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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甩开他的束缚。
我与你无媒无聘,去哪儿跟你没关系吧
顾及着洛景,陈泽不敢多做些什么,只是闷闷的生着气。
他的语气如施舍般:就你现在这名头,除了跟我在一起,还能跟谁
日后可不要哭着求我娶你做妾!
听着他这可笑的话,我将两个人曾经期许的婚约书拿出来撕了个粉碎。
我不稀罕了。
我转身离去,陈泽却仍旧觉得我在闹脾气。
他不知道的是,父亲早就给我来了书信让我回家。
从今以后,我仍旧是京城太傅府的唯一千金。
再次见到父亲,我已经看到他鬓边的斑白。
我做不孝女做了这么多年,父亲竟然还来了书信让我回去,我真是羞愧难当。
在父亲面前站定,我就要跪下去,父亲却抓着我的双臂将我扶起来,我再抬眼时看到的是他满眼的泪水。
吾儿,回来就好,过往的一切都别放在心上。
母亲也抹干了泪,给我披了一件狐裘。
那鬼杀财竟将你折磨成这样,看看瘦的!
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亲情温暖的我,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抛弃父母去找那样的人!
我在家中住下了,父亲得知我身体虚弱之症,又为我延请名医,让我的身子慢慢调养。
陈泽很快就发现,我不是在给他开玩笑,而是真的回了家。
他日日都来求见,可是父亲不是将他打出去,就是通知了陈家来接他。
母亲生怕我心软,一次又一次的推心置腹同我谈心。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过去的四年,我竟然让父母过着这样担忧的日子。
母亲,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为了谁伤害自己了。
我说这话时洛景哦能斧头,前段时间动态还是,110,在我身旁,剥着一颗橘子,递给了母亲。
他没好气的开口:师娘,你就放心吧,我看她这次也是吃够了教训,再也不敢出门了!
我恼恨的瞪他一眼,将糕点塞到他的嘴里。
快吃吧,你话这么多!
回了家后,我的日子也不再拮据,有了充足的银两,我便打算去福泽楼好好享受一番。
可没成想,我刚出门就被人捂住了口鼻,等我站定之后看清楚面前的人竟是陈泽。
我身边的两个侍女被他打晕,扔在地上,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我慌乱的扯下头上的簪子指着他。
陈泽的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这些天你不见我,现在见了我又要伤我吗
我有些颤抖的慢慢后退,生怕他伤害到我。
陈泽,光天化日之下掳劫良家女,这是死罪!
他却恍若没有听见一般,将那枚金簪扔到地上,然后将我扯到怀中,我几乎被他搂的呼吸不过来。
刚想放声尖叫就被他捏住了嗓子再也不能言语。
阿瑶,跟我回去,我和那江玉柔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他父亲的官权。
我奋力挣扎着,无助的摇头。
或许我的态度惹怒了他,他竟然抓着我的脸张嘴便要吻下去。
不过他并没有得逞,因为洛景及时赶了过来将他从我身上扯了下去,并且给了两拳。
陈泽,你违背师门就罢了,现在竟然敢做出这样龌龊的勾当!
陈泽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有些瑟缩。
虽然两个人已经不是师兄弟了,可是自小藏在心中的怕意,还是让他退了两步。
可是看到惊慌失措的我,他又皱起眉头想拉我离开,洛景这次再也不给他机会,狠狠的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他狼狈的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吐着血。
我知道,他的余毒未清,现在只怕又犯了。
但这次我没有丝毫留恋,拉过洛景的手,仔细查看发现没有伤口,才放下了心。
让我们二人站在一处,陈泽慢慢的往前爬着。
就在他几乎要摸到我的脚面的时候,我猛然抬脚踩了他的手指。
登徒子,快滚吧!
