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和程嘉然，也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哪怕只是一点点。

    最初认识他的时候，是我来他家做护工，照顾瘫痪的程家奶奶。

    他会在我递上水杯的时候礼貌说谢谢，也会在我熬夜看顾奶奶的时候，帮我披上外套。

    我在老宅住了两个月，程嘉然高大帅气，又年轻有为，少女的心就这样一点点沉沦。

    程奶奶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剩下的日子里，我一直在陪她聊天。

    后来才得知，程奶奶十多年前就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发作起来谁也不认识。

    她有一次发病时走丢，结果误打误撞竟走上了高速。

    是我父母在湍急车流中，不顾自身安危停下车，将程奶奶带走，才让她安然无恙。

    而我母亲却在返回时被车撞倒，重伤成为植物人，一年后去世。

    程奶奶问起我家近况，得知我母亲已经去世，父亲也身患重病之后，跟着落泪，说最对不起的就是我。

    她看出了我对程嘉然的喜欢，临终时交代他，一定要和我结婚，照顾我的后半辈子。

    她知道我家庭窘迫，无力支撑父亲的治疗费用，又逼迫程嘉然每个月支付给我二十万的零花钱。

    然而却来不及解释原因，就撒手人寰。

    自此，程嘉然恨上了我。

    他认为我是仗着照顾过奶奶的恩情，要挟他们一家人，认定我是贪慕虚荣的女人。

    不论我如何解释，他都不信，甚至觉得我是在诅咒自己的父母，博取他的同情。

    他无法违背奶奶临终遗言，所以，折磨我便成了他最大的乐趣。

    还好，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季澜心的脚因我而扭伤了，程嘉然很生气，让我去医院照顾她。

    出门前，我问他，那三十万，是不是可以先给我。

    怪只怪季澜心太绿茶了，我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出多少幺蛾子，万一没照顾好，程嘉然一生气不给钱了怎么办

    程嘉然脸色阴沉地盯着我看了半晌。

    他开口，哑声问：

    苏夏夏，你就这么缺钱

    别再用你爸住院这种蹩脚的借口。

    ......

    我摇摇头：既然你不信，那我无话可说。

    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与他对视：

    告诉我，你和我奶奶说了什么，才让她强迫我和你结婚

    你和我结婚，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望进他的眼睛。

    程嘉然有四分之一德国混血，瞳孔是清澈又神秘的绿色。

    从前，我一看到他的眼睛，心里就会小鹿乱撞。

    可是现在，经历了种种之后，我心里的小鹿早就撞死了。

    我静静地说：因为钱。

    还有曾经的喜欢。

    程嘉然冷笑一声，放开了我。

    他拿出一个密码箱，打开，把里面的钞票尽数倒在我身上。

    我蹲下身子，一张张地捡起来。

    黑色皮鞋狠狠地踩在我的手上，等我捡完钱，手已经被踩得通红，有的地方还出了血。

    每个月，程嘉然都是用这种方式羞辱我的。

    最后，他说：

    这是你自找的，我会用这种方式，羞辱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