。”

    电梯楼层数字不断跃动变换,云罗觑一眼磨砂镜面上两人模糊重叠的身影,鼓鼓脸,也再找不出其他借口拖延。

    他不喜欢白大褂,不喜欢消毒水的气味和那些冷冰冰的仪器。每次过去前,都要提前做好久心理建设。

    但总让人替自己担心也挺添乱的。

    叮铃,电梯下行。

    楼下路边早停好来接他们的车。黑色商务四座上,司机在前几次来时便换了一个本国人,同样西装墨镜加身,高大,不苟言笑。他称宋晏程为“小宋先生”,对后视镜里的云罗略一点头示意,便沉默启动了发动机。

    汽车渐渐驶离市区。

    暮春时节多细雨,降下小半扇的车窗兜进凉悠悠的湿风。云罗体寒,容易感冒,但也怕闷,隔着窗沿看外面云雾缭绕的山景。原本很专注,不知想到什么回头,正撞上另一人的目光。

    他倒没有很讶异,早习惯了那样一道视线倾注在自己身上。宋晏程冲他询问地挑眉,云罗也不答话,只捏捏对方手掌作为回应。

    风拂乱额发,就又转过头去。好像只是为了确认一下那人仍在自己身边,眉宇间神情便轻松了些。

    行至目的地,司机留在露天停车场等待。这座富人疗养会所式的私立医院里还是一贯的落针可闻,好在已经来过不少次,加上电梯里似有若无的马郁兰香气得以稍微舒缓神经,云罗没表现出太多焦虑。

    医生也是熟悉的那个。女人微卷的褐发留长了些,用一支水性笔潦草挽在耳后,白大褂下玲珑的身段裹着粼粼的荡领裙。比起以往的装束,今天的她看起来更像是被人临时从聚会上抓回来上班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除了顶层寥寥几位长居的尊贵病人以外,整座医院今日都暂时关闭,不再对外客开放。尽管如此,为了有备无患,医生还是一如既往亲自带着小孩逐项做完了检查。

    按照惯例,在检查完最后一项后,云罗会到专门留给他的小房间里“小憩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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