洛景挑了挑眉。
义妹,看来你真的放下了。
我自小张扬,睚眦必报,要不是因为爱陈泽又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多的荒唐事。
所以我现在要洒脱的放下一切,再不回头。
陈泽捂着自己受伤的手,不可置信的盯着我的眼。
阿瑶,你忘记你答应过要嫁我为妻了吗
吵吵闹闹的,烦死人了。
他后来说些什么,我没听到,我只知道洛景让自己的两个侍卫将他拉回了陈家。
05
京中贵妇主办的诗集会,我本不愿去,可是母亲却觉得我在家中呆着太过沉闷。
而且母亲还有另一个意思,她想让我在诗集会上重新择婿。
我不忍母亲为我担忧,只好答应。
身旁的洛景忽然一下子警觉。
师娘,我也要去。
母亲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冷心冷情不愿娶妻
洛景若有所思的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嘴硬的开口。
谁,谁说我不愿娶妻,我之前是一心求取官名,现在想通了。
自从回家之后,洛景总是无缘无故的黏在母亲身旁。
如果不是确认他不是母亲的孩子,我真怕他是想要夺走我的母亲。
看着他跟母亲撒娇,我竟有些吃醋的将她拉到一旁。
阿娘,怎么他说什么你都答应
母亲嗔怪的摸了摸我的鼻梁。
叫他去诗集上看着你,那也是好的!
阳光斜下来,照亮了那张清隽的面容。
我心一跳,猛然间脸一红。
我这是动心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有些心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桌子上摆放着清新的茉莉花,除却洛景总是为我侍弄花草以外,没有人培养出京城中最难培养的茉莉花。
嗅着清浅的茉莉花香,我陷入了梦乡。
诗集会很快就到了,我本不想出头,所以穿着一切从简,可是洛景看了我的打扮,竟然如变法术一般掏出一套靓丽的衣裙非要让我换。
你以前不是最爱张扬炽热的颜色吗
穿的是粗布麻衣,有什么好看的
我低着头摸着手中的红色衣裙。
洛景,你也知道我以前的名声不好,我不想在诗集上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谁敢说你,我便打了去,哪轮得到他们嚼舌根,况且那些清流人家谁不知道你是被那陈泽匡骗的。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簪,戴到了我的头上。
这只簪子跟我上次打算刺伤陈泽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只金簪我嫌晦气,早就扔了。
他竟然还记得。
我心中掠过暖流,从前的自卑阴影一扫而空,转身回了房间,换上了衣裙。
看到我出来,洛景煞有介事地开口。
还是这样的打扮适合你。
我低头笑了笑,借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06
诗集会说好听了是文人斗诗的雅集,其实就是各种青年男女相面的局罢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在雅集上撞见了江玉柔。
她也一身红装,盛装出行。
这是谁家的小姐呀真是貌若天仙,就连江玉柔也比不过吧!
不知是谁在角落里发出一声惊叹,江玉柔的脸立马就黑了。
看到我下了马车,她立马走到我身旁挖苦着。
一个弃妇而已,为了一个男人私奔,现在还被人家抛弃了,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脸面来我们这文人会上。
人群中议论纷纷,我再也不客气的惯着她,向前迈了一步,狠狠的一巴掌就扇到了她的脸上。
我是当朝太傅之女,便是圣上也曾亲封我为郡主,你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想让你们全家待罪
你敢打我!
江玉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身后的嬷嬷捂着嘴拉到了暗处,似乎嘱咐了些什么,我看到江玉柔的脸越来越白。
找到自己的位置,我安心坐了下来,没想到洛景竟然也拿了个软垫坐在我身旁。
我并不反感,但还是开口:义兄,你是想扰了我的姻缘吗
洛景爽朗的笑着,他捏起一杯酒,倒入口中。
义妹,你的姻缘不能是我吗
明明喝酒的是他,呛到的人好似是我,我不停的咳嗽着,他有些担忧的抚着我的后背,这一幕恰巧被江玉柔看见。
这太傅之女,果然如外界传言般放荡,就这样不清不白的跟男子同榻而坐,真是丢了我们这些闺阁女子的脸。
她并没有冲着我说话,而是转头跟自己的小姐妹们调笑着。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人是我。
不过这次我还没有开口,陈泽就走到她身旁让她闭了嘴。
你说什么呢,那是她义兄!
陈泽哥哥,最近你都没有来找过人家,我们下个月都要成亲了,可是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好了。
陈泽冷淡十足,对于面前女人的撒娇丝毫不受用,而是来到我身旁。
我这才看见他双眼通红,似乎十分倦怠。
我听父亲说了,陈家虽为皇商,可是最近贡奉的绸缎却不如从前,圣上大怒,竟将他们家的供货全部退了回去。
如果不是陈泽依靠江家有了个官职,说不定那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了。
陈泽心气高,好容易回了陈家,如今却是这个下场,想必他的心中应该十分气愤。
阿瑶,我不做官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江玉柔听见这话,立马从案上站起来,拉着陈泽的手恳求着。
陈泽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呀!
