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沈知夏是个写故事的人。
她最相信的是爱，也最不相信爱。
她花了三年去验证自己是否是特殊的，顾铭是否爱她。
可得到的，只是一开始便是错的。
那一刻，沈知夏就像中觉醒的女配。
她不会再受到任何操纵，也再无转圜的余地。
沈知夏轻声说：
[顾铭，其实你并不爱我，也不爱安静。]
[或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爱的一个人设，是你幻想中的女友。她应该是黑长直，穿着卡通T，天真无邪，永远善良。]
[就像你今天见到我以前一样，你肯定在脑海中无数次编织过每段剧情，每句台词，包括我的心理活动，我会在什么时候心软。]
[这是你惯用的手段。]
[但从始至终，你都未曾考虑过，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行行设定。]
[过去，我之所以为你改变，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要你快乐。]
[而现在。]沈知夏摇了摇头，[我已经不爱你了。]
[不是因为安静，也不是因为你曾经打压我，只是，不爱你了。]
[仅此而已。]
一字一句像是巨大的钟声在耳边回荡，震得顾铭双耳失聪，世界天旋地转。
好半天顾铭才找回声音，苍白辩解：[不是的，不是的，知夏我是真的爱你。]
他说这话时，满脸是泪。
沈知夏无奈地摇摇头：[顾铭，别像个活在故事里的孩子，不肯结束。]
[知夏。]顾铭哽咽得不像话，苦苦哀求：[求求你......别对我这么残忍。]
沈知夏退后几步，好脾气地说道：[顾铭，你可是我以前最崇拜的大作家啊。]
[别让我瞧不起，好么]
时间的枪从不宽恕任何背叛。
顾铭恍惚间想起，沈知夏跟自己在一起的第一句话就是：
[简直像做梦，顾铭，可是我最崇拜的大作家啊！]
而如今也是同样的话。
让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无法再像个无赖，乞求垂怜。
沈知夏跑向陆笙时，陆笙也在跑向她。
她重重地扑到陆笙怀里，眼角含笑：[看你怕的。]
陆笙点点头：[嗯。]
毫不掩饰自己的忐忑。
两人回家后，已经是深夜十点，母亲今天要打通宵麻将，沈知夏干脆留陆笙在家里住。
他们聊起之前的事，大多是沈知夏在听。
陆笙靠在沙发上，手摸索着沈知夏的指节：[当初高三毕业，我想找你告白。]
[结果被人群挤散，等我好不容易下楼，你已经不见踪影了。]
沈知夏想了想，[哦，我去卖书了。]
她那时候奔波为生活奔波，自然停不下脚去发现少年的心意。
[大学的时候我来看过你很多次，但异地恋太苦，所以我没舍得表白。]
沈知夏不怀好意地戳破：[难道不是不敢。]
两人都见过彼此的狼狈，相处起来反而比寻常情侣更要亲昵。
陆笙垂着眼：[是不敢，所以蹉跎至今。]
[其实，这些日子，我好几次都差点憋不住了。]
[在看烟花的时候，在直播的时候，在记录那些东西的时候。]
说到这儿，他有些无奈：[我没想到你竟然那么迟钝，我的密码是你的生日，这么简单的事，你还是当我是朋友。]
那时的她还存着自卑，不敢相信，所以根本没敢细想。
而如今，沈知夏理直气壮地说：[那我怎么知道，你竟然知道我农历的生日]
[说来说去都怪你，那么胆小。]
回到柳城后，沈知夏变得越发孩子气。
陆笙却觉得这样很好。
半夜十二点，陆笙催着沈知夏去睡觉。
他待在沈知夏的房间，一米五的单人床睡他有些委屈。
但嗅着枕头上残留的发香，他却觉得很安心。
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安心。
沈知夏走上前，放下棉被：[啦。]
手腕却被抓住。
昏暗的房间除了月亮，再没有任何光源。
陆笙的眼睛沉得像深潭的水：[知夏，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么我可以等你的。]
他想了很久，还是不愿乘人之危。
沈知夏看着他的模样，许多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个人一直在等她。
心软顿时软了，她点点头：[嗯，所以你要对我好。]
往事已过，沈知夏的未来不会再有顾铭的身影。
陆笙没忍住，搂住了她。
狂响的心脏，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而下一秒，沈知夏愣住了。
她发现，自己脖子处有滚烫的液体。
陆笙，哭了。
[哭什么啊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沈知夏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手轻轻拍着陆笙的背。
过了许久，他闷声道：[我不会再错过你了。]
他抬起头，眼中的偏执一览无余：[我会站在你的未来里，让你别无可选。]
陆笙小心翼翼地吻上了沈知夏的唇，苦涩的泪化作一丝笑意。
沈知夏没有推开他，纵容地说道：[你看，月亮出来了。]
他言明月照还回，守得云开见月明。
楼下的顾铭一直没有走。
他眼睁睁看着沈知夏与陆笙的双向奔赴。
短短一分钟的距离变成了三十秒。
他们在半路紧紧相拥，亲吻，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她笑得无比灿烂，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
顾铭忽然觉得北城的风怎么能这么冷。
一吹，冰碴就顺着血管淌入心脏。
每跳一次，无异于千万根针扎，痛彻心扉。
他站在雪地里，一夜没走，睫毛都结了霜。
直到看见陆笙从沈知夏家中走出，顾铭才逃也似的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