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沈一诺被一堆亲戚围着逼婚,过年27啦,再不谈婚论嫁就只能挑人家挑剩下的,剩下的不是内外有问题,就是穷。
老板亲自给她打电话,言语冰冷又刻薄,通知她昨晚发的项目清单他不满意,强烈要求她修改。
她不过弱弱回了句现在是过年假期,向来惜字如金的老板,连吼带怒恩赐她十几分钟教育课。
沈一诺这一年的KPI又没完成,奖金全是零,上个月的工资只发了一半。她严重怀疑老板春节假期里为难她是想开除她。
家里的客人越来越多,穿戴干净喜庆的七大姑八大姨执着地拉着沈一诺,苦口婆心各种给她做媒。
被强行灌输守旧思想的沈一诺,感觉脑袋下一秒就会膨胀到爆炸。找个理由,胡乱抓起外套,逃到寒风咧咧地街上瞎逛。
偏偏在一家饭店门口碰到几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穿着皮草,手提奢侈品包包的高中女同学。
同学们见她脸色暗淡,瘦得撑不起身上过时黑色长款羽绒服,手里拎着的还是个泛黄帆布袋。她们相互使着眼色,脸上得意的神色肆意蔓延。
她们拉着她各种打听她的现状,还强拉她去饭店参加同学聚会。
沈一诺的手机响起,是老板的夺命连环call,她硬着头皮走远几步接电话。
老板问她在哪里,说她态度差,逃避加班,沈一诺没压住火。
“楚总,我是业绩差,可我只是个小销售。您是总裁,高高在上,开除我,不需要这么费心机吧。”
生气挂断电话,瞥见身后一名长波浪女同学正握嘴笑着偷听。怒意上来,沈一诺张了张嘴,还是没发作。三年前校草凌亦潇甩了她,她早就颜面扫地。
到包间,一眼看到西装革履、优雅帅气的凌亦潇坐在最中间的位置。
感觉呼吸一窒,沈一诺腿像注了铅,被同学拉着才落座。
凌亦潇在一千多公里外的一线城市南都市,创办了一家前程远大的新能源公司,引来同学们好一阵吹捧。
有同学接手家里的公司成了CEO。
有的在国家重要机关或国企担任要职。
长波浪女同学说重点班她高考分数最低,现在只能管管家里几栋商场。
……
见沈一诺一直沉默,长波浪女同学阴阳怪气地问:“当初,就你跟凌亦潇二人考上南都大学,现在哪里高就呀?”
被所有人盯着,沈一诺不得不回答,“HTK。”
HTK是家喻户晓的品牌,总部在南都市,这份工作不至于让她成为所有同学的笑柄。
长波浪女同学像是在等她这句话。
“她是全班最小的,大家能帮就帮。她在HTK最容易进的销售部工作,业绩垫底,要被开除了。”
沈一诺沉默着,小时候她跟凌亦潇是邻居,为了跟他同班,她初中跳级,高中三年,她是凌亦潇甩不掉的小尾巴。
大学甜蜜相恋,他跟校花苏媞的一夜,让她二十多年的感情付诸东流。
分手,差点要了她的命。
虽然HTK进去了,因业绩差,工资交了房租吃饭都是问题。
打开手机,老板没再联系她。
她后悔了,进HTK不易,工作比爱情可靠,起码努力会有回报。心里暗下决心,回家一定好好加班改清单。
楼下分开时,沈一诺坚称有人来接,拒绝‘好心’同学的豪车相送。
凌亦潇跟几个女同学就是不肯走,拉着她尬聊。
大雪中,两个女同学裹着貂皮大衣小声嘀咕着。
“前段时间她妈到处给她张罗相亲,哪有什么男朋友来接。”
一辆电瓶车闪着灯开过来,女同学们嘲笑着,“这个跟她配,天哪,要笑死我。”
沈一诺宁愿那电瓶车是来接她的,可惜寒风呼啸的冬夜,她连个开电瓶车的骑士都没有。
凌亦潇靠近她,熟练地拍落她头顶的雪花,俯身在她耳边。
“今晚看你瘦成这样,我好心疼。如今我的身份,婚姻只是用来换利益的,除了一纸证书,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今晚跟我去酒店,回南都给你买套房,我养你。”
大片雪花飞旋着飘落,所及之处很快一片雪白冰寒,沈一诺的心跟着身体一起变凉。
凛冽的北风吹乱她的发,人豁然想通了。
那个曾天天陪她骑车去学校的阳光邻家大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曾经心里只有她的他,变了,早就变了。是她不舍得面对现实。
车灯由远及近,一辆挂着外地牌照的白色路虎揽胜停下。前车门打开,一年轻男人迈着逆天大长腿下车。
女同学们屏住呼吸,伸长脖子去看下车的男人。
男人三十岁左右,身穿挺括黑色大衣,高大英挺的身姿。茂密乌黑的头发潇洒三七侧背,棱角分明的脸型俊逸极致。气质高冷说不出的矜贵,让他在雪天的路灯下格外醒目。
男人犀利的眼神扫过紧挨着沈一诺的凌亦潇,冷冷停留在沈一诺脸上,低沉清洌的声音压着怒意,“过来,上车。”
长波浪女同学嗤笑一声,“沈一诺同学,你租男朋友,别租个男明星呀,这样很假。”
震惊让沈一诺愣在原地。
为了证明不方便立刻加班,她随手发定位给老板楚庭桉。
真是服了这个变态工作狂,为了项目,能春节逼到家!
修长大手扶着车门的楚庭桉,俊眉微蹙,语气带着极大的不耐烦,“沈一诺,我让你上车!”
沈一诺吓得心一抖,想要跑过去,可惊吓加冻僵的身体,一时迈不动腿。
一声冷笑,凌亦潇伸手搂着沈一诺的细腰入怀,脸贴着她的发,“从小我们一吵架,你就变出个男生吓唬我。年龄长,脑子反而倒退。别闹了,跟我去酒店!”
喜欢了二十几年,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沈一诺一阵恍惚。
一声剧烈关车门的声音,急急几声皮鞋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沈一诺转头,看到她高岭之花的老板楚庭桉已经杀到跟前。老板往常清冷俊逸的一张脸上,此时染上浓浓的怒意,隐有一团无名之火在燃烧。
惊恐让沈一诺睁大眼,雪花纷飞里,老板一只大手直接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