陈泽恍若未闻,只一心的冲着我深情表白。
当初都是这个女人勾引我,否则我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
而且她不通文理,甚至不懂诗词歌赋,如果不是她的父亲说许我官身,我是怎么也不可能离开你的。
我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陈泽。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陈泽根本不爱任何人。
他自私自利,用卑鄙手段的跟江玉柔搅到了一起,当了官后,又想返回头来找我。
无非是觉得我父亲的官更高。
他但凡有一丝真情,就绝不会让京中的流言困扰我这么久。
在他殷切的目光之下,我忽然轻笑出声。
陈泽,你真可笑。
07
听到我的话,陈泽身形颤了又颤。
我的嫁妆还在你手中,什么时候还我
诗集上的男女们纷纷唾骂着陈泽,说他贪图少女容颜更是霸占别人嫁妆。
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当朝做官!
看他这神情,嫁妆是打算不还给我了是吗
我也猜的出来,现在陈府最缺的就是金钱。
他们需要用钱打点上下官户,更需要用来进货。
我不是从前那个深爱陈泽的人,我的钱我凭什么不要。
于是我当即站起来,掌心朝上。
还钱。
当日你身体虚弱,我这才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可是现在你身子好了,欠的钱是不是也应该还我
陈泽的嘴唇动了又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他站在众人目光之下,忽然觉得如脱了衣服一般,被别人审视着。
于是他小声道:阿瑶,这些事我们出去了再说行不行
现在倒觉得丢人了,当初我被他们羞辱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想过我是怎样的痛苦
对于他的请求,我全然不理,只是执拗的让他还钱。
你这女人好恶毒!
你别说话了!
陈泽将所有的气发在了江玉柔身上,然后离开了诗集。
诗集结束之后,我就理了嫁妆单子,递到了陈府,让他们三日之内全部还清。
但我没想到,陈泽的父亲竟然还敢来我家提亲。
甚至扬言,我只能嫁给他儿子,毕竟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清白早就没了。
洛景站在大厅前据理力争。
陈员外这话说的可笑,先不说清白于女子而言并无什么,就算有什么,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况且你无缘无故污蔑我义妹的清白,难不成是想坐牢吗
我也态度坚决要让他们还钱,陈家别无他法,最后凑足了一半的钱还给我。
毕竟他要是一点都不还,我可是要上告到衙门。
距离还清嫁妆还有一日,江玉柔竟然拿了大量的财帛替陈家补上了窟窿。
我去酒楼见她时,她一身简朴,看来是把首饰也都当掉了。
江家又不傻,绝对不可能为了别人掏空家的。
这些钱想必是江玉柔用自己的嫁妆和所有的提己钱凑的。
我带着小厮一一清点着,确认无误之后便想离去,可江玉柔却猛然拿着花瓶砸向我的脑门。
你去死吧!
都是因为你,陈泽哥哥现在都不理我,还要跟我退亲!
预料的疼痛并没有映在我身上,我听见闷哼的一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陈泽的背影。
他转过身子,额头上尽是血迹。
还是极力勉强着冲我微微一笑。
阿瑶,你没事吧
看着他的笑容,我只觉得恶心,嫌弃的退后了两步,陈泽的嘴角也撇了下来。
你厌恶我
我捂着鼻子,小厮听到了声音,推门而进。
江玉柔被陈泽狠狠的甩在地上,可她还是拼尽全力想要来打我。
看到现在的她,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我,一腔爱意全然付出,什么都不顾。
原来当初的我面容是那样的可悲。
你回家了为什么还要勾引陈泽哥哥!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个疯狂的女人,力气竟然比男人还要大!陈泽一时不察,差点让江玉柔伤了我。
可随后他就抱起女人重新将他摔到地上,讲一个午夜一声,忽然慌张着摸着自己的衣摆。
孩子…
陈泽朝我解释:我每次都让他喝药的,她不可能怀孕,这孩子不知道她跟哪个野男人的!
我看着这一场闹剧,听着陈泽的话,忽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凉薄,丝毫没有心。
看着跪在我面前忏悔的陈泽,我理了理有些微乱的发髻离去。
你们二人的事跟我没关系。
钱已经全部还给我,从此以后我们别再见了。
陈泽无助的想要拉我的手,可却被身后的女人死死的抱住腿脚。
我微微叹一口气,还是让人叫了大夫。
同为女人,她还在沼泽中挣扎,而我能做到仅仅是保她一条命而已。
阿瑶!
