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良微微一怔，儿子突然造访，还带了向南，这也没提前跟自己打招呼啊，略一点头，道："他们人呢?"

    "在我办公室。

    "

    "等下让他们来。

    "

    齐家良交待了一声，将材料放在了孙达州面前，孙达州拿起材料："我回去研究一下，有什么想法，再来汇报。

    "

    "达州，你先别急着走，资料永远都是纸面上的，绿柳的交流干部向南来了，他兼着月华镇的党委书记，绿柳的矿产资源几乎都集中在月华镇，正好可以听听他的汇报。

    "

    孙达州闻言，便又留了下来，刚刚解文军还提到向南，并且对他的评价较差，他还从来没见过向南，也想看看向南是何许人也，另外，他也奇怪，一个副县长，居然能长驱直入地来一把手书记的办公室，他和齐家良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齐凌霄和向南进了齐家良的办公室，齐家良笑着道："达州书记，介绍一下，这是犬子齐凌霄，这位就是向南了。

    "

    "孙叔叔。

    "

    "孙书记。

    "

    孙达州倒是没太看齐凌霄，多留意了向南一眼，笑着道："齐书记，这是你家人的见面，我还是先走吧。

    "

    齐家良也是一笑道："向南，你先去达州书记办公室，向他汇报一下月华镇的矿产工作。

    "

    向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齐家良这是个什么迷之操作，不过领导发话，那他只有照办的份，连忙道："好的。

    "

    跟在孙达州的身后，孙达州不说话，向南也不多言，他对市里基本上处于懵懂不清的状态，除了齐家良，他也就知道一个马维远了，也不知道这位达州书记是什么样的书记。

    到了孙达州的办公室，秘书见有客来，乖巧地跟了进来，给向南泡了杯茶，向南连声道谢，心说大领导身边的人就是客气。

    孙达州招呼着向南坐下，道："说说月华矿产方面的事吧。

    "

    向南在进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是市.委副.书记的办公室，虽然也有专职副.书记分管工业的先例，但并不多见，可见他还是受齐家良的重用的，不过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未必就真实，所以他也没有妄自猜测孙达州跟齐家良之间的关系，言简意赅地汇报道："月华镇的矿产资源占了绿柳的九成以上，目前月华镇大大小小的采矿企业一共二十七家，其中以原第一、第二采矿厂为最大。

    以前，为了呼应政企分开的号召，一采二采这两家集体企业都向外承包，但因为矿产资源的特殊性，企业才没有彻底改制。

    整个矿产的运作方式仍然是最早期的粗犷型路线，也就是开采出售原石，经过多年的实践证明，这种方式不但对国家资源造成了极大的流失，对地方环境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所以前段时间，月华镇收回了一二采的承包权，进行了合并重组，成立了矿业公司，仍然保持集体企业的性质，一改以往的野蛮无序开采，走精炼提纯的路线。

    孙书记，月华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

    孙达州道："向南同志，你以前在玄阳搞了个科技园，这个经验在全省都是排得上号的，为什么不在月华进行复制呢?"

    向南侃侃而谈道："有些经验可以复制，有些经验难以复制。

    首先，月华和玄阳离得很近，再搞一个科技园，比较雷同，另外，月华的基础条件比较差，如果建科技园的话，付出的代价远比玄阳要大得多。

    其次，政策不同。

    井州的矿产资源是首次发现，所以市县都比较重视，从源头上做开始抓良性开采，走高精尖的路线，汉阳矿产资源丰富，出售原石已经是铁律，轻易想要改变，意味着产业的极大调整，短时间内是创造不出GDP的。

    第三，这个产业在汉阳这么久，难保其中有没有什么利益输出，大面积的改革势必会触痛一部分人的神经，估计届时也是阻力重重。

    "

    孙达州笑了笑："你还真敢说啊。

    "

    向南也是一笑道："相比于敢做，说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进行改革?据我所知，你只是交流过来的副县长，睁只眼闭只眼，过个一两年，拍拍屁股走人，岂不是更好?"

    向南又笑了："这个话有人也跟我说过，其实吧，我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儿片面狭隘了，既来之，则安之，没有明文规定说交流的干部一定还会再回去吧?那万一我回不去，那我在绿柳的几年无所事事，岂非是在浪费光阴?况且，什么叫睁只眼闭只眼?对象又是什么?我认为，只有不正常的人、不正常的事才怕被人看到，才需要睁只眼闭只眼，所以，这么说，本身就证明有问题。

    我做不到跟坏人坏事做斗争，但我起码可以去干一些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吧?我就在月华玩玩不行么?"

    "向南，你的思维挺独特啊，而且你的话似乎意有所指，这么说，你的改革是遇到阻力了?"

    向南道："改革肯定会有阻力，不过，好在全镇上下都盼望着改革，由此可见，谁都不是瞎子，好与坏都门清得很，只是没有谁来牵这个头而已，我相信，在月华镇全体干群的团结协作下，月华的矿产资源会得到更为充分的利用。

    "

    孙达州看着向南，悠悠地道："全体干群，在大多的时候他们都是顺风草，顺境而生，逆境而卧，其实压力还是在你一个人身上的，你觉得月华的干部能有多少能跟你共进退?"

    向南笑了笑道："能有人跟你共进就很好了，其实干工作，就如同燃烧一个火堆，你不要指望所有人都帮你捡干柴，只要他们不熄火就行。

    "

    这个理解有点儿悲观，但无疑很现实，工作是职业而非事业，这是大多数人的共识。

    孙达州凝视向南片刻，忽然问道："听说月华镇是一位女同志分管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