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其实已经记不清他说的事情了，这对于我来说太琐碎。

    季青还在自顾自地说：「你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最好的人，我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在想着你。」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这种情绪算什么。」

    「那时候我们两家还算相熟，我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你的背景。」

    「总是感觉你很伤心，却从没见过你流泪。」

    「到底是什么让我攒够了走到你眼前的勇气呢是你身上的伤痕。」

    「即便如此你还是淡淡的，好像从来不会哭。」

    「我之前会梦到你，梦到你蜷缩成一团，梦到你的泪。」

    「后来我就不敢睡了，我怕遇见你的泪水。」

    「那时候我刚成年，还没学会怎么和人讲喜欢，就先学会了害怕。」

    「在我给你拍照片的那一天之前，我就给你拍了很多照片。」

    「你总是太碎，让人伤心。」

    「但你却不伤心，为什么呢」

    我在心里算了算，离他所说的时间已经过了太久，整整有十年。

    十年的失眠多梦终于让他踏出这一步，来到我身边。

    他战战兢兢，我也颤颤巍巍。

    「我不怕你会离开，我只怕你看不到我的心，你还是要苛待自己。」

    季青低垂着眼，手指擦过我嘴唇边。

    再偏一点就是伤口，本来没什么大碍，却让我觉得闷闷的痛。

    「你不用爱我，不用回馈我。我只想要你好好过，每一天都好好过，有一天是一天的过。」

    季青眼眶红了，泪水转了几轮还是没掉下来。

    「你有太多曾经了，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只有这颗心会让我感到烧灼。」

    「心里有很多个你，每一个我都不想让她难过。」

    我很少听见情话，觉得自己仿佛在云里飘着。

    漫长的寂静。

    「季青，你掐我一下......」我喃喃道，「我是在做梦吗」

    季青愣了一下，然后抱住我。

    「没有做梦，是真的。我是真的，你摸摸我，我是热的。」

    不是无数次午夜梦回中的相拥，我们真真切切地在一处。

    「你不用一次又一次地斟酌，我比你更清楚我在做什么。你只需要，你只需要......」

    季青却卡住了。

    「我不想要求你，但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他忽然释然般的笑起来，说：「那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心里忽然有点酸涩。

    哪怕是季青的确把我当一个物件，我也不会这样难过。

    人总是要觉得自己活过，才肯难过。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透，很干净。

    我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到我自己。

    看着看着忽然脸上就湿了一片，是眼泪。

    像我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自己苦，我对命运的接受程度很高，唯独难捱真情。

    季青手忙脚乱地想帮我擦眼泪，反而越擦越多。

    他嘴里念叨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对不起，我也想说对不起。

    可能苦命人总要别人来指点迷津，告诉他何苦云云。

    哪怕早就习以为常，心里依然会咯噔一下。

    我是信命的，信现世报和轮回因果。

    到底真假没人知道，只是我的一个盼头，我心里清楚就够了。

    难道他真的想从水深火热中救我