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往前走了几步，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

    在周勉屏住呼吸的瞬间，嘴角勾起一个恶意的弧度。

    “周勉，我也想原谅你。”

    “但是你让已经死掉的林暖怎么想?”

    他一顿，头埋的更低，嘴里发出阵阵呜咽声。

    “那天，你和萧筱就差最后一步了吧?”

    “如果我没推开门......”我苦笑一声。

    “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没说错，不只有那一次。”

    “在我昏睡的五年，发生过多少次了呢?”

    阳光刺的眼角有些疼，我伸手揉了揉。

    “或许你这一年里，也一直在找房子里曾经的东西吧。”

    地上的周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双手死死地陷进土里，浑身紧绷。

    “我全都拿走了......最后......”

    “烧了。”

    我们曾经记录相爱的相册，学生时代送过的情书，一切一切不能复刻的东西，全都化为灰烬，不复存在了。

    最后，我蹲下身与目眦欲裂的周勉平视。

    他似乎意识到了我想说什么，冲着我拼命地摇着头。

    “我不爱你了。”

    “你也放过我，就此别过，各自安好吧。”

    既然已经错过，就没必要互相折磨了。

    正因为我们曾经轰轰烈烈的爱过。

    所以此时此刻，我才希望能周勉一别两宽。

    再次抬脚离开时，身后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他崩溃地伏在地上，嘴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

    周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楼下再没了他的踪迹。

    但奇怪的是，他送的礼物却从未间断过。

    夏天的茶杯、秋天的大衣、冬天的围脖手套......

    这些东西堆得满屋都是。

    我甚至扔得烦了，就任凭它们堆在那里。

    有时候出门急了，还会顺手拿上一件来用。

    只不过，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初春的午后，一位律师突然找上门来。

    他手里紧握着一份遗嘱和遗书，告诉我周勉已经去世了。

    就在前不久，周勉一脚油门连带着汽车一起死在了刚刚解冻、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我翻开那份遗书，心里五味杂陈，却没有流泪。

    遗书上的字句让我心里又酸又胀。

    “暖暖，这是我欠你的。”

    “也许在那次车祸里，本该躺在病床上，最后死的就是我。”

    “如果活下来的是你，你肯定不会像我这么混蛋吧。”

    “其实在那五年里，我曾怨恨过你为何偏偏留下我。”

    “年复一年地守在病床旁，每每看着你日渐消瘦的脸，我都心如刀割，甚至想一死了之。”

    “但这是你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啊......”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等你醒来。”

    “但我可能天生就是贱骨头，我没忍住出轨了。”

    “现在这一切，都不过是我一命抵一命，自我救赎罢了。”

    “我把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了你的名下，希望你能幸福。”

    “所以，请不要为我哭泣，我的暖暖值得更好的人。”

    落款是周勉。

    我紧握着纸边，半天才冷笑了一声。

    下一秒，那份遗书就被我撕成了碎片，哗啦啦落下。

    “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