我已经跟她退婚了!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心中无尽释然,我给过他那么多次机会,可他从来不觉得那是机会,只觉得是我的退步。
直到退无可退,他才终于明白,可是为时已晚。
我不再理会身后的喊叫,拿了东西回家。
京中里的流言四起说江家大小姐珠胎暗结竟然流了产。
他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江家倒是想跟陈家重结连理,可是陈泽死活不同意。
实在没有办法,陈家万般无奈下竟然让家中的老夭将江玉柔迎进了门。
他那老夭我知道是个痴呆儿。
陈府为了江家的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为此,江玉柔嫁进陈家之后,甚至扬言要杀光所有人。
陈泽的父母没有办法,只好日日让人看着江玉柔将他关在屋子里禁足。
江家就是再心疼女儿,也没有办法将她接回家,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是他们将错就错,索性做了姻亲。
只是他们私底下也不大来往,双方都只是甩掉个包袱而已。
后来陈泽在朝堂上触怒龙颜,没了官身,也再不回陈家,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这一切都是洛景告诉我的。
我有些疑惑的抬头。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他的脸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
呼吸灼热,我脸一红将他推开。
做什么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放没放下陈泽。
也不知他为何还在担心这些。
我吃着他剥好的甜橘。
放不放下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本是开玩笑的,可是洛景竟当了真,他的眼神中立马有了恼怒。
难不成你还爱他
我又被他呛了几口,他立马替我递上一杯茶水。
你这人真是记吃不记打!
我倒匀了气儿,站起来,叉着腰指着他。
你要不提陈家,我怎么可能想到他,还不是因为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的!
我看是你喜欢陈泽吧!
我喜欢你!
08
猝不及防,我一愣,被他说出的四个字吓得不知道做什么回答。
我喜欢你。
他再一次重逢。
我慌不知作何竟,拿着手中的扇子捂着脸。
哎呀,你说什么呢!
我喜欢你!
他大声的喊着。
母亲走进门时,听见了这四个字。
我有些尴尬的躲到母亲身后,却又怕母亲说他孟浪,于是开口解释。
义兄跟我闹着玩的。
谁知洛景竟然恭恭敬敬的朝着母亲鞠了三躬。
师娘,我没有闹着玩,我要提亲。
我心跳如鼓,脸色飞红。
这些日子相处来,我也早就得知了他的心意,只是迟迟没有同他开口讲过。
现在他突然说这事,我也心动了几分。
我以为母亲会拒绝,毕竟我曾经爱的男人曾经忤逆过她。
可没想到,母亲竟然双手一拍,当即接受了他的求娶。
可是洛景却目光定定的看着我。
你愿意吗
我羞涩地从母亲身后走出来,点了点头。
我当然愿意。
六礼一样不缺,洛景的聘礼堆了满院,差点都搁不下。
我早上醒来时,被院子里的金银珠宝晃迷了眼,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长老族亲们都在替我的婚事做准备。
我和洛景忙里偷闲去了小河边抓鱼。
我记得小时候你非要钓鱼,可是那鱼竿儿太大你自己抓不住,每次都是我用柳枝给你做个小鱼干,让你装作钓鱼的样子。
我想起小时候,那时我脾气太过放肆,每每不开心就会放声大哭。
洛景总是手忙脚乱的用各种方法来照顾我。
那个时候的陈泽总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我哭,我心气高,只觉得这个男人这么不同,现在想想那只不过是我的气不过。
所以执意要跟他在一起。
如今幡然醒悟,原来良人早在我身旁。
上鱼了!
春光正好,我和洛景相视一笑。
婚礼那天,流水席甚至摆到了郊外。
十里红妆,我嫁给了洛景。
婚后半个月,我和洛景逛花灯会时,遇到了落魄的陈泽。
他的腿不知道怎样断了,想跟我说话,却又瑟缩的往后退。
我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他曾经那样对我,我不可能原谅他。
所以看到他如此落魄,我也没有帮助分毫。
洛景捧起我的脸轻轻一吻。
别看了,再看我就要吃醋了。
我哑然一笑,回应着。
身后的陈泽黯然离去。
从今以后,我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